第40章 鄉紳吃癟:韓澈,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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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二十五年,秋九月初二,酉時。
夕陽的餘暉漸漸淡去,天邊染上一層淡淡的橘紅色,津門鎮的石板路被曬了一天,還殘留著些許暖意。韓澈提著空鹽筐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後跟著陳三郎和周明,兩人一路都在興奮地議論著縣衙裏的事,語氣裏滿是暢快。
“韓公子,你是沒看見柳存義那臉色,跟吃了苦膽似的,別提多解氣了!”周明拍著大腿,聲音壓得不算低,“蘇明府罰他捐五十石糧食,這下發財的心思全沒了,還得倒貼!”
陳三郎也跟著點頭,眼裏滿是笑意:“以前這些鄉紳總欺負咱們漁民,這次總算讓他們吃了回虧!韓公子,要不是你有這好鹽,咱們哪能這麽揚眉吐氣?”
韓澈笑了笑,腳步卻沒放慢——他心裏清楚,柳存義這種人,絕不會因為一次懲罰就善罷甘休。方才在縣衙門口,柳存義那陰狠的眼神,像根刺似的紮在他心裏。“別高興得太早,”他轉頭看向兩人,語氣沉了些,“柳存義不會就這麽算了,說不定還會找咱們麻煩,以後鹽灘那邊得多留意些。”
陳三郎和周明臉上的笑容頓了頓,隨即重重點頭:“韓公子放心!以後我們輪流在鹽灘守著,隻要他們敢來,咱們就跟他們拚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韓澈家的茅草屋前。趙氏正站在門口張望,看到韓澈回來,連忙迎上去,手裏還拿著一塊擦汗的粗布巾:“澈兒,怎麽樣了?蘇明府沒為難你吧?”
婉兒也從屋裏跑出來,抱住韓澈的胳膊,仰著小臉問:“哥,那些壞人有沒有被懲罰?他們還敢來搶咱們的鹽嗎?”
韓澈接過母親手裏的布巾,擦了擦額頭的薄汗,柔聲道:“娘,婉兒,放心吧。蘇明府認可了咱們的鹽,還罰了柳鄉紳他們捐糧食,以後他們不敢隨便來鬧了。” 他沒說柳存義的威脅——不想讓母親和妹妹擔心。
趙氏鬆了口氣,拉著韓澈往屋裏走:“那就好,那就好。我燉了點魚湯,用你之前教的法子做的,快進屋趁熱喝。” 自從韓澈改良了烹飪手法,家裏的飯菜也漸漸有了滋味,趙氏學著用薑片去腥、用蔥段提香,連最普通的魚湯都變得鮮美起來。
幾人剛進屋坐下,門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陸續有四五個漁民提著魚、捧著糧食走進來,都是之前跟著韓澈一起曬鹽的鄉鄰。“韓公子,聽說你在縣衙贏了柳鄉紳,我們特意來看看!”一個絡腮胡的漁民笑著說,把手裏的魚遞過來,“這是今天剛捕的,給你家添個菜!”
“是啊韓公子,以後要是柳鄉紳再敢找茬,咱們大家夥兒一起上!”另一個漁民也跟著說,眼裏滿是感激——自從韓澈改良了曬鹽法,他們的日子比以前好過多了,再也不用靠天吃飯,也不用看鄉紳的臉色。
韓澈看著眼前熱情的鄉鄰,心裏一暖。在這個陌生的唐代,這些樸實的漁民,是他最堅實的依靠。他連忙起身,把眾人讓進屋裏:“多謝大家,快坐。娘,再添幾個碗,咱們一起吃。”
趙氏笑著應下,轉身進了廚房。婉兒則忙著給眾人倒熱水,小臉上滿是驕傲——自從哥哥改良了曬鹽法,家裏的客人越來越多,再也沒人敢說他們是“寒門窮小子”了。
就在韓澈家熱熱鬧鬧的時候,馮德昌的別院書房裏,氣氛卻壓抑得能滴出水來。柳存義坐在椅子上,手裏捏著一個青瓷茶杯,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杯裏的茶水晃得厲害,濺出幾滴在桌麵上。
“豈有此理!蘇明遠竟然偏著那個外來小子,還罰咱們捐糧食!”柳存義猛地把茶杯摔在桌上,茶水灑了一地,“那韓澈不過是個寒門子弟,憑什麽跟咱們作對?還不是靠那點破曬鹽的法子!”
馮德昌坐在一旁,手裏把玩著一串佛珠,臉色也不好看:“柳兄,別生氣了。蘇明遠那老狐狸,肯定是看中了韓澈的曬鹽法,想靠這個往上爬,才故意偏袒他。咱們跟他硬碰硬,討不到好。”
趙啟元捋了捋山羊胡,眼神陰惻惻的:“話是這麽說,但這口氣咽不下去!韓澈這小子,斷了咱們的財路,還讓咱們在縣衙丟了臉,要是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以後誰還把咱們放在眼裏?”
柳存義深吸一口氣,眼神裏閃過一絲狠厲:“我當然不會放過他!方才在縣衙門口,我已經讓人去查了,韓澈的鹽灘就靠那幾口井取水,隻要咱們把水源斷了,他就算有再好的曬鹽法,也曬不出鹽來!”
“斷水源?”馮德昌皺了皺眉,“那鹽灘的井離咱們的地不遠,要是被人發現是咱們幹的,蘇明遠那邊不好交代啊。”
“怕什麽?”柳存義冷笑一聲,“咱們做得隱蔽點,就說井水幹了,誰能查到咱們頭上?就算蘇明遠懷疑,沒有證據,他也不能把咱們怎麽樣。”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還托人給滄州的張鹽商帶了信,讓他別收韓澈的鹽,也別讓其他鹽商跟韓澈合作。沒有銷路,他的鹽再好,也隻能爛在手裏!”
趙啟元眼睛一亮:“還是柳兄想得周到!隻要斷了他的水源和銷路,不愁他不交出曬鹽的法子!”
馮德昌也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陰笑:“好,那就按柳兄說的辦。不過,咱們得盡快動手,免得夜長夢多。”
柳存義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韓澈家的方向,眼神裏滿是怨毒:“韓澈,你給我等著!這次我一定要讓你知道,跟咱們作對,沒有好下場!”
而此時的韓澈,正和鄉鄰們圍坐在桌前,喝著鮮美的魚湯,聽著大家聊鹽灘的事。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個穿著青色短打的小廝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張折疊的紙條,看到韓澈,連忙走上前:“韓公子,我家小姐讓我給您帶句話。”
韓澈愣了愣,認出這是王承嗣家的小廝——上次在縣衙門口,就是他給自已傳的信。“你家小姐是?”他明知故問,心裏卻有些好奇——王瑾萱怎麽會又派人來傳信。
“我家小姐是王縣尉的女兒,王瑾萱。”小廝壓低聲音,把紙條遞過來,“小姐說,柳鄉紳離開縣衙後,去了馮鄉紳的別院,好像在商量什麽事,讓您多留意鹽灘的水源,別被他們鑽了空子。”
韓澈接過紙條,指尖傳來紙張的粗糙觸感,上麵隻有寥寥幾行字,字跡娟秀,正是王瑾萱的手筆。他心裏一暖,又有些驚訝——王瑾萱竟然這麽細心,還特意派人盯著柳存義的動向。“替我謝謝你家小姐,”他對小廝說,“麻煩你轉告她,我知道了,會多加小心的。”
小廝應了聲,轉身離開。韓澈捏著紙條,心裏的警惕更甚——王瑾萱的提醒,正好印證了他的猜測,柳存義果然要對鹽灘下手,而且第一個目標就是水源。
鄉鄰們看到這一幕,也安靜下來。陳三郎皺著眉問:“韓公子,是不是柳鄉紳又要搞鬼?”
韓澈點了點頭,把紙條遞給眾人看:“柳存義他們在商量斷咱們鹽灘的水源,還可能會找鹽商打壓咱們的銷路。”
眾人臉色一變,紛紛開口:“太過分了!他們怎麽能這麽做!”“不行,咱們得趕緊去鹽灘守著,絕不能讓他們斷了水源!”
韓澈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冷靜:“大家別慌。水源那邊,我明天就去挖一口備用井,以防萬一。銷路的話,咱們先把現有的鹽賣到縣城的雜貨鋪,再聯係之前跟咱們買鹽的百姓,應該能撐一段時間。” 他心裏還有個想法——之前王承嗣說過要把他舉薦給京城的舊友,要是能盡快搭上這條線,或許能徹底擺脫柳存義的打壓。
夜色漸深,鄉鄰們陸續離開,韓澈送他們到門口,又特意叮囑陳三郎和周明,今晚先去鹽灘守著,留意有沒有陌生人靠近。趙氏收拾完碗筷,看著韓澈緊鎖的眉頭,輕聲說:“澈兒,要是實在不行,咱們就別曬鹽了,平平安安過日子就好。”
韓澈握住母親的手,語氣堅定:“娘,放心吧。我不會讓柳存義得逞的,咱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他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心裏暗下決心——不管柳存義耍什麽手段,他都要守住鹽灘,守住這個在唐代好不容易站穩的腳跟。
可他不知道的是,柳存義的計劃,遠比他想象的更狠毒。除了斷水源、堵銷路,馮德昌還聯係了滄州府的一個小吏,打算誣告韓澈“私通漁民,意圖不軌”,想借官府的手,徹底除掉韓澈。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悄然向他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