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設個圈套!引真凶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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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二十五年,秋九月十四,未時。
日頭西斜,漕運碼頭的熱氣稍減,河風帶著一絲涼意吹過蘆席棚,卷起地上的塵土。
韓澈站在棚下,手裏捏著一塊木炭,在麻紙上畫著埋伏的陣型,眉頭微蹙,反複斟酌著每一個細節。
王承嗣站在一旁,看著韓澈筆下的布局,眼神愈發讚許:“韓公子,你這計策雖險,但確實精妙。隻是……**真能按計劃行事嗎?”
韓澈抬起頭,指尖在麻紙上輕輕一點:“大人放心,**的妻兒已被我們妥善安置,他沒有後顧之憂。而且,他知道嚴鶴心狠手辣,就算他不配合,嚴鶴也不會放過他。權衡之下,他必然會乖乖聽話。”
作為穿越者,韓澈太清楚“軟肋”的威力。
**之前之所以不敢招供,是怕家人遭難,如今家人安全有了保障,他自然會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這是人性的必然,也是他設計這個圈套的核心依據。
“那假消息該如何傳遞?”王承嗣追問,“嚴鶴心思縝密,若是消息來源可疑,他定然不會上鉤。”
韓澈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這個簡單。我們讓**‘越獄’。”
“越獄?”王承嗣一愣,“這恐怕不妥吧?若是真讓他跑了,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
“是假越獄。”韓澈解釋道,“我們故意放鬆看管,讓**在夜裏‘逃’出去。然後讓李順對外散布消息,說**是被嚴鶴的人救走的,而且**帶走了糧草的藏匿地點。這樣一來,嚴鶴必然會派人聯係**,想要奪取糧草。”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會提前給**一套說辭,讓他告訴嚴鶴的人,糧草藏在城西的廢棄磚窯裏。那地方偏僻,四周都是樹林,正好適合埋伏。”
王承嗣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這是引蛇出洞啊!”
“正是。”韓澈點頭,“嚴鶴盜取糧草,必然是要運出去交給接應的人。如今劉三失蹤,糧草的下落隻有**知道,他肯定急於拿到糧草。隻要他派人去廢棄磚窯,我們就能將其一網打盡。”
“好!就按你說的辦!”王承嗣拍了拍手,“我這就去安排人手,布置埋伏。”
“大人且慢。”韓澈叫住他,“還有幾個細節需要注意。”
他指著麻紙上的地圖:“廢棄磚窯有兩個出口,一個正門,一個後門。我們在正門兩側的樹林裏埋伏主力,後門安排少量人手,防止他們逃跑。另外,磚窯裏麵要提前清理幹淨,不要留下任何痕跡,讓他們以為糧草真的藏在裏麵。”
“還有,**的身上要帶一些傷,裝作是逃跑時被衙役追捕所致,這樣更能取信於嚴鶴的人。”
韓澈補充道,“另外,讓李順故意被嚴鶴的人‘抓住’,逼問出**的下落,這樣消息傳遞得更自然。”
王承嗣聽得連連點頭:“韓公子考慮得真是周全!我這就去吩咐下去,確保萬無一失。”
看著王承嗣離去的背影,韓澈心中卻沒有絲毫放鬆。
他知道,嚴鶴絕非等閑之輩,這個圈套雖然看似完美,但也可能出現意外。
比如,嚴鶴可能會親自前往,或者派來的人太多,超出他們的預料。
作為穿越者,他經曆過太多影視劇裏的反轉劇情,深知“計劃趕不上變化”的道理。
他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周明。”韓澈喊了一聲。
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漢子快步走了過來,他是韓澈之前在鹽場結識的鄉鄰,為人忠厚老實,身手也不錯,後來被韓澈收為心腹。
“公子,有何吩咐?”周明躬身問道。
“你帶幾個人,悄悄去城西廢棄磚窯附近偵查,看看有沒有嚴鶴的人提前埋伏。”
韓澈吩咐道,“記住,一定要隱蔽,不要打草驚蛇。如果發現異常,立刻回來稟報。”
“是!”周明應聲而去。
韓澈又讓人把**帶了過來。
**臉上還有淚痕,眼神中帶著惶恐和不安。
“**,你的家人已經被我們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你可以放心。”
韓澈開門見山,“接下來,就看你的表現了。隻要你按我們說的做,幫我們抓住嚴鶴的人,我可以向王大人求情,饒你一命。”
**連忙磕頭:“多謝韓公子!多謝王大人!小人一定照做,絕不敢有半分隱瞞!”
“很好。”韓澈點了點頭,“我現在告訴你該怎麽做。夜裏,你會趁看守不備‘逃’出去,然後前往城西廢棄磚窯。在路上,你會遇到嚴鶴的人,他們會問你糧草的下落,你就說糧草藏在磚窯的地窖裏。”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包:“這裏麵是一些石灰粉,你進入磚窯後,把石灰粉撒在地上,我們看到石灰粉的痕跡,就知道你已經成功把他們引來了。”
**接過布包,緊緊攥在手裏:“小人記住了。”
“還有,”韓澈語氣嚴肅,“如果嚴鶴的人問起劉三的下落,你就說劉三帶著一部分糧草先走了,你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千萬不要多說廢話,以免露出破綻。”
“小人明白!”**連連點頭。
安排好一切後,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韓澈回到臨時搭建的棚屋,心裏卻依舊有些忐忑。
他不知道這個圈套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嚴鶴會派誰來。
他想起了現代社會看過的刑偵劇,那些警察破案時,往往會設下各種圈套,引誘罪犯現身。
如今,他也在做著類似的事情,隻是場景換成了唐代,對手換成了古代的豪強。
“事出反常必有妖,謀定而後動。”
韓澈默念著自己的口頭禪,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沉著,任何一點慌亂都可能導致整個計劃失敗。
夜幕降臨,一輪殘月掛在天空,灑下淡淡的清輝。
津門碼頭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打破了夜的寧靜。
按照計劃,衙役們故意放鬆了看管,**趁著夜色,偷偷溜出了棚屋,朝著城西的方向跑去。
與此同時,李順也按照預定計劃,故意在嚴府附近徘徊,被嚴鶴的人“抓”了回去。
韓澈和王承嗣帶著幾十名衙役,悄悄潛伏在廢棄磚窯附近的樹林裏。
每個人都屏住呼吸,手裏握著刀或弓箭,眼神警惕地盯著磚窯的方向。
磚窯裏一片漆黑,隻有幾縷月光從破損的屋頂透進去,照亮了地上的灰塵。
韓澈趴在一棵大樹後麵,心髒砰砰直跳。
他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也能聽到身邊衙役們緊張的喘息聲。
時間一點點過去,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韓澈忍不住在心裏琢磨:嚴鶴的人怎麽還沒來?難道是消息泄露了?還是嚴鶴識破了他們的圈套?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韓澈精神一振,示意身邊的衙役做好準備。
隻見幾個黑影從樹林裏鑽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朝著磚窯走去。
他們都穿著黑色的衣服,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雙警惕的眼睛。
“來了!”王承嗣低聲說道,握緊了手裏的刀。
韓澈卻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著急。他注意到,這幾個人雖然看起來很警惕,但人數太少,隻有五個人,不像是嚴鶴派來取糧草的主力。
“可能是先頭探路的。”韓澈在心裏暗想。
果然,那五個人走到磚窯門口,並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門口徘徊了片刻,其中一個人朝著裏麵喊了一聲:“宋管事,我們是嚴公子派來的,你在裏麵嗎?”
磚窯裏傳來**的聲音:“我在!快進來,糧草藏在地窖裏!”
那五個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走進了磚窯。
韓澈屏住呼吸,等待著最佳時機。
他知道,嚴鶴的主力肯定就在附近,等他們確認糧草的消息後,主力就會出現。
過了一會兒,磚窯裏傳來**的聲音:“糧草就在這裏,你們快搬吧。”
緊接著,外麵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這次的腳步聲更重、更多。
韓澈探頭一看,隻見十幾名黑影朝著磚窯走來,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腰間挎著一把彎刀,看起來氣勢洶洶。
“嚴鶴的得力手下,馮彪。”王承嗣低聲說道,“這小子武功高強,心狠手辣,是嚴鶴的左膀右臂。”
韓澈點了點頭,心中了然。看來,嚴鶴果然派了主力過來。
就在馮彪等人快要走進磚窯的時候,韓澈突然舉起手,猛地往下一揮。
“動手!”
隨著韓澈的一聲令下,埋伏在樹林裏的衙役們立刻衝了出去,弓箭如雨般射向磚窯門口的黑影。
“不好!有埋伏!”馮彪大喊一聲,揮刀擋開射來的弓箭,“快退!”
然而,已經晚了。
衙役們已經衝到了磚窯門口,將黑影們團團圍住。
雙方立刻展開了激烈的廝殺,刀光劍影,喊殺聲震天。
韓澈和王承嗣也衝了上去,王承嗣手持長劍,與馮彪戰在一起。
馮彪的武功確實不弱,刀勢凶猛,王承嗣一時之間竟難以取勝。
韓澈沒有參與廝殺,而是朝著磚窯裏麵跑去。
他擔心**會出意外,也擔心裏麵還有其他埋伏。
衝進磚窯,韓澈隻見**被兩個黑影控製著,正瑟瑟發抖。
那兩個黑影看到韓澈進來,立刻揮刀砍了過來。
韓澈早有準備,側身躲過刀鋒,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著其中一個黑影的膝蓋打去。
隻聽“哢嚓”一聲,那黑影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另一個黑影見狀,怒吼一聲,再次揮刀砍來。
韓澈不退反進,趁著黑影揮刀的間隙,一腳踹在他的胸口,將他踹倒在地,然後上前一步,用木棍頂住了他的喉嚨。
“別動!”韓澈冷聲道。
那黑影嚇得渾身發抖,不敢再動。
**連忙跑到韓澈身邊,臉色蒼白:“韓公子,多謝你救了我!”
韓澈沒有理會他,而是朝著外麵喊道:“周明,帶人進來收拾殘局!”
周明立刻帶著幾個人衝了進來,將兩個黑影捆了起來。
外麵的廝殺還在繼續,馮彪雖然勇猛,但衙役們人多勢眾,他漸漸體力不支,身上也挨了幾刀。
韓澈走到門口,看著正在激戰的雙方,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馮彪是嚴鶴的得力手下,若是能抓住他,或許能從他口中問出更多關於嚴鶴的秘密。
他環顧四周,看到旁邊有一根長長的竹竿,心中有了主意。
他拿起竹竿,朝著馮彪的腿掃了過去。
馮彪正與王承嗣激戰,沒注意到身後的攻擊,被竹竿絆倒在地。
王承嗣趁機上前,一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馮彪,你被捕了!”王承嗣大喝一聲。
馮彪掙紮了幾下,見無法掙脫,隻好放棄抵抗,眼神怨毒地看著韓澈和王承嗣:“你們設計陷害我,嚴公子不會放過你們的!”
韓澈走上前,看著馮彪:“嚴鶴盜取漕運糧草,勾結勢力,意圖不軌,已是死罪。你若是識相,就乖乖交代嚴鶴的罪行和糧草的最終去向,或許還能從輕發落。”
馮彪冷笑一聲:“休想!我馮彪生是嚴家的人,死是嚴家的鬼,絕不會背叛嚴公子!”
就在這時,周明突然跑了過來,臉色慌張:“公子,大人,不好了!我們在磚窯後麵發現了一個地道,裏麵是空的,而且有新鮮的腳印!”
韓澈心中一驚:“地道?”
他連忙跟著周明跑到磚窯後麵,果然看到一個黑漆漆的地道口,裏麵傳來淡淡的泥土氣息。
地道口的泥土有被翻動過的痕跡,旁邊還有幾個新鮮的腳印。
“看來,嚴鶴早就料到我們會設埋伏,提前挖了地道,準備接應馮彪他們。”
韓澈臉色凝重,“而且,看腳印的大小和數量,應該有不少人從這裏逃走了。”
王承嗣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這麽說,我們還是讓嚴鶴的人跑了一部分?”
韓澈點了點頭,心中充滿了遺憾。
他沒想到,嚴鶴竟然如此謹慎,提前做了兩手準備。
就在這時,一名衙役突然喊道:“公子,大人,馮彪不見了!”
韓澈和王承嗣回頭一看,隻見原本被捆住的馮彪已經不見了蹤影,地上隻剩下斷裂的繩索。
“不好!他跑了!”王承嗣大喊一聲,“快追!”
衙役們立刻朝著地道口追去,但地道裏麵漆黑一片,根本不知道通向哪裏。
韓澈看著漆黑的地道口,心中暗歎一聲。
看來,這個圈套雖然抓住了一些小嘍囉,但讓馮彪跑了,還是沒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更讓他擔心的是,嚴鶴知道他們設下了埋伏,必然會更加警惕,接下來想要抓住他就更難了。
而且,從馮彪的反應和地道的情況來看,嚴鶴背後的勢力可能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強大。
這場鬥爭,才剛剛開始。
韓澈站在地道口,望著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滿了緊迫感。
嚴鶴跑了,他接下來會怎麽做?是繼續派人來搶奪糧草,還是會對他們展開報複?還有那些從地道逃走的人,他們會去哪裏?
一個更大的陰影,籠罩在了韓澈和王承嗣的心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