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熔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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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京看著眼前這幾個已經昏迷的采藥人,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當日遇見的那隻小兔子…
入山采藥的,信奉的還是垚靈娘娘。
不用想,這幾人定是祝由部之人。
當初柳玉京離化蛟還差一些精元,用人情從垚靈那換了些參精根須,以此破境,又用蛻生之法換了她的化形術,才有今日麵貌。
方才柳玉京趕路的途中看到幾人,見他們遇難,便順手救了下來…
眼下如何處置是個問題。
幾人都昏迷了,若是將其喚醒,難免生事;要是扔在這荒山野嶺的,又恐遭山間野獸所害;
柳玉京思量一會兒,似是有了主意,當即升起雲頭架著幾人改道而去。
虎躍嶺聽起來不像是什麽善地,想來那虎妖也不是什麽善茬,說不定是盤踞一方大妖!
而垚靈乃是千年參精得道,對這一帶的大妖無比熟悉,或許能從她那打探到一些有關虎妖的消息……
不多時。
雲霧落在一處山穀之中。
柳玉京還未來得及施法通傳,靈識便已察覺到了林間藏匿著一隻小鹿,正打量著自己。
他順著那道審視的目光看了過去,笑著招呼道:“垚靈道友既知客來,何不現身一敘?”
“你是……”
那隻小鹿從林中慢慢走出,眸中帶著戒備之色的問詢:“你是玉京子?”
“正是在下。”
柳玉京見她認出自己,當即拱拱手解釋道:“那日借得垚靈道友三根根須,柳某回去後修行破境,小有所得。”
說罷,他顯露妖氣在身後匯聚出一條玉蛟的虛影,以此證明身份。
“噫!你化蛟了?”
那隻小鹿見他如今已經化蛟,張著小嘴,滿臉不可置信之色,當即同樣化作人形行了一禮。
“還是托了道友之福。”
柳玉京笑著打趣一句:“若非道友相助,柳某不見得化蛟的這般順利。”
“……”
垚靈並未接話,隻好奇的打量著他,眉眼盈盈的似乎是在打量著什麽稀罕物。
她深知蛇類化蛟有多難,自然不會因為對方一句恭維,就真覺得人家化蛟是自己的功勞。
垚靈看到他身旁有幾個昏迷的祝由部族人,似是想到了什麽事,麵色微變的說道:“你來此何意?”
“道友莫要誤會,此四人非我所害。”
柳玉京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的微表情,為避免誤會,當即指了指一旁還在昏迷的四人,說明了緣由。
“他們幾人都已昏迷,我也不願生事將他們喚醒,索性就將他們送來你這兒了。”
“原來如此。”
垚靈恍然的點點頭,用揶揄的口吻說道:“這般說來,我還得替部下子民給你道聲謝咯。”
“大可不必。”
柳玉京笑著擺擺手,似有所指的說道:“其實柳某來此,還有一事相求。”
“……”
垚靈聞言一個激靈,變臉似的冷聲問詢:“你不會又想打我主意了吧?”
“呃……”
柳玉京見她一副戒備的模樣不由啞然,啼笑皆非的說道:“我還欠道友一個人情呢,又怎會行此恩將仇報之事?”
“如此最好。”
垚靈見他不是提升了修為又來打自己主意,也是暗自鬆了口氣。
之前相遇,她尚且不懼,但為了避免麻煩,也為了結個善緣,就借了三根根須給柳玉京。
但這次相遇,柳玉京已經化蛟,實力已非往日而語,若是真起了歹念,她自問不是對手。
而且她深知柳玉京對藏匿逃遁之法的研究不在自己之下,在其手中,自己說不得連逃都逃不掉……
方才聽柳玉京又說有一事相求,她瞬間便應激的覺得對方是不是又在打自己的主意。
如今見柳玉京沒有惡意,她自是心頭一鬆。
“我門庭中的一位後輩被一虎妖所擒,此獠讓我去虎躍嶺贖那後輩。”
柳玉京先是道明緣由,隨後客氣的說明來意:“柳某生性憊懶,不喜走動,對此間妖邪知之甚少,便想著順路來垚靈道友這問詢一二。”
“虎躍嶺?”
垚靈聽到‘虎躍嶺’後似是想到什麽往事,麵帶幾分惱羞之色的說道:“那虎妖我的確知其一二。”
“哦?”
柳玉京見她麵色有異,當即拱拱手道一句:“還望道友不吝賜教。”
“若我所料不差的話,道友口中的虎妖應是喚作熔山君。”
垚靈沉吟了一會兒,細細道出那虎妖來曆:“此獠乃是荒蠻異種,天生火屬,也是胡山部供奉的坐堂仙。”
“此妖不僅自身修為了得,還尤為精通煉器之法,早年曾在虎躍嶺一帶建立門庭,雄踞一方,據說手下還有數十小妖使喚,實力不可謂不強。”
她說著似是又想到了些陳年往事,麵色有些不悅,卻也沒好多說什麽。
“……”
柳玉京見她欲言又止,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便問道:“觀道友麵色不豫,可是早年吃過那熔山君的虧?”
“陳年舊事罷了。”
垚靈歎了口氣,忿忿的解釋道:“早年,這廝在虎躍嶺一帶建立門庭時曾來尋過我,還說要將我捉去當那什麽虎躍嶺的主母。”
“我自知不敵,不欲與他計較,可這廝卻沒完沒了的來擾我,見我藏身不出,還想仗著神通燒我棲息之地。”
“後來這廝更過分,竟是攛掇胡山部攻打我祝由部,想以此逼我現身。”
“最後還是我耗了人情請來幫手,這青莽山的諸多部落也都賣我祝由部幾分薄麵,派人來援,才堪堪平息了此事!”
“……”
柳玉京恍然的點點頭:“沒曾想道友與那虎妖竟還有這等大仇。”
“倒也算不得什麽深仇大怨。”
垚靈似是想到了什麽趣事,唇角噙笑的搖了搖頭,說道:“那廝雖然行事風風火火,不計後果,有些討嫌,但就品性而言,其實也算不得壞。”
“哦?”
柳玉京聞言驚疑一聲,饒有興致的問道:“能得道友這般評價,柳某對那熔山君的品性倒是愈發好奇了。”
“此獠頗好賭鬥。”
垚靈抿著唇角說道:“當初,我請來幾位道友助陣,那廝見陣仗不如人,又不想認輸,就與我約定賭鬥。”
“他言若是他賭贏了,隻叫我遣散請來的諸位道友,不幹涉我與他之事。”
“他若輸了,不僅給我磕頭認錯,叫我聲姑奶奶,此後還絕不再擾我半分。”
“後來這廝與我請來的道友鬥法,輸了半招。”
“我本以為他會惱羞成怒,就此結仇,沒曾想他竟沒有食言,真就當眾給我磕頭認了錯,還叫了我一聲姑奶奶。”
“至今也未曾再複擾過我。”
垚靈說到此事,麵上惱羞之色不複,更多的則是種麵對憨傻的無奈與好笑。
“嗬嗬哈哈哈~”
柳玉京聞言自動腦補了一出異種大老虎給小兔子磕頭認錯,嘴裏喊著祖奶奶的畫麵,頓時失笑出聲來。
“倒也是個知信守信的。”
“是啊。”
垚靈微微頷首,感慨道:“而且我聽人說,這廝在山裏也常與手下小妖或迷路的山民樵夫打賭,輸贏從未失信。”
“不提其他,隻此一點,這廝的品性就好過大多妖邪了……”
“道友要去虎躍嶺贖回後輩,可要我隨行說和一二?”
她說著語氣頓了頓,眉眼盈盈的看向柳玉京,揶揄道:“畢竟就關係而言,我還是他長輩呢。”
“道友願助自是最好不過了。”
柳玉京聞言失笑,隻覺自己這一行隻怕不會無聊了。
垚靈亦是抿唇失笑。
她主動提議幫忙出麵斡旋,也是帶著些小心思的。
她本是一株靈根成精,修為雖深厚,但並不擅鬥法,反而還因靈根特性引得一些大妖覬覦。
故而她平日裏鮮少外出,更少與人結仇,還曾吩咐過祝由部,但有人或妖來求助,能幫則幫。
其目的便是積攢人情,以備不時之需。
這也是她成精多年總結出的處世智慧。
就如那次被熔山君騷擾,若不是靠著多年積攢的人情,她和祝由部必有一傷。
於她而言,倘若上次所見的玉京子是個需要自己幫助的蛇妖,那眼下這個玉京子就是需要自己主動示好才能維持住人情往來的蛟龍了。
這種經營,並不可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