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後的體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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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金大陣!”
上百名明教教眾麵容冷肅如鐵,齊聲大吼,聲震蒼穹,回音在山穀間久久回蕩,震得崖壁碎石簌簌而下!
他們乃是明教銳金旗麾下精銳,曆經千戰、縱橫江湖、威震北境異族的悍勇之士,個個悍不畏死,彪悍絕倫,身上那股殺伐之氣,乃是由無數鮮血與屍骨淬煉而成!
轟!
百道內息境的氣勢轟然爆發,金色光焰耀眼奪目,幾乎連成一片璀璨光幕,將沉沉夜空映照得恍如白晝,連星月之光都被掩蓋!
謝遜大步踏出,如雄獅昂首,立於諸人身前,渾身殺機如濤,金色氣芒縈繞周身,滔天金光將他整個人籠罩,熾盛的光芒照耀滿天,宛如神祇降世,神威凜凜!
何為將?
統領千軍萬馬,血戰沙場,護國安民,臨危不退,是為將!
銳金大陣一旦開啟,陣中眾人氣血與內息相互激蕩,匯聚成一股磅礴無匹的力量,盡數湧向謝遜。他渾身恐怖的氣勢幾乎沒有止境般連連攀升,遠超平日巔峰狀態,周身金毛無風自動,背後雄獅虛影愈發凝實,仿佛要掙脫束縛,咆哮九天!
風停樹靜,鳥獸匿跡,仿佛整個空間都被這股恐怖氣勢凝固。在藍銀華滿臉驚駭與絕望之下,謝遜雙拳緩緩凝聚力量,一道仿若覆蓋天地、囊括日月星辰的絕世拳勁驟然成型,帶著撕裂虛空的尖銳呼嘯,轟然砸下!
這一拳,匯聚了謝遜畢生苦修的七傷拳精髓與銳金大陣的磅礴之力,剛猛無匹,無可匹敵,拳勁所過之處,空氣被壓縮成實質,發出沉悶的爆響!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藍銀華手中長劍應聲而斷,一截殘劍帶著呼嘯之聲橫飛而出,劍身之上裂紋遍布,顯然已被拳勁震得徹底報廢!
藍銀華怔怔站立,雙目失神地看著手中僅存的半截長劍,淚水無聲滑落,順著臉頰滴落在衣襟之上。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才幡然醒悟,自己一生癡迷劍道,少年時拜入華山純陽宗,所求的不過是手中長劍與一身劍藝的精進,而非彌勒教的權勢富貴與血腥殺戮!
但可惜,誤入歧途,醒悟得太晚了。
“師尊…弟子不孝,有負您的教誨,讓您失望了…”
他喃喃低語,聲音微弱如蚊蚋。一道血光在他脖頸上微微閃耀,隨即熱血噴湧而出,頭顱衝天而起,滾落在地,眼中還殘留著無盡的悔恨與不甘。
謝遜靜靜站立,雙拳收斂了鋒芒,金色氣芒漸漸消散。他看著藍銀華的無頭屍體,沉默片刻,轉身吩咐:“厚葬於山麓之下,立石為記,碑書‘華山純陽宗弟子藍銀華之墓’。”
作為這方世界第一個與他血戰至如此境地的武者,藍銀華的劍道造詣與那份韌性,值得這般禮遇,也算是給這位誤入邪教的劍客,留了最後一絲體麵。
沒過多久,戰場便已打掃完畢。兩千多名涿州驍勇營將士肅立在謝遜身後,個個滿臉興奮與崇敬,不少人更是激動得渾身顫抖。其中大半人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謝遜全力出手,親身感受罡氣境強者與上古大陣結合的恐怖威力,那份震撼,足以銘記終生!
一尊罡氣境宗師的隕落,徹底鑄就了謝遜在他們心底無敵的威名,敬畏之心油然而生,再無人敢有半分輕視。
程思皓臉膛漲得通紅,心中激蕩難平,胸腔中熱血翻滾。若非當初力排眾議加入涿州驍勇營,而是繼續窩在程家做個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他如何能見識到這等強者驚天動地的大戰?又如何能有幸追隨如此強大的首領?
他為自己當初的明智選擇,深感自豪與慶幸!
其餘世家子弟亦是興奮不已,眼神熾熱如火。跟隨如此鐵血無雙的首領,馳騁沙場,建功立業,他們的未來定然不會平凡,定能闖出一番名堂,光耀門楣!
“法王!從那藍銀華身上搜出的物件,請您過目!”
這時,一名負責安葬藍銀華的明教教眾走上前來,雙手捧著兩份東西遞給謝遜,麵色恭敬至極,不敢有絲毫怠慢。
謝遜接過,目光微微掃視:一份小巧的羊皮卷,用黑色絲線輕輕捆紮,做工精致;一方古樸玉瓶,瓶口隱隱有黑氣冒出,觸手之處,陰寒徹骨,讓人渾身發涼,仿佛連骨髓都要凍結。
他微微皺眉,小心翼翼地解開絲線,將羊皮卷緩緩展開。僅僅看了一眼,他便麵色愕然,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迅速合攏,小心翼翼地貼身收好。
至於那玉瓶,他反複打量片刻,指尖在瓶身輕輕摩挲,並未貿然打開。多年的江湖閱曆告訴他,瓶中之物陰晦詭異,絕非尋常物件,貿然開啟,恐生大禍,甚至可能沾染邪毒,危及性命!
“整隊回城!”
謝遜將兩件物件小心收好,大手一揮,沉聲下令。將士們齊聲應諾,聲音鏗鏘有力,隊列整齊地向著涿州方向進發,腳步沉穩,士氣高昂。
朱睿並未休息,正與坐立不安的高萬祿、關鍵雄等人一同坐在朱府主廳之中,等候謝遜歸來。廳內燭火搖曳,映照著眾人凝重的臉龐,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氣息。
從《中華群俠錄》內武俠英魂的變動中,他早已大致猜到謝遜那邊的戰事進展。如今距離最後一道武俠英魂的增加已過去大半個時辰,按行程推算,大軍也該回城了。
沒過多久,謝遜大步踏入朱府主廳,風塵仆仆卻麵色與平日無異,看不出絲毫疲憊與損傷。這讓一旁的高萬祿等人心中長舒一口氣,渾身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些許,臉上露出釋然之色。
他們最擔心的便是戰事生變,謝遜有所閃失,或是未能全殲逆賊,日後引來彌勒教瘋狂的血腥報複,那後果不堪設想,整個涿州都可能陷入滅頂之災!
“公子,此行一切按計劃進行,彌勒教逆賊盡數伏誅,無一人漏網,並無缺漏!”
謝遜抱拳行禮,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久經沙場的篤定。
“好,此番辛苦謝大俠了。”
朱睿點點頭,語氣平和,心中卻已放下大石。謝遜雖是一員猛將,但曆經江湖沉浮與生死廝殺,處事遠比常人周到謹慎,無需他過多牽掛。
“公子言重了!為公子分憂,為涿州百姓除害,乃是屬下本分,何來辛苦一說?”
謝遜感激出聲,隨即從懷中取出那兩件小心收藏的物品,鄭重地遞到朱睿麵前。
“公子,這一份羊皮卷,記錄的應當是彌勒教教徒從益州道橫穿太行山脈,抵達我盧龍軍轄區的秘密路線圖。此圖繪製精細,標注詳實,顯然是他們籌謀已久之物。”
謝遜語氣十分慎重,眉頭微蹙。作為一員久經戰陣的將領,他深知這種極少人知曉的秘密通道,有著何等重要的軍事價值!一旦彌勒教大軍借由此道突襲,涿州將猝不及防,後果不堪設想!
更清楚,掌握這條秘道的彌勒教,對涿州的威脅已然大增,不可不防!
朱睿身軀一震,麵露驚訝之色,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他本以為這支彌勒教軍隊是無意中橫穿太行山脈,才抵達盧龍,如今看來,顯然並非如此!這背後定有更深的圖謀!
他皺了皺眉頭,緩緩展開羊皮卷。隻見其上繪有一座橫亙大地的雄偉山脈,氣勢巍峨,絕峰如劍,威嚴之氣撲麵而來,竟是一幅筆法精妙、比例精準的山水輿圖,筆觸細膩,連山間溪流、險灘都標注得一清二楚,絕非尋常匠人所能繪製!
朱睿微微一怔,心中暗忖:一幅路線圖而已,竟要如此大費周章,彌勒教的野心,可見一斑!
很明顯,圖中山脈正是隔絕益州道與盧龍的太行山脈。但在山脈深處,一座如劍聳立的山峰之下,卻赫然標注著一條秘道,蜿蜒曲折,連通南北兩地,沿途的隱蔽之處與守衛節點,都用特殊符號標記得明明白白!
而在盧龍軍轄區最南之處,一個大大的血紅色山羊頭標記異常顯眼,山羊頭雙目圓睜,獠牙外露,透著詭異與不祥,仿佛一尊噬人的邪神。
他凝視著這幅輿圖,沉吟良久,目光銳利如鷹,抬頭看向謝遜:“即刻派人喬裝打扮,星夜前去探查這條秘道,以及山羊頭標記之地,務必查明這兩處的詳細情形,有無伏兵、陷阱,一一回報,不得有誤!”
他心中暗忖,這條秘道定有蹊蹺。否則彌勒教為何隻派遣千餘人踏入盧龍,而非大舉進軍,將這片土地納入其統治?
他絕不相信,勢力龐大、教徒百萬的彌勒教會如此輕易放棄一府之地!
而那山羊頭標記之地,或許正是彌勒教此次行動的真正目的所在,說不定藏有什麽陰邪之物或是驚天秘密!
“公子放心,屬下歸來途中,已派遣兩隊精銳明教教眾星夜出發。秘道距離較近,且路徑相對好走,三五日內定有消息傳回;山羊頭標記之地路途遙遠,且地處偏僻,多是荒山野嶺,估計至少需要六七日方能探得詳情。”
謝遜拱手施禮,聲音恭敬,已然將後續事宜安排得妥妥當當,盡顯大將之風。
旁邊的高萬祿等人對視一眼,同時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憂慮之色。真是多事之秋!好不容易守住涿州,朱府這些時日蒸蒸日上,威望日隆,卻沒想到又撞上彌勒教這等大禍,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且如今看來,他們之前的想法太過簡單了。太行山脈本是天然屏障,如今卻被彌勒教找到秘道,若其大舉來犯,涿州僅憑現有兵力,如何能擋?彌勒教教徒百萬,高手如雲,一旦傾巢而出,後果不堪設想!
幾人心中擔憂不已,他們為涿州的發展殫精竭慮,如今卻要隨時麵臨彌勒教的致命威脅,實在讓人寢食難安,坐立不寧。
“做得很好,考慮周全。”
朱睿滿意點頭,謝遜雖是猛將,卻絕非有勇無謀之輩,行事周密,心思縝密,讓他十分放心。
他小心收好羊皮卷,放入懷中貼身保管,隨即拿起那方詭異的玉瓶。方才從謝遜手中接過時,他便已察覺到明顯異常——玉瓶冰冷刺骨,宛如千年寒冰所製,凍徹心扉,即便以他的修為,也能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寒。
看著一道道微弱的黑氣從瓶口溢出,縈繞不散,朱睿心中有些遲疑。這物件明顯不是良善之物,透著濃鬱的邪祟之氣,貿然打開,恐是禍非福,甚至可能釋放出什麽陰毒邪物。
“公子,此物邪氣陰森,絕非尋常物件,內裏定是藏著劇毒或是邪祟之物,還需小心為上,切勿輕易開啟!”
謝遜出言提醒,眼中滿是關切,生怕朱睿因此遭受不測。
朱睿點頭應允,正仔細凝神觀察玉瓶上的詭異紋路,就在此時,他腦海中《中華群俠錄》的器靈發出一道機械而滄桑的聲音,將玉瓶來曆與用途娓娓道來,讓他微微一怔。
隨後,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再無猶豫,直接將瓶蓋擰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