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自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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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如今朝廷大亂,四方藩鎮割據,群雄角逐天下,其中利害,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付某不再多言。但有一事,關乎諸位身家性命與城池存續,卻不得不提!”
付東來麵向眾人,朗聲道,臉色瞬間變得極為肅穆,語氣沉重如鐵,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聲浪席卷全場,讓周遭空氣都微微震顫。
朱睿冷眼旁觀,麵色依舊從容淡然,指尖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神色平靜無波。蜃毒穀相傳僅有一位意形境高階的老祖坐鎮宗門,深居簡出,輕易不得出動。僅憑身旁這三位通脈境高手,還不足以讓他心生忌憚。
而且,他早已冷眼看清場中局勢:大概半數兵馬使,估計都早已被傅家收服或脅迫,此時盡皆麵露了然笑容,眼神閃爍間透著默契,顯然他們的利益,已與傅家乃至蜃毒穀緊緊捆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早已是一條船上的人。
僅有十來位兵馬使麵帶憂色,滿麵愁苦,目光閃爍不定,心中萬般念頭急速轉動,顯然在權衡利弊,猶豫不決,顯然不願輕易依附傅家,卻又畏懼其威勢。
“付某想問諸位,他日契丹鐵騎南下,戰火蔓延至盧龍軍轄區,以我等各自為戰的實力,何去何從?是束手就擒,任人宰割,還是負隅頑抗,玉石俱焚?”
付東來表情嚴肅,目光凝重如鐵,一句話擲地有聲,頓時讓滿場氣氛凝固,眾人心頭仿佛突然被一座大山壓下,沉重異常,呼吸都變得滯澀起來,神色愈發凝重。
這正是如今盧龍軍轄區眾人最為憂心的一件事。
盧龍軍轄區地處北疆,土地貧瘠,修行資源緊缺,遠遠不如大唐其餘節度使轄區富庶。個中緣由,少有人能說清,但朱睿猜測,應當與那“甲子蕩魔”之戰留下的隱患有所關聯,導致此地靈氣稀薄,資源匱乏。
這也直接導致盧龍軍轄區的整體實力,遠遠落後於大唐其餘地域。就連僅僅相隔一河之距的朔方節度使轄區,實力也要超過盧龍軍轄區不知凡幾——名列朔方前五勢力的蜃毒穀,便能輕易威壓盧龍,傲視同輩,無人敢攖其鋒!
“諸位,依在下之見,我們單獨任何一城,在亂世戰火中,都絕對難以幸免!”這時,薊州費家費玄策霍然站起身軀,麵色極為肅穆,大聲說道,語氣沉重,“唯有摒棄前嫌,聯合統一,組成聯盟,將二十五座城池凝成一方鐵板,同心同德,方能在亂世大戰中,求得一線生存之機!”
“我媯州韓家同意費兵馬使的提議!”
媯州韓家家主緊隨其後站起,麵色淡然,語氣卻異常堅定地附和道,毫不猶豫,顯然早有預謀。
“我也同意……”
“我等亦同意……”
……
僅僅片刻之間,就有十四家兵馬使相繼表態同意。其中有些是早已臣服傅家之人,此時自然全力力挺;但也有數座城池的主事者麵麵相覷,在傅家與蜃毒穀的威勢下,滿臉無奈,艱難做出了妥協的決定,顯然不敢違逆。
“很好!諸位能有如此大局觀,不愧為我盧龍軍轄區一域之主!”
付東來滿意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與陰鷙,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加上他傅家與費、韓兩家,二十五方勢力中已有十七家同意,聯盟之事已然大勢已定,無人能改。
不過,場中還有一塊難啃的骨頭。
付東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中寒光一閃,似笑非笑地看向朱睿:“不知朱兵馬使覺得這個提議如何?涿州如今兵強馬壯,實力雄厚,你的態度,至關重要啊!”
朱睿輕輕拍打著手掌,臉上帶著一縷淡笑,背靠座椅,姿態閑適,十分隨意地說道:“節度使大人高見,朱某覺得,這個提議真是太完美了,我完全讚同。”
付東來一愣,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睿居然如此痛快地同意了他們的提議?毫無半分猶豫與推脫?
這情景與他預想的截然不同。他本已準備了一肚子威逼利誘的說辭,甚至打算直接撕破臉皮,強行施壓,卻沒想到被朱睿一句話堵得再也說不出口,心中滿是詫異與不解。
“哈哈,既然朱兵馬使也同意,那麽其餘諸位呢?”
數個呼吸後,付東來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詫異與疑慮。既然朱睿同意,他此刻已無借口針對,當即目光一沉,掃向剩餘幾位尚未表態的兵馬使,眼中殺機隱現,威懾之意不言而喻,帶著赤裸裸的威脅。
剩下的幾座小州縣實力薄弱,兵力匱乏,他並不放在眼裏。不說背後有蜃毒穀支持,單是幽州的實力,也足以橫掃全場,讓這些小城望風而降。
“我漁陽縣同意。”
楊博雅長歎一聲,渾身無力地坐下,臉上滿是頹然。他此刻滿心困惑,不明白朱睿為何會同意這明顯對傅家有利的提議?沒有涿州在前抵擋,他們若再頑固不化,生死便在眼前,隻能無奈妥協,忍辱負重。
沒過多久,剩餘七位州縣的兵馬使均是滿臉屈辱地緩緩點頭,眼神中滿是不甘與憤懣,卻又別無選擇,隻能屈服於傅家的威勢之下。
“好!如此一來,我盧龍軍轄區二十五州縣正式聯合,組成‘盧龍聯盟’!”付東來大聲說道,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振奮與激動,聲音中滿是誌得意滿,“他日麵對亂世戰火,我等必然也有抗爭之力,自保無憂,甚至可圖謀更大基業!”
付家傳承上百年,終於在他手中實現了盧龍軍轄區的統一!這般成就,足以在家族史冊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他便是付家的中興之祖,必將名留青史!
就在他極度興奮,幾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狂喜之時,朱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淡淡開口:“付節度使,如今諸位都已同意聯合,那麽請問,聯盟已成,人心既定,是否該談談,這盟主之位,該由誰來擔任了呢?”
一句話出,頓時滿場皆靜,落針可聞,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辨。
付東來仿佛大冬天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渾身的激動與狂喜瞬間戛然而止,滿臉愕然地看向朱睿,眼中滿是難以置信與錯愕。
這盟主之位,還用說嗎?自然是非他付東來莫屬!他牽頭組織聯盟,背後有蜃毒穀撐腰,實力最強,威望最盛,盟主之位本就該是他的囊中之物!
此刻他終於明白過來,朱睿為何答應得如此痛快——原來是衝著盟主之位來的,是要跟他搶食,壞他的大事!
但這即將到嘴的肥肉,他怎麽可能拱手讓人?!
目中殺機頓時瘋狂泛起,付東來麵目陰森,眼神冰冷刺骨地盯著朱睿,聲音如九幽寒風,冷徹骨髓:“朱兵馬使,按你的意思,誰才有資格當此盟主之位?”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注視著朱睿,看著這位在場眾人中年齡最小,卻實力最強、勢頭最盛的兵馬使,神色各異,有好奇,有期待,也有擔憂。
就連蜃毒穀的三位高手,也目光轉動,齊齊看向朱睿,一縷縷冰冷的殺機彌漫在虛空之中,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而陰冷,帶著劇毒般的窒息感。
“自然是我!”
朱睿身軀一挺,緩緩站起,麵色冷然。他雖年少,周身卻散發著極為雄厚的威勢,如淵似海,比之在場大多數兵馬使都要濃鬱數倍,隱隱有鎮壓全場之勢,讓人不敢直視。
諸人靜默,無人出言反駁,也無人附和,場中氣氛詭異至極,暗流湧動。
薊州費家費玄策目光一閃,看著朱睿的眼神中微微帶著一絲期待與玩味。他雖是第一個響應付東來的人,但心中實則萬般不甘——費家實力本就比傅家略勝一籌,卻因蜃毒穀的壓迫不得不臣服,實在憋屈至極。此時有人敢直接挑釁傅家,他自是暗暗稱快,巴不得兩人相爭,他好坐收漁利。
“果真英雄出少年!”付東來目光森冷如刀,再無半點轉圜餘地,直接撕破臉皮,連起碼的“朱兵馬使”敬稱都省去,直呼其名,語氣中滿是輕蔑與殺意,“不過,朱睿,這盟主之位,你做不得!”
“哦?我又為何做不得?”
朱睿輕輕一笑,語氣從容淡定,毫不退讓,眼神中帶著一絲嘲諷。他的目光流轉,越過付東來,徑直看向他身側的蜃毒穀三人,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與不屑。
至始至終,朱睿都沒有將付東來真正放在眼裏——不過是個倚仗外力、狐假虎威的跳梁小醜而已,不值一提。
若不是有蜃毒穀在背後撐腰,傅家根本不可能讓這麽多城池臣服。可惜,背靠大樹雖好,卻也要看這棵樹,能不能擋得住他的雷霆之威,能不能護得住這隻跳梁小醜!
“少年人,你可知,傅節度使身後,有我蜃毒穀為後盾?”
此時,蜃毒穀那名麵容陰鷙的老者目光陡然暴睜,瞳孔呈詭異的幽綠色,陰冷出聲,聲音刺耳如蛇嘶。話音未落,他渾身通脈境九重的氣勢轟然衝天而起,如萬千毒蛇狂蟒奔騰肆虐,帶著腥臭刺鼻的毒霧,向著朱睿席卷而去,欲要將其當場震懾,讓他知難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