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陰謀初現篇】血祭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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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鼎火焚心,血誓為引】
    懷清台最深處的秘窟,此刻已化為隔絕人間的幽冥之境。巨大的三星堆青銅鼎矗立中央,鼎身上那些凸目的神人、盤曲的獸麵、抽象的太陽輪,在四周岩壁上搖曳的九盞幽藍長明燈映照下,投下扭曲晃動的巨大陰影,如同活物在無聲咆哮。空氣凝固,冰冷刺骨,濃烈的丹砂辛味、青銅鏽蝕的陰冷,以及一絲若有若無、仿佛來自地脈深處的汞腥氣,混合成一種令人心神不寧的、窒息般的氛圍。
    鼎腹之內,並非空蕩。厚厚一層銀白與暗紅交織、散發著刺骨寒氣的汞砂混合物,如同沉睡的毒沼,靜靜鋪陳。那是墨者按巴清之命,以秘法混合了最上品的水銀與巴邑血刑台上那詭異暗紅血晶研磨而成的粉末。汞毒蝕骨,血晶蘊怨,兩者相融,散發出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不祥氣息。
    巴清獨立於鼎前。褪去了所有素縞,一身玄如永夜的長袍,寬大的袖口與衣擺上,用暗金絲線繡滿了層層疊疊、含苞待放的蓮花。長發用那枚形似青銅鼎耳的烏木簪緊束,露出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她的眼神沉靜如萬載玄冰,深處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火焰。左臂衣袖被高高挽起,手腕內側那枚藤蔓狀的巫紋,此刻不再是淺金,而是流轉著刺目的、混合了冰冷銀邊的暗金光芒,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深入骨髓的刺痛和一種饑渴的悸動。
    秘窟之內並非隻有她一人。公輸衍垂手立於鼎側陰影中,這位墨家巨子此刻神情肅穆得如同石雕,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憫。九名精挑細選、氣息沉凝如淵的墨家死士,身著玄色勁裝,臉上覆蓋著刻滿墨家幾何禁紋的青銅麵具,如同九尊沒有生命的石像,按九宮方位肅立於秘窟邊緣,與鼎身隱隱呼應。
    “都準備好了?”巴清的聲音響起,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凍結靈魂的寒意,在死寂的秘窟中激起冰冷的回響。
    “稟家主,”公輸衍躬身,聲音同樣低沉而凝重,“‘九陰引魂陣’已布設完畢,陣眼九燈乃取千年陰沉木芯所製,燈油混合了屍油、人魚膏及至陰之地的寒泉水。九名‘引魂使’皆以秘藥激發潛能,燃命為引,可最大限度接引鼎力,護持家主神魂不墮黃泉。”他頓了一下,看向巴清手腕那妖異的巫紋,“隻是……此鼎凶險莫測,血祭問天更是逆亂陰陽之舉,稍有不慎,神魂俱滅,萬劫不複!家主……三思!”
    “三思?”巴清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如同黑蓮在寒潭中綻放,露出花心最深處那點凝固的血色,“楚巫以亡夫為皿,飼育噬魂蠱蟲,欲絕我血脈!驪山地脈圖引動汞靈反噬,蝕骨灼魂!懷清台石基滲黑汞,書‘鼎裂秦亡’之讖!這樁樁件件,哪一樁容我三思?!”
    她的目光掃過那九名沉默的死士,最終落回幽光流轉的鼎口:“今日,以我血為引,以鼎為媒,叩問幽冥!我要看看,這‘鼎裂秦亡’是真是假!我要看看,那驪山深處,究竟埋著何等覆國的禍胎!我更要知道,那藏於幕後的魑魅魍魎,最終要將這天下拖向何方!”
    話音未落,巴清右手已閃電般探出!手中並非尋常祭器,而是那把從亡夫巴寧棺槨中取出、作為其枕下秘匣鑰匙的——未開鋒的青銅短劍!
    劍光一閃,帶著決絕的寒芒,狠狠劃過她裸露的左臂小臂!
    嗤!
    並非皮開肉綻的輕響,而是一種仿佛切割堅韌皮革的沉悶撕裂聲!劍鋒過處,皮肉並未立刻翻卷,反而如同被強酸腐蝕般,瞬間變得焦黑、碳化!一股粘稠、色澤暗沉、隱隱泛著金銀二色詭異流光的血液,如同壓抑了萬年的熔岩,從傷口中狂湧而出!
    這血!已非凡血!汞毒入骨,連山玉片寒力侵蝕,早已異變!
    “以我巴清之血為引!以三星聖鼎為媒!開幽冥之路!啟歸藏之眼!”巴清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鐵交鳴,帶著撕裂天地的意誌!她將流血的手臂猛地高舉,任由那異變的血液如同粘稠的溪流,汩汩流入下方那銀紅交織的汞砂毒沼之中!
    滋——!
    異血滴入汞砂的瞬間,如同滾油潑進了冰水!整個鼎腹猛地一震!厚實的青銅鼎壁發出沉悶如雷的嗡鳴!鼎內銀白的汞液與暗紅的血晶粉末,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瞬間沸騰、翻滾、相互吞噬融合!刺目的白煙混合著暗紅的血霧轟然升騰,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了劇毒、怨念、以及某種古老蠻荒意誌的狂暴氣息,如同蘇醒的太古凶獸,猛地從鼎口爆發出來!
    鼎壁之上,那些獸麵神人、太陽輪圖騰,在血霧白煙中驟然亮起幽暗的光芒!整個秘窟的溫度驟降,岩壁上甚至凝結出細密的黑色冰晶!
    血祭,開啟!
    【二:九幽問路,魂墜冥淵】
    轟——!
    狂暴的意誌如同實質的衝擊波,從鼎口轟然炸開!巴清首當其衝!
    “唔!”她身體劇震,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擊中!眼前瞬間被翻湧的血霧和白煙淹沒!那混合了劇毒汞氣、血晶怨念、以及鼎中古老凶煞的狂暴氣息,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她的七竅,瘋狂湧入她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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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在瞬間被撕裂、拉扯!
    她仿佛墜入了一個無光無聲、冰冷死寂的絕對黑暗深淵!下墜!永無止境的下墜!沒有方向,沒有時間,隻有無邊的寒冷和虛無吞噬著一切感知!
    “清……汝為引……”)
    “歸藏……連山……合……”)
    “血……祭……鼎食……”)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百倍、冰冷百倍的亡靈囈語,如同億萬根冰錐,狠狠鑿擊著她搖搖欲墜的意識壁壘!不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充滿了惡毒詛咒和冰冷預言的意念洪流!是那些被獻祭人牲的怨毒?是驪山地宮深處被汞毒吞噬的工匠亡魂?還是……那沉睡在青銅鼎內、來自三星堆古蜀的恐怖意誌本身?!
    “守心!凝神!九燈引魂!”公輸衍嘶啞的吼聲如同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
    秘窟邊緣,九盞幽藍的長明燈焰猛地暴漲!燈芯中那混合了屍油、人魚膏的詭異燈油劇烈燃燒,散發出一種帶著奇異腥甜、仿佛能穩固魂魄的藍色光暈!九道光暈如同實質的鎖鏈,瞬間穿透翻騰的血霧毒煙,精準地鏈接到鼎前巴清的眉心、心口、丹田等九處大穴!
    同時,那九名如同石像般的墨家死士動了!他們齊聲發出一種非人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低沉嘶吼,雙手以一種超越極限的速度結出繁複玄奧的印訣!隨著印訣變幻,他們的青銅麵具上禁紋流轉,身體表麵升騰起肉眼可見的、如同燃燒生命本源般的慘白色氣焰!這氣焰並非溫暖,而是帶著一種焚盡一切的熾熱,瘋狂注入腳下的“九陰引魂陣”!
    大陣嗡鳴!九盞長明燈藍光大盛!九道慘白的氣焰如同九條怒龍,順著陣法紋路,咆哮著注入鼎前的巴清體內!
    冰冷刺骨的墜落感驟然一滯!那被亡靈囈語和凶煞意誌瘋狂衝擊、幾近潰散的意識,在九燈藍光的穩固和九道熾熱生命氣焰的強行灌注下,如同被強行釘在了瀕臨破碎的懸崖邊緣!
    巴清猛地睜開眼!不,那不是肉眼所見!她的肉身依舊僵立在鼎前,手臂血流如注,雙目緊閉。但她的“意識之眼”,已在九幽引魂陣的強行支撐下,穿透了無邊的黑暗,看到了——
    鼎腹之中!
    那沸騰的銀紅毒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粘稠、冰冷、緩緩流淌旋轉的——暗銀色汞液之海!海洋沒有邊際,沒有天空,隻有永恒的、令人絕望的銀灰!海麵之上,漂浮著無數殘破的骨骸、扭曲的青銅碎片、以及……無數張在銀液中沉浮掙紮、無聲哀嚎的蒼白人臉!那是被吞噬的亡魂!是人牲!是工匠!甚至……隱約有巴邑那絕望怨毒的麵孔!
    她的意識,如同怒海狂濤中的一葉扁舟,在這片死亡之海上隨波逐流,隨時可能被一個浪頭打得粉碎!
    “問……路……何……在……”巴清的意識在靈魂深處發出無聲的呐喊,帶著不屈的意誌,驅動著那艘搖搖欲墜的意識之舟,艱難地對抗著席卷靈魂的冰冷狂潮,向著汞海深處,那意誌指引她的方向,奮力前行!
    【三:宮傾殿焚,圖隱玉現】
    意識之舟在冰冷的死亡汞海中艱難穿行。無盡的亡魂在身側沉浮哀嚎,冰冷的怨念如同跗骨之疽,不斷侵蝕著意識的光焰。巴清感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這片銀色的死寂同化,思維變得粘稠、冰冷、沉重。
    就在意識之舟即將徹底沉淪之際,前方汞海深處,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點微光。
    不是溫暖的光明,而是一種冰冷、死寂、如同凝固月華的——銀白色光點。
    光點迅速放大,在汞海的盡頭,勾勒出一片模糊的、巍峨到令人窒息的——宮殿群輪廓!
    亭台樓閣,複道行空,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層疊的殿宇覆蓋了目力所及的所有山巒,其規模之巨,遠超鹹陽宮!是……阿房宮!那座耗費無數民脂民膏、象征始皇無上威權與不朽野心的——阿房宮!
    然而,這座本應矗立於驪山腳下、俯瞰關中的宏偉宮殿,此刻卻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倒映”在粘稠冰冷的汞海深處!
    巴清的意識之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急速靠近。
    近了!更近了!
    當巍峨的宮殿清晰地呈現在意識“眼前”時,一股難以言喻的驚駭攫住了她!
    阿房宮在“倒映”中崩塌!
    不是被外力摧毀,而是從內部……溶解!
    如同巨蠟投入烈火,龐大的宮殿群正以一種緩慢而無可挽回的速度,從底部開始融化、坍塌!那些雕梁畫棟、那些金玉琉璃、那些高聳入雲的殿宇,在汞海“倒映”的光芒中,化作粘稠的、銀灰色的液體,無聲地流淌、滴落,融入下方那片無邊無際的死亡汞海!無數微小的、如同螻蟻般的人影在溶解的宮殿中奔跑、哀嚎、掙紮,最終也化為銀液的一部分,成為汞海中無數亡魂麵容中新添的絕望!
    整個畫麵無聲、冰冷、緩慢,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天地傾覆般的毀滅美感!阿房宮,這座象征著永恒帝國的豐碑,在汞海深處,正無聲無息地走向徹底的、冰冷的結構性溶解與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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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鼎裂秦亡……阿房崩塌……汞海覆國……
    亡靈囈語中的預言,以如此直觀、如此震撼、如此絕望的方式,呈現在巴清的意識之中!
    就在巴清的意識被這末日圖景衝擊得幾乎凝滯時,異變再生!
    那崩塌的阿房宮核心,象征著始皇至高權威的前殿位置,溶解的銀液之中,突然浮現出兩枚薄薄的、如同寒冰雕琢的玉片虛影!
    一枚,散發著深沉內斂、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光芒,玉片上流轉著兩個殷紅古字——“歸藏”!嬴政手中玉片)
    另一枚,則流轉著冰冷幽寂、仿佛萬載玄冰的蒼白光芒,玉片上赫然是——“連山”!巴清手中玉片)
    兩枚玉片虛影在崩塌的宮殿核心緩緩旋轉、靠近。當它們即將碰撞的瞬間——
    轟!
    一股無形卻足以撕裂時空的恐怖力量轟然爆發!以兩枚玉片碰撞點為中心,整個倒映的阿房宮崩塌圖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倒影,劇烈地扭曲、震蕩、破碎!最終,化為無數飛濺的銀色光點,徹底湮滅在冰冷的汞海之中!
    一幅更加殘缺、更加模糊的圖景碎片,如同被爆炸拋出的殘骸,瞬間衝入巴清的意識——
    那是一片深埋於無盡地脈之下的、由純粹汞液構成的、巨大到難以想象的江河網絡!江河奔騰,發出震耳欲聾卻又被地殼隔絕的沉悶咆哮!而在江河網絡的某個核心節點,一處如同巨大旋渦的所在,似乎……存在著一個缺口?一個如同傷疤般,正在緩慢侵蝕汞河堤壩的黑色裂隙?裂隙之中,隱隱有無數扭曲的、帶著獻祭烙印的人影在掙紮沉浮!
    圖景碎片一閃即逝!巨大的信息洪流和力量衝擊,讓巴清的意識之舟如同被卷入毀滅性的旋渦!
    “呃啊啊啊——!” 秘窟之中,僵立的巴清本體猛地睜開雙眼!口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嚎!她的七竅之中,暗紅色的血線汩汩流出!身體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向後軟倒!
    “家主!”公輸衍目眥欲裂,不顧一切撲上!
    那九名墨家死士身體同時巨震!覆蓋麵容的青銅麵具“哢哢”裂開縫隙!慘白的生命氣焰瞬間熄滅,七人如同被瞬間抽幹了所有生機,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再無聲息!另外兩人雖未立斃,卻也口噴鮮血,委頓在地,氣若遊絲!
    九陰引魂陣,破!九燈齊滅!
    【四:殘圖烙魂,血承天命】
    秘窟內一片死寂。
    長明燈盡數熄滅,隻有岩壁縫隙透出的幾縷天光,勉強照亮這如同地獄劫後的場景。九盞燈奴手中的燈盞碎裂一地,燈油混合著屍油寒泉的腥甜氣息彌漫。七具墨家死士的屍體橫陳,青銅麵具碎片散落,露出的臉孔凝固著極致的痛苦與奉獻。公輸衍半跪在地,緊緊抱著昏迷不醒、七竅溢血的巴清,老淚縱橫,須發戟張,眼中充滿了悲憤與絕望。
    巴清的身體冰冷,如同剛從冰窟中撈出,脈搏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她裸露的左臂,那異變的傷口早已停止流血,但整個小臂從傷口開始,皮膚呈現出一種妖異的、仿佛流動著水銀的銀灰色澤,並不斷向上蔓延,已經越過手肘,覆蓋了半截上臂!那手腕內側的藤蔓巫紋,此刻已完全轉化為冰冷的亮銀色,如同一條活著的銀蛇,在她慘白的肌膚下緩緩蠕動!
    汞毒蝕體,反噬入骨!血祭問天,代價慘烈!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一個世紀。
    “咳……咳咳……” 巴清的身體猛地痙攣了一下,發出一陣劇烈的嗆咳,暗紅的血沫從嘴角不斷溢出。她的睫毛劇烈顫抖著,如同垂死的蝶翼,艱難地掀開一條縫隙。
    映入眼簾的,是公輸衍那張悲愴絕望的臉,是橫七豎八的死士屍體,是破碎的燈盞和熄滅的大陣。劇痛如同無數把燒紅的烙鐵,在她全身每一寸筋骨、每一條神經上肆虐,尤其是左臂,那冰冷的銀灰色蔓延之處,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針在瘋狂穿刺、凍結她的血肉!
    但更讓她靈魂都在顫抖的,是腦海中那烙印般揮之不去的圖景!
    阿房宮在汞海中無聲崩塌溶解的末日景象!
    兩枚“歸藏”、“連山”玉片碰撞湮滅的恐怖力量!
    以及……那驚鴻一瞥間,深埋於驪山地脈之下、在沸騰汞河核心處,那道如同致命傷疤般的——黑色裂隙!
    “阿……房……崩……塌……黑……隙……” 巴清的聲音破碎嘶啞,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如同垂死的掙紮。她的右手,卻以一種驚人的意誌力,死死攥緊了公輸衍的衣袖,指甲深深陷入布帛!
    “家主!您……您看到了什麽?!”公輸衍聲音顫抖,急切追問。血祭已啟,代價已付,結果是什麽?!
    巴清沒有回答,或者說,她已無力用言語描述那超越想象的恐怖圖景。她猛地抬起那隻尚未完全被銀灰色侵蝕的右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狠狠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
    暗沉的金銀異血再次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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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絲毫猶豫,將流血的指尖,狠狠按在自己冰冷的、覆蓋著銀灰色汞化肌膚的左臂上!以血為墨,以臂為紙!
    嗤——!
    異血與汞化肌膚接觸的瞬間,如同強酸腐蝕,發出輕微的滋滋聲!一陣深入骨髓的劇痛讓巴清的身體再次劇烈抽搐!但她死死咬住牙關,眼神瘋狂而決絕!指尖在銀灰色的臂膚上艱難地移動、刻畫!
    劇痛扭曲了她的動作,刻痕歪斜而猙獰。
    但一個模糊的、殘缺的圖影,依舊在她左臂那妖異的“畫布”上,被強行烙印下來!
    那是……一道扭曲的、如同空間裂縫般的巨大黑色裂隙!裂隙的邊緣,勾勒著沸騰汞河的波濤!裂隙深處,隱隱有幾個極其扭曲、仿佛痛苦掙紮的人影輪廓!
    正是那驚鴻一瞥間,汞河核心的黑色裂隙圖景!盡管殘缺不全,盡管被劇痛扭曲,但那毀滅性的核心意象,已清晰無比!
    刻完最後一筆,巴清如同耗盡了所有生命,身體猛地一軟,徹底癱倒在公輸衍懷中,陷入深度昏迷。隻有左臂上那幅以血和汞為代價刻下的殘缺裂隙圖,在微弱的天光下,散發著妖異而絕望的光澤。
    公輸衍看著臂上那觸目驚心的血汞圖,又看著懷中生機幾近斷絕的家主,再看看周圍殉道的墨家子弟,一股悲愴與憤怒直衝頂門!
    血祭問天,代價幾何?阿房崩塌的幻象是預言還是陷阱?臂上黑隙所指,究竟是驪山覆國之源,還是……通向更深絕望的入口?
    他抱起巴清冰冷的身軀,步履蹣跚地走出這片死寂的秘窟。身後,青銅巨鼎沉默矗立,鼎壁上那些獸麵神人的眼睛,在陰影中仿佛閃爍著冰冷而嘲弄的光。
    血已祭,天未答。隻餘臂上一道通往深淵的裂隙,和懷中這具被汞毒與命運共同侵蝕的軀殼。前路茫茫,唯有那枚在她緊握的左手中、被鮮血浸透的“連山”冰玉片,在昏迷中依舊散發著徹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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