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商戰博弈篇】懷清台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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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脈餘震撼高台】
懷清台在暮色中如同蟄伏的巨獸,白日裏焚毀範氏丹經閣的煙塵似乎還黏在空氣裏,帶著一絲驅不散的焦糊與丹砂辛氣。地脈深處傳來的那聲悶響,如同瀕死巨獸的哀鳴,餘波雖已平複,卻在人心上撕開一道難以愈合的裂口。台基邊緣新砌的護牆石上,幾道細微的裂紋如同黑色的蛛網,無聲蔓延。
秘窟深處,三星堆巨鼎沉默依舊,夔龍鼎耳在幽藍長明燈下投下猙獰的影。鼎內暗銀色的汞液不再平靜,水麵不斷鼓起細密的氣泡,發出沉悶的“咕嘟”聲,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下麵焦躁地翻騰。空氣中彌漫的汞腥味濃烈到刺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躁動。
巴清盤膝坐於鼎前蒲團之上,雙目緊閉。她裸露的左臂不再包裹墨帛,整條小臂呈現出一種妖異的亮銀色,皮膚下細密的龜裂紋路如同幹涸的河床,偶爾有暗金色的光點沿著紋路快速流淌而過,每一次流淌都帶來肌肉細微的抽搐。左腕內側那枚藤蔓巫紋,此刻竟似活物般微微起伏搏動,末端深深刺入鼎耳根部的黑色印記,仿佛在從這沉睡的凶器中汲取著某種狂暴的力量,又像是在艱難地壓製著什麽。
公輸衍立於一旁,手中托著一隻青銅羅盤。羅盤中央並非尋常的磁針,而是一滴懸浮在透明水晶脂液中的、不斷旋轉的暗金色汞珠——正是巴清的血汞!此刻,這滴血汞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打,在羅盤格線上瘋狂地左衝右突,劇烈震顫,帶動整個羅盤嗡嗡作響。
“地氣沸騰,龍脈暴戾!”公輸衍聲音幹澀,布滿皺紋的額頭滲出細密冷汗,“丹經閣地脈錮龍陣被強行破開,龍氣反噬,如同受傷的狂龍在巴蜀地脈下瘋狂衝撞!雲夢澤異動隻是開始,這震蕩…正順著地脈,朝著…懷清台來了!”
話音未落!
轟隆隆——!
一聲遠比雲夢澤畔更加沉悶、更加巨大、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恐怖震動,猛地從地底深處炸開!整個秘窟如同被巨人抓住狠狠搖晃!岩壁簌簌發抖,碎石如雨落下!三星堆巨鼎內的汞液轟然掀起巨浪,狠狠拍擊在鼎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鼎壁上那些凸目的神人、猙獰的獸麵浮雕在汞液衝擊下仿佛活了過來,扭曲咆哮!纏繞在鼎耳根部的巫紋驟然亮起刺目的銀光,巴清身體劇震,噗地噴出一口暗金色的血霧!血霧濺落在沸騰的汞液上,瞬間被吞噬,發出“嗤嗤”的怪響!
震動持續了足足十息!
當一切終於緩緩平息,秘窟內一片狼藉。長明燈滅了大半,僅存的幾盞火苗也微弱搖曳。汞液在鼎中兀自翻滾不休,散發出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氣味。
“台基!”公輸衍嘶聲喊道,聲音充滿了不祥的預感。
巴清猛地睜眼,眸中銀芒一閃即逝,嘴角血跡未幹,人已如離弦之箭衝出秘窟!
【二、銀蛇裂地讖文生】
懷清台上,殘月如鉤,被翻湧的墨雲遮蔽,隻透下幾縷慘淡的微光。夜風嗚咽,卷起白日裏未散的塵埃。
死寂。一種令人心慌的死寂籠罩著高台。
台基之上,負責夜間戍守的赤霄軍士和墨者,無不臉色煞白,緊握武器的手心滿是冷汗。所有人都清晰感受到了剛才那場毀天滅地般的劇震!腳下的青石板地麵,此刻如同覆蓋了一層無形的冰,寒氣順著腳底直竄脊背。
巴清的身影出現在高台中央。她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針,一寸寸掃過台麵。白日裏那些細微的裂紋,此刻已擴大了數倍!如同漆黑的傷疤,縱橫交錯!更可怕的是,以台基正中心那座象征著“丹砂鎮四方”的青銅丹爐基座為核心,無數道新的、更深的裂痕正如同活物的血管般,向著四周瘋狂蔓延!
哢嚓!哢嚓!
令人牙酸的岩石開裂聲不絕於耳!裂痕在延伸、在加深、在加寬!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正從地底深處,將這座堅固的高台狠狠撕開!
“退!遠離中心!”公輸衍的吼聲帶著驚惶。
人群倉惶後退,讓出中心大片區域。就在眾人退開的刹那!
轟——!
台基中心,那座沉重的青銅丹爐基座周圍丈許方圓的地麵,猛地向下塌陷了半尺!塌陷邊緣,堅硬的青石板如同脆弱的薄冰般碎裂、翹起!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的陷坑赫然出現!
陷坑深處,並非泥土。
而是翻湧著、如同粘稠墨汁般的——銀黑色液體!
液體在坑底緩慢地流淌、蠕動,表麵反射著慘淡的月光,呈現出一種詭異油膩的光澤。一股難以形容的奇異香氣,猛地從坑中彌漫開來!那香氣初聞如同熟透的漿果混合著雨後泥土的清新,但僅僅吸入一口,便覺一股冰冷的甜膩直衝腦髓,令人頭暈目眩,更隱隱勾起心底最深處的煩躁與暴戾!正是這香氣,讓整個高台籠罩在死寂的恐懼之中!
“是它!地脈深處的‘龍髓穢液’!”公輸衍的聲音因恐懼而扭曲,“丹經閣錮龍陣破,反噬的龍氣裹挾著被禁錮千年的地毒穢氣,衝破了薄弱處!懷清台…建在巴蜀丹砂礦脈的氣眼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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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穢液?”巴清的聲音冰冷如刀,她不但未退,反而向前一步,立於陷坑邊緣,垂眸凝視著下方那粘稠的銀黑,“我看是‘讖液’!”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語,坑底翻湧的銀黑色液體驟然加快了流速!它們如同擁有生命般,不再漫無目的地流淌,而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精準引導著,沿著陷坑邊緣那些新生的、深邃的裂痕,急速地向上攀爬、灌注!
嗤嗤嗤——!
液體接觸冰冷岩石的瞬間,發出如同強酸腐蝕般的聲響!岩石表麵冒出縷縷刺鼻的白煙!但這液體並非為了破壞!它以裂痕為筆,以自身為墨!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那粘稠的銀黑色液體,順著裂痕的走向,瘋狂地填充、流淌、凝固!僅僅十幾個呼吸之間,陷坑周圍巨大龜裂的紋理,便清晰地顯化出四個由流淌的銀黑“液體”構成的、巨大無比、觸目驚心的古篆大字:
秦 亡 於 汞
字跡扭曲,筆鋒猙獰,如同用深淵的毒血書寫而成!銀黑色的液體在字跡的溝壑中緩緩流動,反射著詭異的光澤,散發出那令人靈魂凍結的異香!整個讖言,如同一個巨大而醜陋的烙印,深深烙在了懷清台的基座之上!
“秦亡於汞……” 一個赤霄軍士失神地念出聲,隨即如同被燙到般猛地捂住嘴,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亡秦者,竟非六國刀兵,非楚巫詛咒,而是——汞!是這支撐著驪山帝陵、象征著始皇不朽野心的劇毒之水銀!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間蔓延!高台之上,一片死寂,唯有那銀黑讖言在月光下無聲流淌,異香彌漫。
【三、穢液蝕圖龍脈崩】
馬蹄聲如急雨,撕裂了懷清台死寂的夜。章邯在一隊黑甲銳士的簇擁下,踏著狼藉的台階衝上高台。他臉色鐵青,官袍上沾滿塵土,顯是星夜兼程疾馳而來。白日裏丹經閣焚毀、雲夢澤異動、地脈錮龍圖的衝擊尚未平複,懷清台“秦亡於汞”的驚世讖言已如毒箭般射入鹹陽宮!
“巴清!”章邯目光如電,瞬間鎖定陷坑邊那墨色的身影,以及坑中那流淌著銀黑液體、如同詛咒般刺眼的四個大字!“妖言惑眾!你好大的膽子!”他厲聲嗬斥,聲音因憤怒而嘶啞。
“惑眾?”巴清緩緩轉身,月光勾勒出她蒼白卻異常平靜的側臉。她並未看章邯,目光依舊落在讖言之上。“少府卿不妨親自看看,這惑眾的‘妖言’,是刻上去的,還是…從大秦地脈深處,自己爬出來的?”
章邯強壓怒火,幾步衝到陷坑邊緣。那濃烈的異香撲麵而來,讓他一陣眩暈,心底無端湧起一股暴戾之氣。他死死盯著坑中流淌的銀黑液體和那凝固般的“秦亡於汞”四字,臉色變幻不定。這絕非人力可為!那液體的氣息…竟隱隱與他懷中那份拓印的驪山局部地脈圖卷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
“即便地氣有異,顯此凶讖,亦是你巴氏鎮壓不力!懷清台建在礦脈氣眼,本就是你包藏禍心!”章邯咬牙切齒,試圖將罪名扣回。
“禍心?”巴清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禍心在此!”她猛地抬手,指向章邯!指尖並未觸碰,但左臂巫紋驟然銀光大盛!
章邯隻覺懷中一燙!那份貼身收藏的、繪有驪山核心地脈及汞河布局的秘製帛圖,竟毫無征兆地劇烈發燙,仿佛烙鐵一般!
“呃!”章邯悶哼一聲,下意識地伸手入懷,想將燙人的圖卷取出。就在他手指觸及圖卷的刹那!
嗤——!
一股粘稠冰冷的銀黑液體,竟毫無征兆地從陷坑邊緣一道細微的裂痕中激射而出!如同毒蛇的唾液,精準地濺射在章邯剛抽出一半的袖口之上!
“啊!”章邯驚呼,猛地甩手!但那銀黑液體沾袖即腐!上好的官袍錦緞如同遇到烈火的薄紙,瞬間被蝕穿一個大洞!液體去勢不減,狠狠濺落在他剛抽出一角的秘製帛圖之上!
滋啦——!
刺鼻的白煙騰起!帛圖被液體濺中的地方瞬間焦黑、碳化!然而,更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銀黑液體並未就此停止侵蝕!它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在焦黑的帛圖邊緣迅速蔓延、流動!所過之處,帛圖的絲線纖維並未被徹底破壞,反而被染上了一層詭異的銀黑色澤!液體流淌的軌跡,竟在帛圖未被損毀的部分,飛快地勾勒、覆蓋、篡改!
眨眼之間!
帛圖上原本用朱砂描繪的、代表驪山地脈和汞河的精密線條,已被流動的銀黑液體徹底覆蓋、扭曲!形成了一幅全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圖景:代表驪山的山形圖紋上,赫然被液體撕裂開一道貫穿山體的、巨大的黑色裂穀!裂穀深處,不再是奔騰的汞河,而是翻滾沸騰的、與陷坑中一模一樣的銀黑色穢液!裂穀邊緣,無數細小的黑點象征工匠?)正如下餃子般墜入這沸騰的穢液深淵!圖卷角落,原本標注“地宮永固”的篆字,被銀黑液體巧妙地扭曲覆蓋,重組成四個歪歪扭扭卻觸目驚心的小字——“汞海葬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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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章邯目眥欲裂,看著手中瞬間被篡改得麵目全非、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秘圖,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這圖是他掌控驪山工程的命根子!更是陛下長生的藍圖!如今竟被這詭異的穢液汙染、扭曲成預示帝國覆滅的絕凶之兆!這比讖言更致命!
“少府卿,”巴清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將章邯從驚駭中拉回,“這惑眾的‘妖圖’,是您親手從驪山帶回,還是…這懷清台的‘穢液’,隔著千裏之遙,窺見了驪山地宮深處的…絕戶之傷?”
【四、龜甲燃盡星軌移】
懷清台頂,觀星坪。夜風更急,卷動巴清墨色的鬥篷,獵獵作響。陷坑中的銀黑讖言在火把下無聲流淌,異香彌漫。章邯緊握著被穢液汙染、灼熱未散的帛圖,指節發白,麵如死灰,仿佛握著一條冰冷的毒蛇。
巴清不再看他,目光投向墨雲翻湧的蒼穹。雲隙偶爾撕裂,露出幾顆慘淡的星辰。公輸衍跪坐在地,麵前攤開一片邊緣焦黑、布滿細密裂紋的古老龜甲。龜甲上,那些蝌蚪般的甲骨刻痕黯淡無光。他取出一隻造型古樸的青銅燈盞,燈油是粘稠的、散發著奇楠香氣的暗金色油脂——那是混合了巴清血汞與千年沉香木髓的秘製燈油。燈芯則是一束取自三星堆青銅鼎內壁刮下的、帶著暗紅鏽跡的青銅屑。
“天機混沌,帝星飄搖。”公輸衍聲音帶著獻祭般的肅穆,“家主,欲窺驪山裂穀、汞海葬秦之讖真偽,唯有以血為引,燃盡這承載‘歸藏’殘識的古甲,強開星軌!”
巴清緩緩抬起右手,左臂巫紋銀光流轉,指尖一滴暗金血珠滾落,精準滴入燈盞油脂之中。
嗡!
燈盞輕顫,暗金油脂瞬間被點燃!火焰並非赤紅,而是一種深沉內斂、近乎墨藍色的幽焰!火焰包裹著那束青銅屑燈芯,發出細微的劈啪聲,騰起一股混合著血腥、沉香與古老金屬鏽蝕的奇異煙霧。
公輸衍神情凝重,雙手捧起焦黑的龜甲,將其緩緩懸於幽藍火焰之上。
嗤——!
龜甲接觸火焰的刹那,邊緣焦黑處瞬間亮起暗紅的光芒!細密的裂紋如同被點燃的導火索,迅速蔓延至整個甲片!甲片上的甲骨刻痕在高溫下仿佛活了過來,如同無數掙紮的蝌蚪,瘋狂扭動!
“歸藏問天,星軌顯兆!”公輸衍低喝,將燃燒的龜甲猛地拋向空中!
燃燒的龜甲並未墜落!它在幽藍火焰的托舉下,懸停在半空,瘋狂旋轉!龜甲在烈焰中迅速變紅、發亮、變得半透明!那些扭動的甲骨刻痕投射出無數道細密的紅光,交織成一片籠罩觀星坪的巨大血色光網!
光網之中,星辰移位,軌跡混亂!代表帝星的紫微光芒黯淡,被一團翻滾的、由血光與銀黑穢氣凝聚成的巨大旋渦緊緊纏繞!旋渦深處,隱約可見驪山的輪廓,山體上那道巨大的黑痕裂穀清晰無比!更恐怖的是,裂穀之中並非靜止,而是如同巨口般緩緩開合,每一次開合,都噴吐出粘稠的銀黑穢液,如同瀑布般垂落,匯入下方一片由純粹汞毒構成的、無邊無際的銀色海洋!
正是那帛圖上顯現的“汞海”!而此刻,這汞海正掀起滔天巨浪,瘋狂衝擊、腐蝕、溶解著海岸線上一座龐大到無邊的宮殿群——阿房宮!雕梁畫棟在銀浪中崩塌,金玉琉璃化作液體融入汞海!無數微小的黑點在宮闕間奔逃、墜落,瞬間被吞噬!
汞海葬秦!阿房宮傾!
“啊!”章邯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指著血色光網中那末日圖景,渾身抖如篩糠,“陛…陛下的阿房…不!這不可能!”
血色光網猛地一收!燃燒殆盡的龜甲發出一聲悲鳴,化作無數細小的暗紅色火星,如同垂死的螢火蟲,飄散在夜風中。星象幻滅。
巴清立於星台邊緣,墨色身影仿佛融入了無邊的黑暗。她緩緩抬起左手,手腕內側的藤蔓巫紋亮起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她並指如刀,對著下方陷坑中流淌的銀黑讖言,淩空一劃!
嗤!
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銀色光刃脫手而出,狠狠斬在“秦亡於汞”那“汞”字的中心!
銀黑液體被光刃斬中,並未飛濺,而是如同被戳破的膿包,猛地向內塌陷!塌陷處瞬間形成一個急速旋轉的黑色旋渦!旋渦深處,一股龐大、混亂、充滿了無盡暴戾與毀滅意念的冰冷洪流,順著光刃與巫紋的連接,狠狠衝入巴清識海!
無數碎片信息瞬間炸開:
驪山裂穀深處,沸騰的汞河核心,並非天然,而是人為開鑿的巨大空洞!空洞四壁布滿了巨大的青銅齒輪與鎖鏈殘骸!
空洞中央,懸浮著一尊由無數水銀凝聚而成的、模糊的帝王身影!身影下方,一個巨大的、刻滿扭曲巫紋的青銅圓盤正在緩緩轉動,將磅礴的地脈龍氣和…無數工匠生魂的怨念,強行抽入那水銀帝影之中!
最後定格的畫麵:那緩緩轉動的青銅圓盤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烙印著一個熟悉的、形似冰裂紋螭虎的——少府卿印鑒拓痕!
洪流退去。巴清身體劇烈一晃,臉色慘白如金紙,唇角再次溢出暗金血線。但她眼中,卻燃燒起洞悉一切、冰冷刺骨的火焰。
她緩緩轉身,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錐,刺向癱軟在地、失魂落魄的章邯。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片從公輸衍那裏拿來的、未被焚燒的焦黑龜甲碎片。
“相國,”巴清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砸在章邯心上。她染血的指尖用力,龜甲碎片在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碎裂成齏粉。
“看見了麽?這亡秦的毒,這煉化生魂的‘長生引’…”
她攤開手掌,任由染血的龜甲粉末混合著暗金色的血珠,從指縫間簌簌落下,墜入下方那無聲流淌的銀黑讖言之中。
“是陛下…讓你親手埋下的!”
夜空中,最後一片遮掩的墨雲被狂風吹散。紫微帝星的光芒徹底湮滅,唯有一顆散發著不祥血色光芒的妖星,在原本屬於帝星的位置旁,無聲亮起,冷冷地俯瞰著大地,以及大地上那座流淌著“秦亡於汞”讖言的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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