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軍事對抗篇】赤霄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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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幽磷蝕骨】
巫山十二峰在子夜時分化作匍匐的巨獸,嶙峋的輪廓吞噬了最後一絲天光,唯餘純粹的、粘稠如墨的黑暗。凜冽的朔風如同無形的巨鞭,在“鬼見愁”峽穀狹窄的岩縫間瘋狂抽打、尖嘯,卷起的碎石枯枝撞擊在冰冷的岩壁上,發出如同白骨碎裂的脆響。赤霄軍主力,五千餘眾,如同蟄伏在九幽岩縫中的石像,無聲無息地嵌在峽穀東側陡峭的陰影裏。玄鐵甲胄吸飽了刺骨的寒氣,士兵們呼出的白氣瞬間凝結成霜晶,掛在覆麵的鐵網與虯結的須眉之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摩擦的細微聲響。
巴清獨立於一塊突兀懸空的鷹嘴巨岩之上,玄甲幾乎與身後的岩壁融為一體。唯有頸側那枚青銅鼎烙印,在絕對的黑暗中,頑強地透出一絲幽冷的、如同地底熔岩凝固前的微芒,像一隻在深淵中悄然睜開的獸瞳。她的目光穿透令人心悸的黑暗,死死鎖住下方那片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巨大營盤——“野狼坪”,六國聯軍的心髒。
楚軍的玄鳥旗在中央帥帳上空獵獵招展,金色鳳凰在燈火下閃耀著驕矜的光芒;齊國的山海幡插在糧草堆積如山的區域,彰顯著鹽梟的豪奢;魏國的戰車營如林排列,青銅車轅在火把下反射著冰冷的寒光;趙國的勁弩手方陣則占據了西北高地,森然的殺氣隱隱透出。營寨內,篝火熊熊,烤肉的油脂香氣混合著劣質酒漿的酸腐氣息彌漫開來。巡營的梆子聲、將領的嗬斥、士兵的劃拳笑罵、騾馬的嘶鳴……種種喧囂匯聚成一股驕狂而鬆懈的洪流,順著峽穀的縫隙隱隱傳來,充滿了對明日“圍殲赤霄殘部”的誌在必得。
“清主!”蒙川的聲音如同沙礫在鐵板上摩擦,壓抑著火山般的躁動,從下方陰影中傳來,“時辰將盡!西風…西風起了!”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峽穀中肆虐的、自北而下的凜冽寒風,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扼住了咽喉,驟然衰弱、扭曲!一股陰冷、潮濕、帶著濃重江底淤泥與腐殖質腥氣的西風,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蛟,悄無聲息地鑽入了“鬼見愁”狹窄的咽喉!風聲陡然變得低沉、粘稠,不再是呼嘯,而是化作了無數冤魂在穀底淤泥中翻滾掙紮、絕望嗚咽的詭異低語!
“動手。”巴清的聲音比滲入骨髓的西風更寒。她沒有回頭,隻是那隻按在冰冷岩石上的手,食指極其輕微地向下一扣。
無聲的暗流在峽穀兩側的岩壁上湧動。數百名赤霄軍中最精銳的老礦工,如同在礦脈深處潛行的鬼影,背負著鼓脹的沉重皮囊,利用早已嵌入岩縫的精鋼索環和特製的釘靴,在近乎垂直的濕滑岩壁上如履平地般向下疾行。他們的動作迅捷、精準、無聲無息,如同千百次在黑暗礦洞中與死神擦肩而過練就的本能。
皮囊打開,傾倒而出的並非尋常引火之物。一種是灰白色的粉末,細若塵埃,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混合著硫磺焦臭與陳年骨灰的、令人作嘔的腥氣——此乃“幽磷粉”,秘法采自古戰場萬人坑深處未化之骨,混以墓穴陰土、水銀礦渣,再以秘法煉製,其性陰毒,遇風則顯,遇陽則燃!另一種則閃爍著詭異冰冷的銀白光澤,顆粒沉重如微縮的鉛彈,正是被研磨至最細微狀態的“丹砂精粹”!
數百斤幽磷粉與丹砂精粹被粘稠的西風裹挾著,如同從地獄裂縫中湧出的灰色與銀色的死亡霧潮,無聲無息地撲向下方燈火輝煌的聯軍營寨!
粉末如無形的死亡之雪,悄然覆蓋。它們落在營帳厚實的帆布上,粘附在巡邏士兵冰冷的鐵甲和裸露的皮膚上,灑落在幹燥的草料堆和糧袋縫隙中,甚至飄入熊熊燃燒的篝火堆旁……起初,聯軍士兵毫無察覺,直至有人開始抓撓發癢的脖頸,吸入粉塵的士兵發出壓抑的嗆咳。
“咳咳…媽的,這風裏什麽鬼東西?嗆死老子了!”
“邪門!老子胳膊上怎麽有綠點子?螢火蟲?”
“怕個鳥!定是山裏的磷礦灰…呃?!”
驚疑的議論戛然而止!
那些沾染了幽磷粉的士兵皮膚,在夜風中竟幽幽地亮起了點點慘綠色的光芒!如同無數微小的鬼火附著在活人身上跳動!緊接著,靠近篝火堆或手持火把的士兵,身上沾染的粉末驟然“噗”地一聲,爆燃起大團大團冰冷刺骨的幽綠色火焰!那火焰毫無溫度,卻如跗骨之疽,瞬間舔舐上皮膚、毛發、衣物!
“啊——!鬼!鬼火!燒不死但疼啊——!”一名楚軍什長驚恐地看著自己手臂上無聲燃燒的幽綠火焰,瘋狂拍打,但那火如同虛幻的詛咒,拍不滅,甩不掉,帶來深入骨髓的陰寒劇痛!
更恐怖的是那些飄落在幹燥草料、糧垛、乃至營帳帆布上的丹砂精粹!它們遇到零星的火星,甚至隻是士兵慌亂奔跑時的劇烈摩擦——
轟!嗤啦——!
一團團刺目欲盲的銀白色火球猛然炸開!伴隨著刺耳的爆鳴和飛濺的熾熱金屬液滴!那是被瞬間點燃的高純度汞蒸氣在瘋狂爆炸!銀白色的火焰帶著恐怖的高溫,如同無數微型的煉獄熔爐被同時引爆!幹燥的糧草垛如同澆了滾油的柴堆,轟然騰起衝天烈焰!鄰近的營帳帆布瞬間被點燃、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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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真著火了!”
“是赤霄妖人!放妖火了!”
“救命!這綠火燒不滅啊!”
恐慌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間從營寨邊緣蔓延至整個營地!詭異的幽綠鬼火在人身上無聲燃燒帶來劇痛,銀白的丹砂爆炸此起彼伏引發真實的烈火,聯軍士兵徹底陷入歇斯底裏的混亂!奔逃、踩踏、互相推搡、絕望的哭嚎……死亡的前奏,由這無聲的幽磷與致命的丹砂,在六國聯軍驕狂的心髒上,狠狠撕開了第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二、赤潮焚營】
“赤霄——!!!”蒙川的咆哮如同積壓了萬年的火山轟然噴發,在“鬼見愁”狹窄的咽喉中炸開!壓抑整晚的殺意與怒火化作毀滅的雷霆!
“放火——!!!”
嗡!嗡!嗡!嗡——!!!
峽穀兩側陡峭的岩壁上,數百架經過墨家機關術極限強化的三弓床弩,發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如同巨獸磨牙般的機括怒吼!那不是尋常箭矢離弦的銳響,而是帶著毀滅性韻律的、撕裂空氣的死亡風暴!
第一波離弦的,並非尋常箭矢,而是沉重的、以硬木為體、內嵌雙層陶罐的“焚城雷”!外層陶罐裝滿粘稠如蜜、遇空氣即猛烈自燃的“猛火油膏”,內層則密封著研磨極細的硫磺、硝石與赤磷混合粉!這些恐怖的造物帶著沉悶的破空聲,如同地獄投石機拋出的隕石,狠狠砸向下方已因幽磷與丹砂陷入地獄邊緣的聯軍營地——尤其是輜重糧草堆積如山的核心區域,以及各隊連接處的薄弱營柵!
砰!嘩啦——!!!轟——!!!
陶罐與木殼在巨大的衝擊力下轟然碎裂!粘稠的猛火油膏如同黑色的、燃燒的瀝青,暴雨般潑灑開來,瞬間覆蓋大片的糧垛、車輛、營帳!內層的混合粉末遇空氣猛烈自燃,並引燃了猛烈油膏!
轟!轟!轟!轟隆隆——!!!
比之前丹砂爆炸猛烈十倍、百倍的烈焰衝天而起!橘紅色的火舌如同憤怒的赤色巨龍,瞬間騰起數十丈高!黑色的濃煙翻滾如柱,直衝霄漢!幾乎在同一時間,第二波真正的“火龍箭”離弦!箭頭包裹著浸透火油的麻布,帶著淒厲的尖嘯,如同漫天墜落的流星火雨,精準無比地射入那些剛剛潑灑了猛火油的區域!
風!正西風!此刻化作了助紂為虐的幫凶!如同一條無形的、燃燒的巨龍,它貪婪地吸吮著衝天的烈焰與濃煙,化作一條橫貫整個野狼坪的、望不到盡頭的火焰風暴!風助火勢,火借風威!由西向東,這條毀滅的火焰長鞭以摧枯拉朽之勢,瘋狂抽打、吞噬著毫無防備的聯軍營寨!
火勢蔓延的速度超越了人類想象的極限!高達十丈的糧草巨垛,在沾染猛火油的瞬間便化作頂天立地的巨大火炬,烈焰舔舐著夜空;鄰近的營帳如同紙糊般被點燃、撕裂、化為飛舞的灰燼;燃燒的帳篷碎片被狂風卷起,如同無數燃燒的火鴉,撲向更遠處的營區;馬廄被點燃,受驚的戰馬拖著燃燒的車轅,在營地中瘋狂衝撞,將死亡的火種潑灑向四麵八方!
僅僅片刻,聯軍營寨的整個西部前沿,已徹底化為一片翻騰咆哮的火海地獄!烈焰奔騰,濃煙蔽月,將半邊天空染成一片絕望的血紅!衝天的火光映照下,無數聯軍士兵渺小的身影在火海中奔逃、翻滾、化為扭曲燃燒的焦炭!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焦糊肉味、皮革焚燒的惡臭、金屬熔化的刺鼻氣息,以及……濃鬱到化不開的血腥!
“赤霄鐵騎——!!!”蒙川身先士卒,跨上同樣覆蓋著簡易鱗甲的戰馬,手中赤霄戰旗在火風中獵獵狂舞,如同燃燒的赤色巨鷹!“隨我——誅暴秦!殺——!!!”
“殺!!!”
“誅暴秦!!!”
“殺光他們——!!!”
積蓄了無數血淚礦恨、被旱魃炙烤、被巫蠱侵蝕的滔天怒火,此刻化作撕裂喉嚨的咆哮,從“鬼見愁”峽穀的咽喉中如熔岩般噴薄而出!早已蓄勢待發的赤霄軍騎兵,如同決堤的、燃燒的血色洪流,踏著燃燒的營柵殘骸,從狹窄的穀口狂湧而出!沉重的馬蹄踏碎大地,發出雷鳴般的轟鳴!士兵們身披赤色戰袍許多是繳獲的六國旗幟染成),裸露的古銅色臂膀上,那青銅鼎烙印在衝天的火光下灼灼燃燒,如同從九幽煉獄中爬出的複仇魔神!他們手中的長戈如林,環首刀如雪,反射著跳躍的火焰,如同揮舞著一條條擇人而噬的火焰毒龍!
“頂住!給老子頂住!玄鳥車陣!結陣!!”楚軍主將項梁聲嘶力竭的怒吼在火海的咆哮中顯得如此蒼白。他試圖驅動那些裝飾華麗的青銅戰車結陣反擊,但受驚的戰馬根本不聽駕馭,拖著燃燒的車體橫衝直撞,反而將自家倉促集結的步卒方陣衝得七零八落,碾入火海!
“水!快取水滅火!”魏國主將目眥欲裂,看著心愛的青銅戰車在烈焰中扭曲變形,卻絕望地發現取水的隊伍早已被衝散踩踏,零星的水潑在熊熊燃燒的猛火油上,瞬間化作爆燃的蒸汽,火勢反而更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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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手!射!射死他們!”趙軍將領指著洶湧而來的赤色洪流,但他的精銳弩手在鋪天蓋地的混亂、濃煙與恐懼中根本無法有效瞄準和齊射,零星的弩箭射入奔騰的鐵騎洪流,如同泥牛入海,瞬間被吞噬!
屠殺!一場在火海煉獄中上演的、酣暢淋漓的屠殺!
赤霄鐵騎在蒙川等將領的帶領下,如同燒紅的巨大鐵梳,狠狠犁過滾燙的黃油!他們分成數股鋼鐵洪流,沿著火海開辟的血肉通道,精準地切割、穿插、撕裂著混亂的聯軍!長戈捅穿倉促舉起的皮盾和驚恐的胸膛,環首刀斬斷試圖格擋的手臂和奔逃的雙腿,沉重的馬蹄將倒地的軀體連同燃燒的雜物一同踏碎!慘絕人寰的嚎叫、骨骼碎裂的悶響、兵刃撕裂皮肉的噗嗤聲、火焰吞噬一切的劈啪爆鳴……混合成一首響徹巫山、唯有地獄才能奏響的殘酷交響!
巴清並未身先士卒衝入火海。她策馬立於峽穀出口一處稍高的土丘之上,赤霄劍斜指下方翻騰的煉獄,劍身上的“誅暴秦”三字在漫天血火的映照下,如同三條流淌著熔岩的血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凶芒。她的目光如同盤旋於九天之上的獵鷹,冷靜到冷酷,穿透濃煙與混亂,掃視著整個沸騰的戰場。手中的赤霄小旗不斷揮動,身邊的令旗手如臂使指,將一道道精準的指令化作號角與旗語,引導著數股赤色洪流的衝擊方向,確保毀滅的火焰與鋼鐵的洪流始終咬住聯軍最致命的核心——中央帥帳與那杆鑲金的聯軍大纛!
火海在正西風貪婪的推動下,以焚天滅地之勢,向著野狼坪最核心的腹地——六國聯軍主帥中軍大營,狂飆突進!沿途的一切阻礙,皆在烈焰與鐵蹄下化為齏粉!
【三、天宮傾覆】
野狼坪,已徹底淪為燃燒的煉獄焦土。
空氣被極致的高溫扭曲,視線所及,皆是跳躍、翻滾、吞噬一切的狂暴火舌。巨大的營帳如同融化的蠟燭般癱軟、垮塌,濺起漫天火星;燃燒的戰馬在火中發出最後的、撕心裂肺的悲鳴,轟然倒地;士兵的慘嚎被淹沒在火焰的永恒咆哮中,人影在濃煙與熱浪中扭曲、縮小,最終化為焦黑的、維持著痛苦姿態的雕塑。焦糊的皮肉惡臭、木材油脂燃燒的刺鼻濃煙、金屬熔化的腥甜鐵鏽味、以及那濃鬱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混合成一種地獄深淵獨有的、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赤霄軍的衝鋒勢不可擋,如同燒紅的巨錘砸向脆弱的琉璃。六國聯軍的抵抗意誌在火海與鐵蹄的雙重碾壓下徹底崩潰。楚軍玄鳥車陣灰飛煙滅,項梁在親衛拚死護衛下,丟棄象征榮耀的鑲金帥旗,倉惶如喪家之犬,向西側尚未被火勢完全吞噬的“一線天”險隘亡命潰逃;魏國耗費巨資打造的青銅戰車營,車轅在高熱下扭曲如麻花,徹底淪為燃燒的廢鐵;齊國弩陣早已潰不成軍,鹽梟田牟不知所蹤;趙國引以為傲的精兵在混亂中被分割包圍,如同待宰的羔羊。
勝利的狂潮衝擊著每一個赤霄士兵的神經。他們身上的青銅鼎烙印在熾烈的火光映照下,仿佛被注入了熔岩,灼灼燃燒,每一次揮戈劈砍都帶著積鬱已久的狂暴力量與複仇的快意。
然而,就在蒙川率領最鋒銳的前鋒鐵騎,踏碎最後一道殘破的營柵,那杆象征著聯軍最後尊嚴的鑲金大纛已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之時——
嗡……!
一股低沉到極致、卻又無比清晰、仿佛直接作用於靈魂深處的震顫,如同沉睡的洪荒巨獸蘇醒後的第一聲心跳,猛地掠過整個血腥戰場!這震顫並非物理上的地動山搖,而是一種源自時空深處、帶著冰冷規則的悸動!
戰場上所有燃燒的火焰——無論是那衝霄數十丈的橘紅巨柱,營帳上跳躍的明黃火苗,士兵武器上沾染的熾白血火,甚至地麵上流淌的粘稠火油——都在這一瞬間,詭異地凝固了!
如同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
下一秒,令所有人魂飛魄散的變化發生了!
所有火焰的顏色,如同被一隻無形的、飽蘸汙血的巨筆強行塗抹、暈染,瞬間褪去了橘紅、明黃、熾白……統一成一種粘稠、沉重、仿佛淤積了萬載血汙、散發著無盡不祥的——暗沉血褐色!整個野狼坪戰場,被籠罩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緩緩流動的、血褐色的火海之中!光線變得詭異、粘滯而壓抑,如同置身於巨大魔物的腐爛內髒,被粘稠的血漿包裹!
“啊!我的眼睛!火…火怎麽黑了?!”
“血!是血在燒!是地獄的血火啊!”
“天罰!是天罰降臨了!”
赤霄軍士兵狂飆突進的勢頭驟然凝滯!無數人驚恐地捂住刺痛灼燒的雙眼,或茫然失措地看向四周粘稠流動的血褐色火海,衝鋒的號角聲被恐懼的驚呼淹沒。連悍勇如蒙川也猛地勒住狂躁的戰馬,驚疑不定地環顧這瞬間變得陌生而恐怖的煉獄,握著戰旗的手心滲出冷汗。
就在這時,那超越了凡人理解極限的恐怖一幕,在血褐色蒼穹的幕布上,轟然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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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野狼坪戰場上空,在那片被粘稠血火映照得如同凝固汙血的蒼穹之上,在那翻騰滾動的濃煙與極致高溫扭曲的空氣中,一幅巨大無比、清晰得纖毫畢現、帶著毀滅性真實感的幻象,如同神隻的審判畫卷,毫無征兆地撕裂虛空,鋪展開來!
那是——鹹陽!阿房宮!
連綿起伏、巍峨壯麗的宮殿群覆蓋了半邊天空,如同匍匐在蒼穹之上的神國!層疊的飛簷鬥拱如同巨獸的獠牙,高聳的殿宇樓閣刺破雲霄,巨大的盤龍金柱支撐著天穹!琉璃瓦在幻象中的“陽光”下流淌著金色的光河,玉階蜿蜒如龍,一切都極盡奢華,象征著帝國無上的榮光與威嚴!
然而,這輝煌的宮闕並非靜止的畫卷,而是正在經曆一場滅世般的崩塌!
轟隆隆隆——!!!
幻象中傳來無聲卻足以震碎靈魂的巨響!阿房宮前殿那根象征帝國根基的、纏繞著九條盤龍金紋的擎天巨柱,在幻象中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柱體表麵瞬間爬滿蛛網般密集的、閃爍著不祥黑光的裂紋!裂紋迅速蔓延、擴大,然後在一股無形巨力的撕扯下——
哢嚓——!!!!
伴隨著撕裂天地的幻聽,巨柱攔腰折斷!上半截纏繞金龍的巨大柱體帶著毀滅萬鈞的勢頭,如同倒塌的不周山,轟然砸落!下方連綿的宮殿群如同紙糊的玩具,在巨大的撞擊下瞬間被碾碎、坍塌、化為漫天飛揚的齏粉與煙塵!
崩塌並未停止!如同連鎖的毀滅風暴!宏偉的宮牆如同被推倒的沙塔般片片垮塌;高聳入雲的樓閣失去了支撐,扭曲著、呻吟著向一側緩緩傾覆;巨大的鬥拱藻井如同破碎的星辰,紛紛碎裂墜落!無數的金磚玉瓦如同金色的暴雨,從高空呼嘯砸落,在幻象中無聲地濺起衝天的塵埃巨浪!
更令人心悸膽裂的是,在那片瘋狂崩塌的宮闕廢墟深處,一股股粘稠、沉重、泛著詭異銀黑色金屬光澤的“洪流”,如同蟄伏地底的毒龍終於掙脫了束縛,從斷裂的地脈深處瘋狂噴湧而出!它們不是水,而是流動的死亡——水銀!象征著始皇不朽野心的水銀江河!此刻,它們不再是溫順的河流,而是毀滅的洪流,帶著吞噬一切的腐蝕之力,洶湧澎湃地漫過殘垣斷壁!所過之處,璀璨的金玉瞬間失去光澤,化為頑鐵;堅硬的磚石如同被強酸腐蝕,迅速朽壞、崩解!這銀黑色的洪流迅速匯聚、蔓延,如同貪婪的毒液,瘋狂吞噬著帝國心髒最後的殘骸!
阿房宮在崩塌!大秦帝國的象征在蒼穹的幻象中化為一片流淌著銀黑色毒液的廢墟!
“阿…阿房宮?!是阿房宮啊!”
“塌了!皇宮塌了!天啊!”
“水銀!是驪山皇陵的水銀!它們跑出來了!它們在吃皇宮!”
“完了!秦要亡了!天罰!這是天罰啊——!”
戰場上,無論是正在被屠戮的六國殘兵,還是剛剛還氣勢如虹的赤霄軍將士,都被這橫亙於頭頂、清晰得如同末日審判的毀滅幻象徹底震撼!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間凍結了熱血,澆滅了廝殺的狂熱!恐懼如同瘟疫,在每一個活人的心頭瘋狂蔓延!
蒙川和他身後的赤霄鋒銳,勒馬僵立在燃燒的廢墟邊緣,仰望著天空中的幻象,臉上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驚駭、茫然,以及一絲……源自本能的、對未知神威的敬畏。
巴清立於土丘之上,赤霄劍依舊斜指大地,但她的身體卻如同繃緊的弓弦。頸側的青銅鼎烙印,在那粘稠血火升騰、阿房宮崩塌幻象顯現的瞬間,並非灼熱,而是傳來一股冰寒徹骨、深入骨髓的刺痛!仿佛有某種與帝國宮闕血脈相連、沉睡於九鼎深處的古老意誌,被這毀滅的預兆強行驚醒!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悲愴、宿命的感應,以及毀滅終局降臨的預兆感,如同冰冷的冥河之水,瞬間淹沒了她的神魂。
她抬頭,望著蒼穹之上那座崩塌的宮殿,目光穿透了毀滅的幻象煙塵,仿佛看到了那銀黑毒液洪流深處,一個巨大的、殘缺的青銅鼎影,正在貪婪地吞噬著帝國的殘骸……
“清主!”蒙川嘶啞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與動搖,穿過混亂的戰場和亡靈的哀嚎傳來,“這…這幻象…天意…我們…”
巴清猛地一個激靈,從那股冰冷的宿命感中掙脫!眼中的迷茫瞬間被一種洞穿虛妄後的、近乎冷酷的決絕取代。她霍然高舉赤霄劍!劍身上,“誅暴秦”三個血字在漫天粘稠血火與崩塌宮闕的背景下,爆發出驚心動魄、仿佛要焚盡蒼穹的凶戾血芒!
“天罰已昭!暴秦氣數已盡!”巴清的聲音如同穿透九霄雲層的驚雷,在死寂與恐懼彌漫的戰場上炸響,瞬間壓倒了所有驚恐的囈語!“赤霄軍!此乃天道授命!隨我——踏破敵營!劍指鹹陽!誅滅暴秦!就在今日!”
“踏破敵營!”
“劍指鹹陽!”
“誅滅暴秦——!!!”
短暫的震駭被更狂熱、更決絕的使命感取代!巴清的話語如同定海神針,瞬間穩固了動搖的軍心!赤霄士兵們眼中的恐懼被一種近乎殉道般的瘋狂戰意取代!他們身上的青銅鼎烙印再次猛烈地灼燒起來!赤色的洪流爆發出比之前更狂暴、更一往無前的咆哮,如同決堤的血色熔岩,帶著摧毀一切舊秩序的絕對意誌,狠狠碾過野狼坪上殘餘的、陷入呆滯與絕望的六國聯軍,向著那杆鑲金的聯軍大纛,向著幻象深處搖搖欲墜的鹹陽宮闕,發起了最終的、毀滅性的衝鋒!
粘稠的血褐色火焰在風中扭曲狂舞,蒼穹之上,阿房宮崩塌的幻象尚未完全消散,如同懸掛在戰場之上的血色喪鍾。巴清一馬當先,赤霄劍撕裂滾滾濃煙與虛幻的宮闕倒影,劍尖所指,是潰敗的聯軍帥旗,更是那幻象深處,象征著舊時代終結的——帝國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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