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絕境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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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過光幕,並非回到來路,而是一條陌生的、布滿鍾乳石的幽暗地下通道。冰冷潮濕的空氣夾雜著淡淡的硫磺氣息。
    “噗通!”
    玄璣子和石猛幾乎是摔落在地,兩人都已是油盡燈枯。石猛後背焦黑,皮開肉綻,氣息微弱;玄璣子七竅流血,神魂受創,抱著寧寒的手都在劇烈顫抖。
    寧寒昏迷不醒,麵色金紙,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林軒那一劍蘊含的淩厲劍氣還在他體內肆虐,破壞著他的生機,鮮血不斷從前後兩個恐怖的傷口湧出,將玄璣子的道袍染得一片猩紅。
    “木…木老弟…”石猛掙紮著爬過來,看到寧寒的慘狀,虎目含淚,聲音哽咽。他試圖運功幫寧寒療傷,但自己體內也是亂七八糟,稍一運力就氣血逆衝,噴出一口淤血。
    玄璣子強忍著識海如同針紮般的劇痛,顫抖著手探向寧寒的鼻息和脈搏,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不行…劍氣侵蝕心脈,生機在快速流逝…普通丹藥…沒用…”
    他急忙去翻自己的儲物袋,拿出最好的療傷丹藥,塞進寧寒嘴裏,又掏出金瘡藥敷在寧寒前後傷口上。但那丹藥入口,藥力卻被寧寒體內狂暴的劍氣瞬間絞散,難以吸收。金瘡藥更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法止住那蘊含著劍意的流血。
    “怎麽辦…小牛鼻子…你辦法多…快想想辦法啊!”石猛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抓著玄璣子的胳膊吼道,他自己卻因用力過猛,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玄璣子臉色慘白,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自責。“貧道…貧道學藝不精…這劍氣太過淩厲…已傷及根本…除非有元嬰大能親自出手,或者…或者有蘊含磅礴生機的天地靈物…”
    就在兩人束手無策,眼看寧寒氣息越來越弱之際——
    嗡…
    一聲輕微的嗡鳴自寧寒懷中響起。是那麵青銅往生鏡!它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瀕死的狀態,自動散發出淡淡的、溫潤的清輝。清輝籠罩住寧寒的傷口,那不斷湧出的鮮血,竟然奇跡般地減緩了速度,雖然未能完全止住,但那股淩厲的、不斷破壞生機的劍意,似乎被這清輝稍稍壓製了一絲!
    “有用!這鏡子有用!”石猛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地喊道。
    玄璣子也精神一振,但隨即又黯淡下去:“隻是壓製…治標不治本…他的生機還在流失…” 他看著寧寒蒼白的麵容,猛地一咬牙,“不能待在這裏!林軒那些人隨時可能追來!我們必須找個更隱蔽的地方!”
    他強撐著站起來,環顧四周。這條地下通道錯綜複雜,不知通往何處。“石大哥,還能動嗎?我們得離開這裏!”
    石猛咬著牙,用雙戟支撐著身體站起來,每一步都牽扯著背後的燒傷,疼得他齜牙咧嘴,但他眼神堅定:“能!老子就是爬,也要把木老弟帶走!”
    玄璣子將寧寒背在自己並不寬闊的背上,用撕下的道袍條勉強固定。往生鏡的清輝持續散發著,勉強吊住寧寒一口氣。石猛則在前麵踉蹌開路,警惕著可能出現的危險。
    三人在這黑暗的地下通道中,如同三隻受傷的野獸,艱難地跋涉。每走一步,都伴隨著痛苦的喘息和汗水。通道內並非安全,偶爾有棲息在黑暗中的毒蟲妖獸被驚動,發動襲擊。若是平時,這些低階妖獸隨手可滅,但此刻,卻需要石猛和玄璣子拚盡全力才能應付,讓他們的傷勢雪上加霜。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條地下暗河,河水冰冷刺骨,散發著濃鬱的陰氣。河對岸,有一個被垂落藤蔓遮掩的、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洞口。
    “過河!那邊洞口隱蔽!”玄璣子判斷道。
    石猛二話不說,率先踏入河中,冰冷的河水讓他背後的燒傷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他悶哼一聲,卻依舊穩穩地站在齊腰深的水中,回頭伸手:“把小…木老弟給我!”
    玄璣子小心翼翼地將寧寒遞過去,然後自己也踏入河中,刺骨的陰氣讓他打了個寒顫,神魂的傷勢似乎都被引動。
    三人艱難地渡過暗河,鑽進那狹窄的洞口。裏麵是一個不大的天然石窟,幹燥,隱蔽,似乎暫時安全。
    將寧寒輕輕放在地上,石猛和玄璣子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連動彈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往生鏡依舊散發著微光,籠罩著寧寒,但他的臉色依舊蒼白,氣息若有若無。
    石窟內一片死寂,隻有三人沉重的呼吸聲和暗河流動的隱約水聲。
    “小牛鼻子…木老弟他…”石猛的聲音帶著恐懼的顫抖。
    玄璣子沒有回答,他隻是艱難地挪動身體,靠在石壁上,看著氣息微弱的寧寒,又看了看手中那已經徹底黯淡、布滿裂痕的本命羅盤,眼中充滿了悲涼和決絕。
    “石大哥…”玄璣子聲音沙啞地開口,“如果我們能活下去…貧道請你喝我們天道觀最好的‘悟道茶’…”
    石猛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玄璣子話語中蘊含的絕望與不舍,他這粗豪的漢子,眼眶再次紅了,重重地“嗯”了一聲。
    絕望的氣息,在這小小的石窟中彌漫。他們拚盡一切,也隻是暫時逃出了圍攻,但寧寒的傷勢,以及他們自身的狀態,已然將他們逼入了真正的絕境。
    第八十章 殘軀燃血途
    石窟內,時間仿佛凝滯。唯有寧寒胸口的微弱起伏,證明他還頑強地留存著一絲生機。往生鏡的清輝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勉強維係著那脆弱的平衡。
    石猛背後的燒傷在陰寒環境下開始惡化,流出發黃的組織液,他咬著牙,撕下內衣布條,蘸著冰冷的暗河水,笨拙地清理傷口,每一次觸碰都讓他額頭青筋暴起,冷汗直流,但他硬是一聲不吭。
    玄璣子情況更糟,神魂受創帶來的眩暈和刺痛如同潮水般一陣陣襲來,他盤膝坐在地上,試圖運轉天道觀的靜心法訣穩住傷勢,但收效甚微,臉色依舊灰敗。
    “不行…不能這麽等下去…”玄璣子猛地睜開眼,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絲決然,“木道友的傷勢拖不得,這鏡子…也撐不了太久。”
    他目光掃過石窟,最終落在那條流淌的暗河上。“此地陰氣濃鬱,雖不利於療傷,但或許能掩蓋我們的氣息,暫避追兵。我們必須利用這段時間,盡快恢複一絲行動力,然後…找到出路,或者…找到能救木道友的東西!”
    石猛重重捶了一下地麵,碎石飛濺:“他娘的!都怪老子沒用!要是再強一點…”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玄璣子打斷他,掙紮著站起身,走到寧寒身邊,再次檢查他的狀況。往生鏡的清輝似乎又黯淡了一分,寧寒的脈搏也愈發微弱。
    玄璣子臉上閃過一絲肉痛,但隨即化為堅定。他小心翼翼地從自己貼身的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用萬年溫玉打造的玉盒。打開玉盒,裏麵是三枚龍眼大小、通體渾圓、散發著濃鬱生機與道韻的紫色丹藥,丹藥表麵有著天然的雲紋,異香撲鼻。
    “這是…‘紫府續命丹’?”石猛倒吸一口涼氣,他認得此丹,這是傳說中的保命神丹,隻要有一口氣在,就能吊住性命,滋養神魂,修複肉身,每一顆都價值連城,有價無市!沒想到玄璣子身上竟有此等重寶!
    玄璣子沒有猶豫,取出一枚,小心翼翼地撬開寧寒的嘴,將丹藥送入其口中,並以自身微弱的靈力助其化開。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潤磅礴的生機洪流,湧入寧寒幾乎幹涸的經脈和破碎的髒腑。
    刹那間,寧寒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極淡的血色,微弱的呼吸似乎也強勁了一分,體內那肆虐的劍氣仿佛被這股強大的生機暫時壓製了下去。往生鏡的清輝似乎也受到滋養,穩定了不少。
    “有用!”石猛驚喜道。
    玄璣子卻臉色更加蒼白,他給石猛和自己也各服下了一顆普通的療傷丹藥,然後沉聲道:“紫府續命丹隻能暫時穩住他的傷勢,爭取時間。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林軒那些人絕不會善罷甘休,這地下通道雖然複雜,但未必安全。”
    他看向石猛:“石大哥,你傷勢主要在體表,恢複起來快些。貧道需要你護法兩個時辰,貧道要強行施展‘小周天蘊神術’,暫時壓製神魂之傷,否則我們根本走不遠。”
    石猛深知此刻情況危急,重重拍著胸脯(牽動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你放心!有老子在,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來!”
    玄璣子點點頭,不再多言,立刻盤膝坐下,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隻見他頭頂隱隱有清氣繚繞,臉色時而潮紅時而慘白,顯然那“小周天蘊神術”對他負擔極大。
    石猛則強忍劇痛,提著雙戟,如同門神般守在洞口,警惕地聽著外麵的動靜。暗河流動的聲音,此刻在他耳中如同催命符。
    兩個時辰,在煎熬中緩慢流逝。
    當玄璣子再次睜開眼時,他眼中的疲憊稍減,雖然神魂之傷並未痊愈,但至少暫時被壓製住了,恢複了部分行動力和神識。他看了一眼寧寒,在紫府續命丹和往生鏡的雙重作用下,狀態似乎穩定了一些,但依舊昏迷。
    “走!”玄璣子背起寧寒,語氣果斷。
    石猛點頭,兩人再次踏入冰冷的暗河,沿著水流向下遊跋涉。他們不知道前方是絕路還是生機,但停下來,隻有死路一條。
    這一次,他們的運氣似乎用盡了些。沒走多遠,通道前方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黑暗中亮起了數十點猩紅的光芒——是一群棲息在此地的“陰蝕水蛭”!這些水蛭個體實力不強,但數量眾多,口器鋒利,能分泌麻痹神經的毒素,更喜吸食修士精血!
    “媽的!屋漏偏逢連夜雨!”石猛罵了一句,握緊了雙戟。
    玄璣子臉色凝重,他現在能動用的神識和靈力有限。“不能纏鬥!衝過去!”
    石猛怒吼一聲,再次燃燒起本就稀薄的氣血,雙戟舞動如風,在前麵開路,將撲上來的水蛭絞碎。玄璣子則緊隨其後,不斷拋出低階的“驅邪符”和“火球符”,雖然威力不大,但也能暫時逼退水蛭。
    然而,水蛭數量實在太多,殺之不盡。石猛本就重傷,強行催穀之下,傷勢反複,動作漸漸遲緩,腿上、胳膊上被水蛭咬中了數處,麻痹感開始蔓延。玄璣子為了護住背上的寧寒,後背也被幾隻水蛭吸附上,毒素入體,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快!前麵有光!”玄璣子強提精神,指著前方隱約透出的一絲微光喊道。
    那是通道的出口!
    兩人精神一振,拚盡最後力氣向前衝去!終於,他們衝出了陰暗的水道,重重摔落在一片布滿苔蘚、濕滑的河灘上。刺眼的陽光(或許是洞府內模擬的天光)讓他們一時有些不適。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股淩厲的殺意驟然鎖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