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峰緩緩地轉過頭。
    陳曉峰看到了凝嵐清。
    凝嵐清依舊靠在那棵大樹下，臉色蒼白，神情虛弱。
    但凝嵐清的那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自己。
    那雙眼睛裏，充滿了震驚，駭然，以及一種凝嵐清看不懂的，極其複雜的情緒。
    是啊，凝嵐清肯定被嚇壞了吧。
    任誰看到一個前一秒還奄奄一息的練氣期小子，後一秒就化身雷神，秒殺了三個築基期高手，都會是這個反應。
    陳曉峰自己，現在都還覺得像是在做夢。
    前……前輩……
    陳曉峰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幹澀得厲害。
    陳曉峰想站起來，但渾身脫力，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剛才那番爆發，雖然讓陳曉峰突破到了築基大圓滿，但似乎也透支了自己全部的精氣神。
    陳曉峰現在，感覺比之前背著凝嵐清逃命的時候，還要累。
    凝嵐清看著陳曉峰那副虛弱的樣子，眼神中的戒備和驚駭，稍微退去了一點。
    凝嵐清掙紮著，扶著樹幹，慢慢地站了起來。
    然後，一步一步地，朝著陳曉峰，走了過來。
    凝嵐清的腳步，很慢，很蹣跚。
    看得出來，她依舊非常虛弱。
    但凝嵐清還是走過來了。
    走到了陳曉峰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坐在地上的陳曉峰。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陳曉峰被凝嵐清看得心裏發毛。
    陳曉峰不知道，這個女人，現在在想什麽。
    凝嵐清會不會，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怪物？
    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這股未知力量，而對自己產生殺心？
    畢竟，一個不受控製的，擁有恐怖力量的“怪物”，放在誰身邊，都不會安心。
    凝嵐清終於開口了。
    凝嵐清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剛才……那是什麽？
    來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
    陳曉峰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
    該怎麽解釋？
    說自己也不知道？
    鬼才信！
    說自己自己會頓悟係統技能？
    跟凝嵐清說，她也不懂係統。
    說自己其實是絕世天才，剛才臨陣頓悟了？
    這也太扯了！
    我……我也不知道……”
    想來想去，陳曉峰就說出，不知道，這三個字。
    我隻記得，當時我快要死了……我好不甘心……然後……然後就感覺身體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一樣……再後麵的事情，我就……我就有些記不清了……
    陳曉峰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凝嵐清的表情。
    陳曉峰這番話，半真半假。
    陳曉峰確實用了係統頓悟的那股靈力，但也確實記得自己是怎麽殺人的。
    陳曉峰隻是故意說得模糊不清，想把自己塑造成一個，連自己都搞不清楚狀況的，無辜的力量覺醒者。
    凝嵐清，就那麽靜靜地看著陳曉峰，沒有說話。
    凝嵐清的目光，像兩把鋒利的刀子，似乎想要把陳曉峰從裏到外，都看得一清二楚。
    陳曉峰被凝嵐清看得，心裏越來越虛。
    陳曉峰感覺，自己的這點小伎倆，在這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人麵前，根本就不夠看。
    過了好一會兒。
    久到陳曉峰都以為，她下一秒就要動手清理門戶的時候。
    凝嵐清，忽然伸出了一隻手。
    一隻潔白如玉，纖細修長的手。
    凝嵐清的手指，輕輕地，落在了陳曉峰的額頭上。
    陳曉峰渾身一僵。
    陳曉峰感覺到，一股冰涼，但卻柔和的神識力量，從凝嵐清的指尖，探入了自己的腦海，然後，順著自己的經脈，流遍了全身。
    凝嵐清……她在探查自己的身體！
    陳曉峰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陳曉峰不敢有任何反抗。
    因為陳曉峰知道，隻要自己敢動一下，這個女人，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震碎自己的神魂。
    陳曉峰隻能像一個待宰的羔羊一樣，任由她的神識，在自己的體內，肆意地探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陳曉峰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終於，凝嵐清的手，收了回去。
    的臉上，露出了更加困惑，更加難以理解的表情。
    奇怪……
    凝嵐清喃喃自語。
    經脈……竟然是天生雷脈……不對，又不太像……
    丹田氣海，也比同階修士，要寬闊十倍不止……
    神魂……神魂裏，好像……好像沉睡著什麽東西……
    凝嵐清每說一句，陳曉峰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隻是這麽短短的探查，竟然就把自己的底細，摸了個七七八八！
    你……
    凝嵐清再次看向陳曉峰，眼神裏，充滿了探究。
    你到底，是什麽人？
    凝嵐清又問出了這個，最初的問題。
    但這一次，她的語氣裏，沒有了之前的審視和威嚴。
    多了一絲……平等對話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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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凝嵐清發現，自己，竟然完全看不透眼前這個少年。
    陳曉峰的身上，充滿了謎團。
    天生雷脈？
    那可是傳說中，萬年不遇的修雷奇才！
    任何雷係功法，在他們手裏，都能發揮出數倍的威力！
    可陳曉峰的經脈，又似乎與典籍中記載的天生雷脈，有些許不同。
    更加的……霸道，更加的……古老。
    還有他那寬闊得不像話的丹田氣海。
    這意味著，陳曉峰的靈力儲量，是同階修士的十倍以上！
    這還怎麽打？
    同階之內，他光靠靈力，就能活活耗死對手！
    最讓凝嵐清感到心驚的，是陳曉峰的神魂。
    在陳曉峰的神魂深處，凝嵐清感覺到了一股讓她都為之心悸的，沉睡的恐怖氣息。
    那股氣息，一閃而逝，仿佛是她的錯覺。
    但凝嵐清很清楚，那不是錯覺。
    這個少年的身體裏，絕對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陳曉峰看著她變幻莫測的臉色，心裏七上八下的。
    陳曉峰苦著臉，說道：前輩，我真的……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散修啊……
    我還是個嬰兒，我連我爹娘是誰都不知道……”
    我要是真有什麽了不得的來曆，也不至於，混得這麽慘了……
    陳曉峰不敢，對著凝嵐清說，自己被神武宗門逐出宗門，以及被神武宗門追殺。
    陳曉峰確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凝嵐清沉默了。
    凝嵐清看著陳曉峰那張真誠又無辜的臉，一時間，也有些拿不準了。
    難道，陳曉峰真的隻是一個身懷寶藏而不自知的幸運兒？
    一個……天命之子？
    不管他到底是什麽人。
    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陳曉峰，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任由自己拿捏的，練氣期小修士了。
    陳曉峰現在，是一個築基大圓滿，擁有堪比金丹戰力，而且還身懷巨大秘密的……同類。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威脅，比那些追兵，更大。
    殺了陳曉峰？
    凝嵐清的心裏，閃過這個念頭。
    一個不受控製的變數，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抹殺。
    但是……
    陳曉峰看了一眼陳曉峰肩膀和腹部的傷口。
    那裏的血跡，依舊刺眼。
    陳曉峰是為了救自己，才受的傷。
    也是為了救自己，才爆發出了這股未知的力量。
    自己如果在這個時候，對他動手……
    那自己，和那個背信棄義的劉長老，又有什麽區別？
    凝嵐清的眼神，閃爍不定。
    殺，還是不殺？
    這是一個問題。
    陳曉峰看著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殺機，心都涼了。
    陳曉峰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這個女人的一念之間。
    陳曉峰緊張地，握緊了拳頭。
    如果凝嵐清真的要動手……
    自己，就算是拚了命，也要……
    就在這時。
    凝嵐清，忽然笑了。
    凝嵐清這一笑，如百花盛開，冰雪消融。
    讓整個陰暗的崖底，都仿佛亮堂了幾分。
    陳曉峰，直接看呆了。
    陳曉峰從來沒想過，一個女人，竟然可以美到這種地步。
    你怕我殺了你？
    凝嵐清笑著問道。
    凝嵐清的聲音，不再冰冷，反而帶著一絲……玩味。
    陳曉峰老臉一紅，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放心吧。
    凝嵐清收起了笑容，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你救了我兩次。
    我凝嵐清，不是恩將仇報的人。
    而且……
    凝嵐清頓了頓，看著陳曉峰，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現在，需要一個盟友。
    一個……強大的，可以信任的盟友。
    陳曉峰，你，願意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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