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龍縛紫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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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穴死寂,唯餘汙泥潰散的黏膩聲響。魔相徹底坍縮,重新化作一灘緩慢蠕動的暗金穢物,再無半分傳遞意念的跡象,隻餘本能的吞噬欲望在汙泥表麵翻湧。硫磺惡臭與混沌魔意彌漫,卻壓不住嬴政心中翻騰的驚濤駭浪。
    那破碎的意念,那驚鴻一瞥的幻象——九天白玉符詔!纏繞祖龍真靈與驪山地脈的紫金枷鎖!冰冷的推演邏輯與“天庭”、“錨點”、“外源幹涉”的詞匯碎片,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對力量、對天命、乃至對自身存在的認知之上!
    “天庭…枷鎖…”嬴政的聲音低沉如冰河摩擦,在空寂的石穴中回蕩。他緩緩收回太阿劍鋒,玄黑龍袍下的身軀挺拔依舊,龍瞳深處卻不再是純粹的冰冷殺意,而是翻湧著足以焚盡九州的驚疑與…被愚弄的暴怒!
    他嬴政,橫掃六合,一統宇內,承祖龍命格,掌人道皇權,自詡天命所歸!何曾想過,這煌煌天命背後,竟可能係著他人操控的絲線?那祖龍真靈,他視為力量本源、帝國根基的存在,竟也可能身負枷鎖?
    “寡人…是傀儡?”這念頭如同毒蛇噬心,瞬間點燃了帝王血脈深處最極致的暴戾!太阿劍鞘內,沉睡的祖龍真靈似被這滔天怒意引動,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祖龍威壓,如同失控的洪流,自皇陵最深處轟然爆發,瞬間席卷整個石穴!
    轟隆隆——!
    整個驪山皇陵劇烈震顫!石穴頂壁簌簌落下碎石!龍源石潭掀起狂濤!那灘暗金汙泥被這突如其來的狂暴威壓狠狠拍在碎石之上,發出痛苦的嘶嘶聲,蠕動近乎停滯!
    嬴政猝不及防,悶哼一聲,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他驚怒交加地望向威壓傳來的方向——祖龍真靈,失控了?!是因為他的怒意?還是…那幻象揭露的枷鎖觸及了某種禁忌?!
    斷龍石豁口處,已是修羅屠場!
    蒙恬的赤金血劍斬碎一顆魔俑頭顱,劍勢未盡,便被三條從不同方向刺來的暗金魔觸死死纏住!魔觸表麵新生的暗金角質層堅硬如鐵,倒刺深深嵌入劍身!恐怖的巨力傳來,蒙恬虎口崩裂,血劍幾乎脫手!
    “將軍!”一名銳士怒吼著撲上,用身體撞開一條撕咬向蒙恬脖頸的魔觸,自己卻被另一條魔觸卷住腰身,瞬間拖入豁口外沸騰的魔潮之中!隻留下一聲戛然而止的慘嚎!
    “啊——!”蒙恬雙目赤紅,悲憤欲絕!祖龍令牌懸於頭頂,光芒已如風中殘燭。他猛地棄劍,雙拳纏繞殘存的龍炎,狠狠砸向纏住血劍的魔觸根部!
    砰!砰!
    龍炎炸裂,魔觸焦黑,卻未能斷裂!反而激起魔物更凶殘的反撲!更多的魔俑從豁口湧入,猩紅的魔眼鎖定蒙恬,青銅重劍帶著惡風劈下!
    就在蒙恬即將被魔潮淹沒的刹那——
    轟——!!!
    一股源自皇陵最深處、狂暴混亂到極致的祖龍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猛地掃過整個甬道!這股威壓不分敵我,帶著傾覆一切的混亂意誌!
    所有湧入甬道的魔俑、所有狂舞的魔觸,動作瞬間僵直!覆蓋其上的暗金魔紋如同受到劇烈幹擾的電路,瘋狂閃爍、明滅不定!猩紅的魔眼劇烈波動,流露出本能的恐懼與混亂!連那焚魔龍炎的餘燼都被這威壓強行壓滅!
    蒙恬首當其衝,如遭重錘轟擊,哇地噴出一口鮮血,眼前發黑,幾乎昏厥!祖龍令牌哀鳴一聲,光芒徹底黯淡,跌落塵埃。
    然而,正是這無差別的、源自位格本源的威壓衝擊,讓瘋狂嗜血的魔物陷入了短暫的混亂與僵直!
    “機…會!”蒙恬咬碎舌尖,劇痛刺激下榨出最後一絲清明。他根本不去想這威壓從何而來,隻看到那些僵直的魔物!他用盡殘力,一腳踹開身前僵硬的魔俑,抓起地上半截燃燒的斷木,狠狠捅進豁口邊緣一條魔觸因混亂而微微張開的角質層縫隙!
    “火油!最後的火油!”他嘶聲咆哮,聲音沙啞如破鑼。
    僅存的幾名銳士在威壓中掙紮爬起,眼神狠厲如狼。他們抬起角落裏那僅剩的半釜滾燙火油,用盡全身力氣,順著蒙恬捅開的縫隙,狠狠潑灑進去!
    嗤——!!!
    火焰再次升騰!雖然微弱,卻精準地澆灌在魔觸內部相對脆弱的組織上!被祖龍威壓衝擊而陷入混亂僵直的魔觸,防禦力大減,內部瞬間燃起!
    “嗷——!”數條魔觸發出淒厲的哀嚎,瘋狂扭動、抽打,反而將豁口附近的魔俑撞得東倒西歪!
    “堵門!”蒙恬抓起一麵殘破的大盾,合身撲向豁口!幸存的銳士們緊隨其後,用身體、用碎石、用一切能找到的東西,死死堵住那火焰與魔物交織的缺口!
    混亂的魔潮攻勢,竟被這突如其來的祖龍暴動與蒙恬的決死反撲,暫時遏製在了豁口之外!甬道內,暫時隻剩下火焰燃燒的劈啪聲、魔物混亂的嘶吼,以及幸存者粗重如風箱的喘息。
    主峰岩隙,焰靈姬猛地睜開雙眼,橘金色的火焰在眸底劇烈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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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龍暴動…還有…成蟜的混沌氣息…徹底混亂了!”盤古殿的指引與血脈的感應,讓她瞬間捕捉到皇陵深處那兩股狂暴對衝的恐怖力量。更讓她心悸的是,一股龐大、冰冷、帶著秩序枷鎖氣息的“外源”力量,似乎正因這暴動而被引動,隱隱從九天之上投下注視!
    不能再等了!
    她霍然起身,懷中的青萍劍鞘似乎感應到她的決絕,發出一聲微弱卻清越的錚鳴。焰靈姬一步踏出岩隙,橘金色的眼眸穿透重重山岩與混亂的能量亂流,鎖定皇陵深處那能量風暴的核心——嬴政與混沌魔胎所在的石穴!
    她雙手快速結印,心口薪火心燈橘紅光芒大盛!燈焰核心那點碧色光芯通天聖血烙印)流轉,將力量源源不斷注入腳下大地。
    “地脈為引,薪火為燈!”清叱聲中,焰靈姬的身影驟然變得虛幻。橘紅的火焰自她雙足蔓延而出,瞬間包裹全身!她並非飛行,而是身體融入腳下流淌的、未被汙染的地脈靈氣洪流之中!
    整個人化作一道橘紅色的火焰流光,循著地脈的脈絡,無視山岩阻礙,朝著皇陵石穴的方向,以一種超越常理的速度,地脈穿梭而去!
    所過之處,被汙染地脈逸散出的混亂魔氣如同遇到克星,發出嗤嗤的消融聲。盤古殿的意誌在她身後隱隱浮現,如同燈塔,指引著前路,更賦予她短暫駕馭地脈的權柄!
    目標——石穴!目標——阻止祖龍徹底失控,更要弄清楚成蟜身上那混沌魔變的真相!
    石穴內,祖龍真靈的狂暴威壓如同實質的怒海狂濤,一波強過一波!
    嬴政周身暗金龍氣狂湧,玄黑龍袍獵獵作響,如同怒海中的礁石,死死抵擋著這源自同源的、卻充滿混亂與毀滅意誌的衝擊。他臉色鐵青,龍瞳死死盯著威壓傳來的方向,試圖以自身皇權意誌重新溝通、安撫那暴走的祖龍真靈!
    “鎮!給寡人鎮下!”帝王怒喝,帶著不容置疑的統禦意誌,如同無形的重錘轟向皇陵深處。
    然而,回應他的,是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咆哮!那咆哮聲中,竟夾雜著一絲…痛苦的掙紮?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瘋狂撕扯著它的本源!
    就在嬴政與暴走祖龍角力的巔峰——
    嗡!!!
    一股冰冷、浩瀚、漠然無情、仿佛源自九霄雲外的恐怖意誌,毫無征兆地降臨!這意誌並非直接攻擊,卻帶著一種俯瞰眾生、裁定規則的絕對威壓!
    石穴頂部的岩壁,在這意誌降臨的瞬間,竟變得如同透明的水晶!嬴政猛地抬頭!
    透過“透明”的岩層,他看到了一幅令他血液幾乎凍結的景象——
    驪山之上,並非夜空!而是被一片無法形容其廣袤的、散發著冰冷清輝的白玉色天幕所籠罩!天幕中央,懸浮著一枚巨大無比、銘刻著無數玄奧天道符文的白玉符詔!正是幻象中鎖住地脈與祖龍的那枚符詔的實體投影!
    此刻,符詔正緩緩旋轉,投下一道凝練如實質的紫金光柱!光柱無視空間阻隔,瞬間穿透山岩,精準無比地沒入皇陵深處——沒入那暴走祖龍真靈的核心!
    光柱之中,清晰可見一條由無數細小紫金符文構成的鎖鏈,正死死纏繞在祖龍真靈無形的軀體之上!隨著符詔的旋轉,鎖鏈驟然收緊!勒入祖龍真靈的本源!
    “吼——!!!”祖龍真靈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極致痛苦與憤怒的哀嚎!狂暴的威壓如同被紮破的氣球,瞬間泄去大半!混亂的意誌被強行壓製,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禁錮、被抽取的虛弱與不甘!
    紫金鎖鏈明滅閃爍,每一次閃爍,都從祖龍真靈本源中抽走一絲精純的紫金氣運,順著光柱,匯入九天之上那枚冰冷的白玉符詔之中!
    天庭枷鎖!顯化!鎮壓!抽汲!
    嬴政如遭雷擊,僵立當場!龍瞳之中,倒映著那貫穿天地的紫金光柱與痛苦掙紮的祖龍虛影,更倒映著九天之上那枚漠然旋轉的白玉符詔!冰冷的感覺瞬間蔓延四肢百骸。
    原來…這才是真相!什麽天命所歸!什麽祖龍庇佑!他大秦的根基,他人皇的位格,竟不過是…為他人牧養的資糧!
    “天…庭!”嬴政從齒縫中擠出這兩個字,聲音不再冰冷,而是蘊含著傾盡四海也難以洗刷的暴怒與…刻骨的恥辱!太阿劍在他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劍鞘表麵竟崩裂開一道細紋!
    就在這帝心翻覆、怒欲焚天的時刻——
    唰!
    一道橘紅色的火焰流光,毫無征兆地穿透石穴側壁的岩層,如同撕裂黑暗的流星,瞬間出現在混亂的石穴之中!火焰散去,顯露出焰靈姬帶著疲憊卻異常堅定的身影。
    她橘金色的眼眸瞬間掃過全場:狂暴後陷入虛弱掙紮的祖龍威壓源頭、九天之上投下的紫金光柱與符詔虛影、嬴政那幾乎要毀滅一切的暴怒身影…以及,碎石瓦礫間,那灘依舊在緩緩蠕動、散發著混沌魔意與一絲微弱熟悉波動的暗金汙泥!
    “嬴政!住手!”焰靈姬清叱一聲,心燈橘紅光芒瞬間鎖定向那灘汙泥,更帶著一絲盤古殿的厚重意誌,試圖隔開嬴政那即將徹底爆發的毀滅劍意,“那汙泥中…有成蟜最後一點未被磨滅的本源!還有…他拚死傳回的真相!”
    她的目光,同樣投向九天那枚冰冷的白玉符詔,橘金色的火焰在眸底熊熊燃燒:“敵人…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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