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地煞兵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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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衝出了秦嶺餘脈的蔥鬱,踏入一片截然不同的地界。
荒涼。
死寂。
天空是鉛灰色的,仿佛永遠籠罩著一層散不去的陰霾。大地呈現一種病態的暗紅與焦黑,植被稀疏,僅有一些低矮、扭曲的荊棘頑強地紮根在龜裂的土壤中。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鐵鏽味、腐朽的屍骸氣息,還有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冷,即便是在深秋的陽光下,也讓人汗毛倒豎,心底發寒。
這裏便是趙國故地,長平古戰場!
四十餘年前,秦將白起於此坑殺趙國降卒四十五萬!滔天怨氣、無盡血煞浸透了這裏的每一寸土地,使得此地成為名副其實的絕域凶地!
“嘶…好重的煞氣!”蒙毅勒住戰馬,眉頭緊鎖。即便是他這等百戰宿將,身處此地,也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扼住了心神,鐵血煞氣竟隱隱被這片土地本身的凶戾所壓製、排斥。胯下的戰馬更是焦躁不安,打著響鼻,蹄子刨著地麵。
黑冰台銳士們也都繃緊了神經,呼吸不自覺變得粗重。玄鳥衛們則顯得更加凝重,陰冷的氣息自發流轉,抵禦著無孔不入的陰寒怨念。羋月懷中的玄鳥玉玦散發出溫潤的紅光,將她和昏睡的焰靈姬籠罩在內,隔絕著外界的侵蝕。
冰棺之內,成蟜的意識依舊沉淪,但【混沌解析係統】卻在進入這片區域的瞬間,被動掃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
【警告!進入超高強度怨念煞氣汙染區!】
【環境掃描:檢測到大規模生命體非正常死亡殘留印記數量級:四十五萬+),怨念聚合體形成穩定負能量場…】
【能量分析:地脈能量呈現高濃度‘血煞陰氣’成因:大量精血浸染、死前極端恐懼怨恨情緒烙印),流動狀態:嚴重淤塞!能量流動圖譜紊亂,核心區域東北方向)形成高強度‘煞氣渦旋’!】
【地脈結構推演流體力學模型介入):地殼板塊因大規模殺戮衝擊產生細微錯位坐標:34.21°n, 112.92°e),加之血煞陰氣持續侵蝕,導致深層靈脈主通道受阻堵塞率預估:78),能量無法正常循環宣泄,加劇煞氣淤積與怨念滋生…】
【主體影響:外部煞氣場域與體內寂滅劍意產生微弱共鳴同屬‘終結’屬性,但本質不同),祖龍生氣被壓製環境排斥),通天劍印能量消耗加速15)!】
係統的分析冰冷而精確,不僅描繪出這片凶地的形成機製,更點明了核心問題——地脈淤塞!而淤塞的核心點坐標,結合曆史知識,正是當年白起坑殺降卒的核心區域——穀口“殺穀”!
冰棺中,成蟜眉心的灰白寂滅紋路在煞氣刺激下,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絲,仿佛沉睡的凶獸嗅到了同類的氣息,但很快又被劍印壓製下去。
“蒙長史,此地凶煞異常,不宜久留!需盡快通過!”羋月感受著玉玦傳來的警示,沉聲道。她懷中的焰靈姬似乎也受到了環境刺激,即使在昏睡中,眉頭也微微蹙起,手臂皮膚下的焰紋不安地明滅,散發出灼熱的氣息,與周圍的陰冷煞氣格格不入。
“嗯!斥候前出,探明最安全路徑!全隊加速!”蒙毅果斷下令。他深知時間緊迫,成蟜的冰棺封鎮正在加速消耗,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是危險。
車隊在死寂的荒原上加速前行,車輪碾過暗紅色的土地,發出沉悶的聲響,如同敲擊在腐朽的骨殖上。越靠近係統標注的“殺穀”方向,那股陰冷、怨毒的氣息就越發濃重。呼嘯的寒風卷起沙塵,風中仿佛夾雜著無數亡魂的嗚咽和臨死前的慘嚎,衝擊著所有人的心神。銳士們緊握武器,臉色發白,全靠鋼鐵般的意誌支撐。
突然,前方探路的斥候發出急促的警示哨音!緊接著,一陣低沉、壓抑、如同無數人整齊踏步的轟鳴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地平線上,煙塵彌漫!一支沉默的軍隊如同從地獄中爬出,出現在車隊周圍!人數不下五百!
他們身披陳舊卻擦拭得鋥亮的趙式皮甲,手持長戈、重劍、勁弩,陣型嚴整,動作劃一!然而,這些士兵的麵容卻異常詭異——眼神空洞麻木,毫無生氣,皮膚呈現出一種屍骸般的青灰色,周身纏繞著肉眼可見的、如同黑煙般翻滾的濃烈煞氣!他們不是活人,而是被此地滔天怨氣和兵家秘法煉製的——兵煞傀儡!
軍隊前方,三匹同樣纏繞著煞氣的骸骨戰馬之上,端坐著三名氣息剽悍的將領。居中一人,身材魁梧如鐵塔,麵如重棗,虯髯戟張,手持一柄門板大小的厚背砍山刀,刀身血槽暗紅,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他左側是一名麵容陰鷙、手持丈二點鋼槍的瘦高將領,右側則是一名背負強弓、眼神銳利如鷹的箭手。三人氣息相連,赫然都是築基後期的修士!周身湧動的,並非純粹靈力,而是更為淩厲、更具殺伐之意的兵家戰氣!他們顯然是操控這支兵煞傀儡軍的主人!
“秦狗!安敢踏我趙國故土,擾我長平英靈安息!”居中虯髯將領聲如洪鍾,帶著刻骨的仇恨,滾滾煞氣隨其聲音震蕩,“留下冰棺中的妖孽和那楚巫女娃!可饒爾等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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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眼神瞬間冰冷如刀!果然是衝著成蟜和焰靈姬來的!而且對方竟能操控此地兵煞,實力遠超尋常修士!他沒有任何廢話,嗆啷一聲拔出佩劍,劍鋒直指虯髯將領:“黑冰台!結‘鐵鷹銳陣’!目標——破陣!突圍!”
“風!大風!”三百銳士齊聲怒吼,方才被煞氣壓製的鐵血戰意轟然爆發!他們迅速變陣,盾牌手在外,長戈手居中,弩手在內,以冰棺車輦和焰靈姬藤轎為核心,瞬間結成一個巨大的、形如展翅鐵鷹的防禦突擊陣型!銳士們氣息相連,鐵血煞氣凝成一股,化作一頭仰天唳鳴的黑色巨鷹虛影,盤旋在軍陣上空,竟暫時抵住了周圍洶湧的兵煞怨氣!
“雕蟲小技!給我碾碎他們!”虯髯將領獰笑,厚背砍山刀向前狠狠一劈!
“殺!!!”五百兵煞傀儡發出非人的嘶吼,如同黑色的潮水,裹挾著濃烈的煞氣,悍不畏死地朝著鐵鷹軍陣發起了衝鋒!箭矢如蝗,帶著破空的尖嘯和腐蝕性的煞氣,率先覆蓋而下!
“禦!”蒙毅厲喝!
盾陣高舉,厚重的大盾上符文亮起,形成一片堅固的光幕!噗噗噗!大部分箭矢被光幕彈開,但仍有少數穿透,帶起一蓬蓬血花!銳士悶哼倒下,立刻有後排補上,陣型紋絲不動!
“鋒矢!破!”蒙毅劍鋒前指!
鐵鷹軍陣前端,如同鷹喙般驟然突出!數十名最精銳的銳士,手持加長戰戈,在盾牌掩護下,如同絞肉機般狠狠撞入兵煞傀儡群中!戰戈翻飛,帶著破魔符文的戈刃撕裂皮甲,斬斷肢體!黑色的汙血和潰散的煞氣噴濺!兵煞傀儡不知疼痛,前仆後繼,用身體和武器瘋狂衝擊著軍陣鋒矢!
玄鳥衛在羋月指揮下,並未直接參與衝鋒。她們圍繞在焰靈姬藤轎旁,雙手結印,口中念誦著晦澀的巫咒。一道道扭曲的黑氣自她們身上湧出,化作無形的詛咒之網,籠罩向衝在最前方的兵煞傀儡。被詛咒的傀儡動作瞬間變得僵硬、遲緩,甚至自相殘殺,有效減輕了軍陣正麵的壓力。
戰況瞬間陷入慘烈的膠著!鐵鷹軍陣如同磐石,在兵煞潮水中艱難前行,每一步都踏著鮮血與碎骨!蒙毅居中指揮,劍光如電,不時斬出淩厲的劍氣,將撲近的兵煞將領逼退。羋月則全力維持著對焰靈姬的保護和詛咒巫術的輸出。
冰棺之內,成蟜的意識在劇烈的外部能量衝擊煞氣、兵戈殺伐之氣)和內部通天劍印加速消耗的壓迫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塊,瀕臨徹底消融的邊緣。
【警告!外部高濃度‘血煞陰氣’與共工精血殘留能量圖譜相似度87.3)持續衝擊!】
【警告!通天劍印能量加速衰減!封鎮穩定性下降至65!】
【警告!主體靈魂本源持續流失…臨界點逼近…】
係統的警報如同喪鍾。但就在這瀕死的混沌中,那沉寂的寂滅劍魂烙印,似乎被外界同屬“終結”屬性雖本質不同)的滔天煞氣所刺激,竟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渴望?如同幹涸的土地渴望雨水,又像是饑餓的野獸嗅到了血腥!
嗡!
成蟜眉心的灰白寂滅紋路,在通天劍印光芒黯淡的間隙,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這一次,不再是防禦性的被動抵抗,而是…主動的吞噬!
一股無形的、冰冷死寂的吸力,以冰棺為中心驟然爆發!如同一個微型的歸墟漩渦!
嗤嗤嗤!
周圍空間中彌漫的、濃鬱的血煞陰氣,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朝著冰棺湧來!更確切地說,是被那寂滅紋路強行抽取、吞噬!血煞陰氣被灰白光芒卷入、分解、湮滅,化作一股股冰冷而純粹的能量,融入那寂滅紋路之中!
冰棺表麵的溫度驟降,覆蓋的冰霜瞬間增厚了數寸!冰棺周圍的幾名黑冰台銳士猝不及防,被逸散的極致寒氣侵襲,動作瞬間僵硬,被撲上來的兵煞傀儡撕成了碎片!
“怎麽回事?!”蒙毅驚怒交加,看向冰棺。
“不好!他體內的力量在主動吸收這裏的煞氣!”羋月失聲驚呼,臉色劇變。她懷中的玄鳥玉玦紅光劇烈閃爍,發出警告!
這突如其來的異變,不僅讓秦軍措手不及,更讓操控兵煞傀儡的三名兵家將領又驚又喜!
“哈哈哈!天助我也!這妖孽果然與煞氣相合!他在吸收怨靈之力!”虯髯將領狂笑,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全力攻擊冰棺!逼他吸收更多!讓他徹底被煞氣吞噬,成為我兵家新的‘陣眼’至寶!”
兵煞傀儡的攻擊瞬間變得更加瘋狂、更具針對性!無數刀劍戈矛,裹挾著濃烈的煞氣,不顧一切地朝著冰棺所在的位置攢刺!箭雨也變得更加密集!
壓力陡增!鐵鷹軍陣搖搖欲墜!不斷有銳士倒下!
而就在這時,一直昏睡在藤轎中的焰靈姬,身體猛地劇烈抽搐起來!
“呃啊——!”一聲痛苦壓抑的嘶鳴從她喉嚨中擠出!她猛地睜開雙眼,瞳孔之中,竟燃燒著兩簇混亂而痛苦的金紅色火焰!她手臂、脖頸上的焰紋瞬間浮現,爆發出刺目的紅光!但這紅光之中,竟夾雜著一絲絲詭異的、如同毒蛇般的冰藍細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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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灼熱、狂暴、充滿毀滅氣息的火焰之力,不受控製地從她體內爆發出來!藤轎瞬間被點燃!抬轎的玄鳥衛驚叫著後退!
“血脈反噬!這裏的煞氣…特別是那冰棺吸收煞氣時逸散的…共工精血殘留氣息…引動了她血脈中祝融烙印的本能敵意!”羋月瞬間明白了原因,臉色煞白!水火相克,祖巫共工的殘留氣息盡管隻是煞氣中一絲微不足道的烙印),對擁有祝融血脈的焰靈姬而言,是致命的刺激和毒藥!如同在滾油中滴入了冰水!
焰靈姬如同陷入夢魘,雙手無意識地揮舞著,金紅色的火焰夾雜著冰藍的細絲,無差別地轟向四周!一名靠近的玄鳥衛躲閃不及,手臂被火焰擦中,瞬間焦黑,更有一股陰寒的煞氣順著傷口鑽入,讓她發出淒厲的慘叫!
內憂外患!冰棺失控吞噬煞氣,引得兵家瘋狂圍攻!焰靈姬血脈暴走,敵我不分!鐵鷹軍陣瀕臨崩潰!通天劍印的光芒在冰棺上急劇閃爍,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
合:血傀暗噬,星魂窺秘
就在這混亂到極致的關頭,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股極其隱晦、汙穢的力量,正悄然在戰場邊緣滋生。
相府地宮深處。
呂不韋盤坐在墨玉蓮台上,臉色因持續施法而更加灰敗,但眼中卻閃爍著狂喜與怨毒交織的光芒。他麵前的血色符陣中,那枚“子母同心蠱梭”正懸浮在半空,瘋狂地旋轉、搏動!
蠱梭表麵,那指甲蓋大小的、由成蟜殘留氣息和道孽龍怨凝聚的微型血傀,此刻正貪婪地張開無形的“口器”,瘋狂地吞噬著從長平戰場方向、順著冥冥中蠱毒聯係傳遞而來的…滔天血煞之氣!以及…冰棺吞噬煞氣時逸散出的、精純的寂滅能量碎片!
每吞噬一分,那微型血傀就凝實一分,暗紅的軀體上,灰白的寂滅紋路和暗金的龍鱗虛影就清晰一分!散發出的氣息也越發詭異、汙穢、強大!
“吞吧!吞吧!小寶貝!”呂不韋發出夜梟般的低笑,“長平四十五萬怨靈的血煞,還有那妖孽的寂滅之力…都是你最好的養料!待你成長起來…便是本相埋入嬴政心腹的…奪命毒匕!”
與此同時,戰場上空極高處。
深藍星辰袍的星魂,依舊懸浮於雲端,身前星光鏡麵清晰地映照出下方慘烈的戰況。當看到冰棺主動吞噬煞氣、焰靈姬失控暴走時,他那妖異的眼眸中,興趣之色更濃。
“有趣…真是越來越有趣了。”他指尖輕點鏡麵,畫麵聚焦在冰棺和焰靈姬身上,“身負道孽者,竟能吞噬兵煞?此等體質,簡直是為‘都天神煞大陣’量身打造的陣眼胚子!還有那祝融遺脈,水火相衝而暴走…若能將其煉入‘離火旗’中…”
他眼中貪婪一閃而逝,隨即又恢複漠然。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需要的是最完美的“材料”,而非殘次品。
“再等等…等他們兩敗俱傷,等那冰棺中的小家夥被煞氣侵蝕得更深,等那火靈之體的潛能被徹底激發…再出手收取。”他對著虛空淡淡吩咐,“準備‘周天星鬥鎖’和‘玄陰冰魄瓶’。”
陰影中,數道氣息幽深的身影悄然浮現,手中開始凝聚起星辰之力與極寒之氣。
長平古戰場,已成修羅殺場。冰棺如饕餮,吞噬著無盡血煞,其內封鎮岌岌可危;焰靈姬如火藥桶,水火之力在體內衝撞,瀕臨自毀;黑冰台銳士浴血死戰,陣型將潰;兵家修士虎視眈眈,欲奪“至寶”;而暗處,呂不韋的血傀在瘋狂成長,星魂的羅網已悄然張開……生機何在?崆峒之路,似乎已被鮮血與陰謀徹底阻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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