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截天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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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粘稠!黑暗!
    沉重的玄冰棺槨如同被投入九幽的巨石,在狂暴的陰河漩渦中翻滾、沉淪。渾濁刺骨的冥水裹挾著刺鼻的硫磺氣息和精純的陰寒水元之力,瘋狂衝擊著棺體。失去了通天劍印的庇護,棺蓋上的裂痕如同蛛網般蔓延,發出令人心碎的呻吟。透過縫隙,更加純粹、更加冰冷的灰白色寂滅寒意彌漫而出,所過之處,洶湧的冥水竟瞬間凍結,又在後續水流的衝擊下碎裂,形成一片片翻滾的冰碴!
    蒙毅、羋月和幸存的銳士、玄鳥衛,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被卷入更深、更黑暗的漩渦。刺骨的陰寒侵蝕著骨髓,冥水中蘊含的微弱怨念衝擊著神魂,若非玄鳥玉玦散發的紅光勉強護住核心幾人,修為稍弱者早已魂飛魄散。他們眼睜睜看著那承載著最後希望的冰棺,在漩渦中心沉向無底深淵,卻無力阻止。
    冰棺之內,成蟜的意識如同沉入萬載寒淵的最底層。絕對的冰冷與死寂包裹著他,靈魂的火焰微弱得隻剩下一絲火星。眉心的寂滅紋路卻如同掙脫牢籠的凶獸,貪婪地吞噬著外界湧來的精純陰寒水元之力!歸墟劍鞘的虛影在識海深處越發凝實,散發出渴望回歸本體的牽引之力。
    【警告!外部環境:九幽弱水稀釋),陰寒水元濃度:超高!】
    【寂滅劍意活躍度:300!持續吸收陰寒水元…與歸墟本源契合度提升…】
    【祖龍生氣:瀕臨熄滅…】
    【靈魂本源:臨界點…即將潰散…】
    係統的警報冰冷而絕望。冰棺,這最後的容器,即將徹底破碎!一旦破碎,失去了束縛的寂滅劍意將在陰河中徹底爆發,吞噬一切,包括成蟜那最後一點脆弱的靈魂本源!
    就在冰棺即將解體、寂滅爆發的前一瞬!
    轟——!!!
    一道深藍色的星辰光柱,如同開天巨劍,悍然貫穿了上方厚重的冥水與岩層,精準無比地轟擊在冰棺沉淪的漩渦核心!
    周天星鬥鎖鏈再現!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霸道!數百道星光鎖鏈如同擁有生命的巨蟒,無視狂暴的陰河水流,瞬間纏繞住翻滾的冰棺!鎖鏈上星辰符文流轉,爆發出恐怖的禁錮之力,試圖將冰棺連同其中即將爆發的寂滅之力一同封印!
    星魂的身影緊隨光柱之後,降臨在幽暗的陰河之中!深藍星辰袍在水中獵獵作響,妖異的眼眸死死鎖定冰棺,閃爍著誌在必得的貪婪:“道孽之種!歸我了!”
    他雙手結印,全力催動周天星鬥鎖鏈!星光大盛,冰棺表麵的裂痕蔓延速度竟被強行遏製!那彌漫出的寂滅寒意也被星光壓製回棺內!星魂竟想以無上星力,強行鎮壓寂滅劍意,將冰棺連同成蟜一起煉化為己用!
    “星魂!安敢覬覦我截教機緣!”一聲清冷的怒叱,如同九天驚雷,在陰河深處炸響!
    嗤啦——!!!
    一道凝練到極致、青碧欲滴、蘊含著斬斷因果、截取一線生機無上意誌的劍光,撕裂冥水,後發先至!劍光並非斬向星魂,而是精準無比地點在纏繞冰棺的數十道核心星光鎖鏈之上!
    錚!錚!錚!
    清脆的斷裂聲密集響起!那些由星辰之力凝聚、足以禁錮金仙的鎖鏈,在這道青碧劍光麵前,竟如同朽木般被輕易斬斷!
    劍光之後,三道身影踏著破碎的星光,降臨陰河!為首一人,身著鵝黃宮裝,容顏絕美卻冷若冰霜,手持一柄龍虎玉如意,周身散發著浩瀚如海、淩厲無匹的上清仙光,正是截教四大親傳之一——金靈聖母!她身後,跟著兩名氣度不凡的截教弟子,一人手持吳鉤雙劍,一人托著混元金鬥虛影非正品),目光如電,鎖定星魂!
    “金靈聖母?!”星魂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他沒想到截教的人來得如此之快!而且來的還是這位以殺伐果決聞名的聖母!
    “此子身負混沌道緣,更引動師尊法旨關注,乃我截教命中弟子!豈容你陰陽家染指!”金靈聖母聲音冰冷,龍虎玉如意遙指星魂,強大的氣機將其牢牢鎖定,“速速退去!否則,休怪本聖母劍下無情!”
    “哼!通天聖人法旨?此子分明身負道孽!當由我陰陽家帶回,交由東皇閣下處置!截教莫非想包庇禍源?!”星魂雖驚不亂,反手扣住一枚星光璀璨的梭形法寶,周身星力湧動,針鋒相對。他不可能放棄即將到手的“至寶”!
    兩位大能的氣機在陰河中轟然對撞!無形的力場撕扯著冥水,形成狂暴的暗流!被暫時禁錮的冰棺在兩大力量的擠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痕再次擴大!
    就在金靈聖母與星魂劍拔弩張、氣機對轟的刹那!
    “嗡——!!!”
    一直被羋月緊緊護在懷中的玄鳥通幽玉玦,在陰河深處那精純的陰寒水元之力和兩大金仙級威壓的刺激下,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血陽般的熾烈紅光!
    紅光並非攻擊,而是化作一道凝練的光束,如同受到某種至高存在的召喚,瞬間穿透混亂的能量場和幽暗的冥水,射向陰河漩渦更深處、一個毫不起眼的、被厚重陰寒水垢覆蓋的岩壁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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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光沒入岩壁的瞬間——
    轟隆隆!!!
    整個陰河,不,是整個地下空間都劇烈震動起來!那處被紅光照射的岩壁,水垢剝落,露出下方古老、斑駁、布滿刀劈斧鑿般痕跡的黑色岩石!岩石上,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風格古樸蠻荒到極致的暗紅色符號緩緩亮起!符號形似一座巍峨神殿,又似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虛影,散發著開天辟地、萬古洪荒的蒼茫氣息!
    盤古殿印記!
    這印記出現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威嚴意誌,如同沉睡的太古神隻睜開了眼眸,掃過整個陰河空間!
    噗通!噗通!
    無論是星魂、金靈聖母這等金仙,還是蒙毅、羋月等凡人,甚至那些狂暴的陰河冥水,在這股意誌的掃視下,都如同被無形的大山壓頂,靈魂戰栗,氣血翻騰,幾乎要跪伏下去!金靈聖母與星魂的對峙氣場瞬間崩解!周天星鬥鎖鏈和青萍劍光都黯然失色!
    “盤…盤古殿?!”金靈聖母絕美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極度震驚的神色,失聲驚呼!她手中的龍虎玉如意都在微微顫抖!作為通天親傳,她深知這印記意味著什麽!
    星魂更是臉色煞白,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陰陽家追尋萬古的至高秘辛,竟在此地顯露蹤跡?!
    而受到衝擊最大的,卻是冰棺之中瀕臨崩潰的成蟜,以及那被共工精血印記裹挾、同樣沉淪在陰河深處的焰靈姬!
    成蟜識海深處,那沉寂的歸墟劍鞘虛影,在盤古殿印記出現的瞬間,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渴望與共鳴!一股源自混沌、開辟鴻蒙的至高烙印氣息,從印記中彌漫而出,穿透冰棺,穿透寂滅寒意,精準地烙印在劍鞘虛影之上!
    【檢測到超高維本源烙印信息…盤古開天烙印殘缺)…契合度:100!】
    【寂滅劍鞘本源激活!融合開始!】
    【警告!主體靈魂強度不足以承載融合…崩潰加速…】
    與此同時,陰河深處某個被冥水包裹的角落。
    被共工精血印記包裹的焰靈姬,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她體內那屬於祝融的血脈烙印,在盤古殿印記的至高氣息和近在咫尺的共工精血刺激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金紅與冰藍的衝突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在盤古氣息的“見證”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鋼鐵,開始了某種慘烈而原始的…熔煉與對抗!她的意識在極致的痛苦與血脈的咆哮中,仿佛觸摸到了一扇古老的門扉——那是深藏於血脈中的、關於火與文明起源的碎片記憶!
    盤古殿印記的出現,如同定海神針,又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讓本就混亂的陰河局麵變得更加詭譎莫測!
    金靈聖母瞬間做出了決斷!盤古殿印記現世,事關重大,遠超眼前爭端!她必須立刻將消息傳回金鼇島!至於那個身負混沌道緣的小子…她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那裂紋遍布、寂滅氣息即將徹底爆發的冰棺。在盤古威壓下,她已無法輕易插手。
    “走!”金靈聖母當機立斷,對身後弟子低喝一聲,龍虎玉如意劃開冥水,身影化作一道金光,朝著上方遁去!兩名弟子緊隨其後。
    星魂眼中充滿了不甘!盤古殿!混沌道孽!祝融遺脈!共工精血!任何一樣都足以震動洪荒!但他也清楚,在金靈聖母退走、盤古威壓籠罩下,自己已無機會。強行出手,恐遭反噬!他怨毒地看了一眼冰棺和印記方向,身影化作星光,瞬間消失。
    兩大強者的退走,並未讓陰河恢複平靜。盤古殿印記的光芒越來越盛,威嚴的意誌如同潮水般衝刷著空間。冰棺的裂紋已蔓延至極限!
    就在這冰棺即將徹底破碎、寂滅劍意與盤古烙印即將發生未知碰撞的千鈞一發之際——
    “唉…”
    一聲似有似無、仿佛從萬古歲月盡頭傳來的歎息,輕輕拂過陰河。
    這歎息聲響起,沸騰的冥水瞬間平息,狂暴的能量亂流驟然凝固,連那散發著洪荒威壓的盤古殿印記,光芒都微微一頓。
    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其玄奧的身影,仿佛自虛無中凝聚,靜靜地出現在瀕臨破碎的冰棺之前。他身著簡單的青色道袍,身形並不高大,卻仿佛是整個天地的中心。麵容模糊不清,唯有一雙眼睛,如同蘊藏著截斷萬古、重開混沌的星河,平靜地注視著棺中少年。
    通天教主!雖非本體親至,但一縷神念,已足以鎮壓此界!
    他並未看那盤古殿印記,也未理會沉浮的共工精血和掙紮的焰靈姬,目光隻落在成蟜身上,落在他眉心那躁動不安的寂滅紋路上,落在他識海中那渴望烙印的歸墟劍鞘虛影上。
    “混沌為種,寂滅為鋒…竟能引動盤古殿殘痕…更身負解析萬法之慧根…”通天的神念低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奇與欣賞,“此等異數,此等截天之機…合該入我碧遊宮門牆。”
    他緩緩抬起一根手指,指尖並無光華,卻蘊含著令萬物歸寂、又令一線生機勃發的無上道韻,輕輕點向那即將徹底崩碎的玄冰棺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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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
    那遍布裂痕的棺蓋,在指尖觸及的瞬間,如同時光倒流般,裂紋飛速彌合、消失!彌漫而出的寂滅寒意如同溫順的溪流,倒卷回成蟜眉心,被一股更加宏大、更加包容的截天劍意暫時安撫、封鎮!棺內,成蟜那瀕臨潰散的靈魂本源,被一股溫潤的生機強行穩住。
    同時,另一道微不可察的意念,伴隨著通天這一指,精準地沒入下方陰河深處,那被共工精血包裹、正在血脈衝突中掙紮的焰靈姬眉心。
    “混沌地火,劫中涅盤…隨緣而至吧。”
    做完這一切,通天神念的身影緩緩淡去,仿佛從未出現。唯有他留下的道韻,依舊縈繞在修複如初的冰棺周圍,隔絕著外界的窺探與幹擾。
    盤古殿印記的光芒在通天神念消失後,也漸漸黯淡,最終隱沒於岩壁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陰河恢複了之前的幽暗與死寂,隻有水流聲和遠處蒙毅等人劫後餘生的喘息。
    冰棺靜靜懸浮在冥水之中,完好無損,寒氣內斂。棺內,成蟜眉心的寂滅紋路平靜下來,如同沉睡。他體內,歸墟劍鞘的虛影上,一道極其細微、卻真實不虛的盤古開天烙印,已悄然銘刻。
    陰河深處,焰靈姬周身的金紅與冰藍光芒依舊在衝突,但混亂中似乎多了一絲微弱的、玄奧的引導。她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仿佛在無盡的痛苦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蒙毅、羋月等人掙紮著聚攏到冰棺旁,看著完好無損的棺槨,感受著那殘留的、令他們靈魂敬畏的無上道韻,久久無言。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對那未知偉力的深深敬畏,交織在每個人心頭。
    “走…”蒙毅的聲音沙啞而疲憊,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帶著冰棺…離開這裏…去崆峒山!” 通天教主的神念降臨,修複冰棺,無疑是指明了方向!崆峒,就是唯一的生路!
    沉重的冰棺車輦再次被推動,在幽暗的陰河中,循著水流的方向,朝著下遊,朝著那未知的出口,朝著崆峒山的方向,緩緩駛去。沒有人知道下遊等待他們的是什麽,是逃出生天,還是新的劫難?冰棺中的少年,能否在崆峒山找到真正的生機?而沉淪在陰河更深處、身負祖巫烙印與通天指引的焰靈姬,又將迎來怎樣的蛻變?
    通往碧遊宮的路,依舊漫長。但那一線截取的仙緣,已然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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