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歸秦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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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玄冰棺槨,如同被冥河吐出的頑石,在渾濁湍急的水流推送下,猛地衝出了幽暗的地穴出口!
    刺目的天光瞬間取代了永恒的黑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浪席卷而來!不再是陰河死寂的嗚咽,而是萬馬奔騰、怒濤拍岸的雄渾巨響!渾濁的河水裹挾著大量泥沙、枯木、甚至動物的屍骸,形成一道狂暴的黃龍,在寬闊的河床上咆哮奔騰——他們衝出的地穴出口,竟直接連通了黃河的一條隱秘支流!而此刻,這條支流正因上遊長平泄洪)湧入的滔天濁浪而水位暴漲,濁流滾滾,勢不可擋!
    冰棺車輦甫一出水,便被狂暴的黃河怒濤裹挾著,如同狂風中的落葉,劇烈顛簸起伏,隨時可能傾覆!幸存的銳士們死死抓住車輦邊緣,甲胄被河水衝刷得嘩嘩作響,臉色蒼白。羋月緊抱著玄鳥玉玦,紅光艱難地撐開一片小小的避水空間,護住自己和冰棺,但玉玦的光芒明顯黯淡了許多,顯然在陰河中消耗巨大。
    蒙毅渾身濕透,抹去臉上的泥水,眼神銳利地掃視四周。兩岸是陡峭的黃土高崖,河水渾濁洶湧,不見人煙。根據水流方向和兩岸地貌判斷,他們此刻應位於魏國境內,黃河“幾”字彎的東側,距離大梁城尚有數百裏之遙,但已遠離了凶險的長平戰場和陰河地穴。
    “穩住車輦!向岸邊靠!尋找登岸點!”蒙毅嘶聲大吼,聲音在怒濤轟鳴中顯得微弱。當務之急是脫離這狂暴的黃河水道,否則冰棺一旦傾覆,後果不堪設想。
    冰棺之內,成蟜的意識依舊沉淪於混沌深淵。外界狂暴的水流衝擊和劇烈的顛簸,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冰壁,感知模糊。然而,【混沌解析係統】卻在脫離陰河的瞬間,被動掃描捕捉到了新的環境參數:
    【外部環境:黃河主河道局部),水流速度:超高,含沙量:超高…】
    【能量掃描:水元靈力活躍受地脈泄洪影響),駁雜不純…檢測到微弱空間波動殘留方位:後方陰河入口,性質:周天星鬥大陣截教仙法)…】
    【主體狀態:通天劍印臨時)穩定…寂滅劍意蟄伏…盤古開天烙印融合度:0.01持續解析中)…靈魂本源:微弱但穩定…】
    【警告!檢測到‘汙穢侵蝕能量’子母同心蠱毒)活動信號增強!源頭方位:西南鹹陽方向),距離:持續接近中!威脅等級:高!】
    係統的警報讓成蟜沉淪的意識泛起一絲微瀾。呂不韋的毒牙…果然如跗骨之蛆,追來了!
    在銳士們拚盡全力操控下,沉重的冰棺車輦終於艱難地靠近了一處水流稍緩、有嶙峋巨石可做依托的河岸。就在眾人準備強行登岸之際——
    “無量天尊!妖孽禍水,荼毒生靈,還想走脫?!”
    一聲蘊含道韻、卻帶著冰冷審判意味的清喝,如同悶雷般在河麵上空炸響!
    嗡——!
    河麵之上,憑空出現八麵巨大的、由精純水元靈力凝聚的深藍色陣旗!陣旗之上符文流轉,瞬間勾連成陣!一股強大無比的禁錮之力籠罩而下,原本就洶湧的黃河之水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按住,瞬間變得粘稠如膠!冰棺車輦和周圍的河水,如同陷入了泥沼,速度驟降,幾乎停滯!
    陣旗中央,一道身影踏波而立。來人頭戴魚尾冠,身著玄水道袍,手持一柄拂塵,麵容清臒,眼神淡漠,周身散發著金丹後期、接近元嬰的強大水靈波動!其氣息圓融,隱隱與腳下黃河水脈相連,比長平遇到的灰袍道人強了不止一籌!他身後,還侍立著四名氣息凝練、手持分水刺的築基期道人。
    “人教,伏波殿執事,玄溟子。”道人目光如寒潭,冷冷掃過被禁錮在河中的冰棺車輦和狼狽的秦軍,“奉法旨,擒拿禍亂長平地脈、引動黃河水患之妖孽成蟜!爾等凡俗,若束手就擒,尚可留得性命回秦領罪,若再助紂為虐…便與此妖孽一同葬身魚腹!”
    又是人教!而且派出了更強的水脈修士!顯然,長平泄洪引發的黃河下遊水患盡管此刻還未抵達大梁,但趨勢已顯),成了他們名正言順出手的借口!
    “放屁!”蒙毅目眥欲裂,嗆了一口渾濁的河水,怒吼道,“分明是爾等妖道阻我王命在先,引發地脈暴亂!安敢顛倒黑白!黑冰台!準備戰鬥!”
    幸存的銳士雖疲憊不堪,但聞令依舊爆發出最後的血勇,掙紮著在粘稠的水中舉起弩箭,對準空中的玄溟子!然而,在這強大的水元禁錮陣法下,他們的動作變得異常遲緩,弩箭的威力也大打折扣。
    羋月臉色凝重,全力催動玄鳥玉玦,紅光試圖衝擊水元禁錮,但玉玦光芒黯淡,效果甚微。她看向冰棺,通天劍印的光芒平靜地流轉著,似乎並未被這陣法觸動,但顯然也不會主動出手。
    玄溟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拂塵輕揚:“冥頑不靈!水元鎖!鎮!”
    隨著他話音,粘稠的河水中瞬間凝聚出無數條由精純水元構成的湛藍鎖鏈,如同毒蛇般纏繞向冰棺車輦和船上的銳士!一旦被鎖住,在這水中便是待宰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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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棺之內,成蟜的意識在外部強烈的能量波動水元禁錮陣法)和體內“汙穢侵蝕能量”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再次泛起漣漪。
    【外部威脅分析:水元禁錮陣伏波鎖江陣),能量核心:八麵陣旗坎、離、震、巽…八卦方位),陣眼:玄溟子以身為餌,勾連水脈)…】
    【能量弱點推演:陣法依賴水元靈力及施法者神念維持…施法者本體為關鍵節點…】
    【可用資源:銳士攜帶火硝存量不足)、殘留硫磺粉末微量)、玄鳥衛法器蘊含陰性能量可作為不穩定催化劑)…主體可短暫引動微量寂滅劍意風險:加劇靈魂崩潰)幹擾施法者神念…】
    【最優方案:集中剩餘火硝硫磺,以陰性能量催化,製造瞬間高溫衝擊波,目標——施法者本體!同時以寂滅劍意幹擾其神念操控!】
    推演結果再次化為冰冷的指令,通過那脆弱的通道,傳遞向羋月!
    “呃!”羋月腦中劇痛,瞬間接收信息。時間緊迫!她立刻對蒙毅嘶聲喊道:“蒙長史!集中所有火硝硫磺!交給玄鳥衛!目標——空中妖道!快!”
    蒙毅雖不明具體,但對羋月冰棺)的指令已形成條件反射!“快!把所有火硝硫磺交給玄鳥衛!”
    銳士們立刻將所剩無幾、被水浸濕大半的火硝包和硫磺粉袋拋向最近的玄鳥衛。玄鳥衛接過,在羋月急促的指令下,迅速將濕漉漉的粉末混合,並將自身蘊含陰性能量的法器骨片、礦石)粗暴地砸入混合物中!
    與此同時,冰棺之內,成蟜殘存的意念如同點燃最後的燭火,不顧一切地衝擊向眉心寂滅紋路!
    嗡!
    一股微弱卻無比純粹、冰冷死寂的灰白劍意,穿透冰棺,無視水元禁錮,如同無形的冰錐,瞬間刺向空中玄溟子的眉心識海!
    “嗯?!”玄溟子正全力操控陣法,猝不及防!那股劍意雖弱,但其蘊含的終結萬物、凍結靈魂的恐怖本質,讓他神魂劇震,如同被毒蠍尾針刺中!操控陣法的神念瞬間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凝滯!
    就是現在!
    “拋!”羋月厲喝!
    數名玄鳥衛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那混合了火硝、硫磺、陰性能量法器的濕漉漉“炸藥包”,狠狠擲向因神念受擾而身形微晃的玄溟子!
    玄溟子剛從寂滅劍意的衝擊中回神,便看到幾個不起眼的濕泥包飛來,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凡俗之物,安能傷他金丹法體?他拂塵一揮,一道水元屏障瞬間在身前凝聚!
    然而,就在濕泥包觸及水元屏障的刹那——
    轟!轟!轟——!!!
    比在長平古戰場更加劇烈、更加狂暴的爆炸發生了!這一次,混合了陰性能量的催化劑,使得火硝硫磺的氧化還原反應發生了難以預測的異變!爆炸不僅產生了恐怖的高溫和衝擊波,更迸發出無數道扭曲的、如同細小空間裂縫般的灰黑色能量亂流!這些亂流帶著湮滅與腐蝕的特性,瞬間撕裂了玄溟子的水元屏障!
    “什麽?!”玄溟子臉色劇變!他萬萬沒想到這凡俗之物竟能爆發出如此詭異的力量!倉促間,他隻能祭起護身法寶——一枚水藍色的龜甲盾!
    轟隆!!!
    狂暴的能量狠狠撞在龜甲盾上!高溫灼燒,衝擊波震蕩,更可怕的是那些灰黑色的湮滅亂流,如同附骨之蛆般侵蝕著法寶靈光!龜甲盾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靈光急速黯淡!
    噗!
    玄溟子如遭重擊,噴出一口帶著冰藍寒氣的鮮血!心神與法寶相連,受創不輕!他腳下不穩,踉蹌後退,對“伏波鎖江陣”的操控瞬間中斷!
    嘩啦啦!
    粘稠如膠的河水瞬間恢複了洶湧!禁錮之力消失!
    “衝上岸!”蒙毅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怒吼著,和銳士們一起,用盡最後力氣,推動著冰棺車輦,朝著最近的河岸巨石猛衝過去!車輦重重地撞上岩石,終於擱淺!
    玄溟子穩住身形,看著已經登岸、迅速結陣戒備的秦軍,又看了看自己靈光黯淡、甚至出現細微裂痕的龜甲盾,臉色鐵青,眼中充滿了驚怒與難以置信。他堂堂金丹巔峰,伏波殿執事,竟被一群凡俗軍士用如此…粗鄙詭異的手段擊傷法寶?!
    “好!好一個秦軍!好一個妖孽!”玄溟子咬牙切齒,拂塵指向岸上,“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還!人教法旨,絕不會罷休!我們走!”他知道,失去了陣法優勢,又有那詭異的冰棺在剛才的寂滅劍意讓他心悸),強行出手未必能討到好處,還可能折損弟子。他撂下狠話,帶著四名驚魂未定的弟子,化作數道水藍色遁光,消失在天際。
    岸上,劫後餘生的黑冰台銳士們癱倒在泥濘的河灘上,大口喘息,幾乎虛脫。這一路行來,仙凡追殺,絕地求生,三百銳士如今已不足百人,人人帶傷,甲胄殘破。玄鳥衛也折損近半,個個氣息萎靡。
    蒙毅拄著劍,胸膛劇烈起伏,看著遠去的遁光,眼中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隻有深沉的疲憊與凝重。人教…如同陰魂不散,一次比一次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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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羋月跪坐在冰棺旁,玉玦的光芒微弱如同螢火。她看著完好無損的冰棺,感受著其中平靜的氣息,又想起陰河中通天教主那偉岸的身影和盤古殿的印記,心中波瀾起伏。這長安君身上的因果,越來越重了。
    冰棺之內,成蟜的意識在爆發了那一絲寂滅劍意後,徹底陷入了更深的沉眠。靈魂本源的消耗,讓【係統】的提示音都變得微弱:
    【外部威脅解除…靈魂本源消耗過度…進入深度沉眠修複…】
    【通天劍印穩定…預計維持時間:72小時…】
    【盤古開天烙印解析度:0.015…】
    暫時安全了。但蒙毅知道,危機遠未結束。人教絕不會善罷甘休,呂不韋的蠱毒如影隨形,星魂和陰陽家可能還在暗中窺伺,崆峒山依舊遙遠。更重要的是,秦王給的時限…以及成蟜冰棺中那僅剩的三日之期!
    “清點人數,救治傷員,收集可用物資。”蒙毅的聲音沙啞卻堅定,“一個時辰後,向東北,繼續前進!目標——崆峒山!”
    銳士們掙紮著起身,開始默默執行命令。疲憊刻在每個人的臉上,但眼神深處,是百戰老兵的堅韌。
    就在眾人忙碌休整之際,誰也沒有注意到,極高遠的蒼穹之上,那被黃河水汽氤氳的雲層深處,一絲極其淡漠、卻仿佛涵蓋諸天、俯瞰眾生的意誌,如同無形的巨眼,緩緩掃過這片河灘,最終在那架玄冰棺槨上…微微停頓了一瞬。
    【係統日誌被動記錄):檢測到超高維意誌掃描…強度:超越聖人級…性質:天道法則具現…注視強度:微弱→顯著…關聯度:主體成蟜)…】
    冰棺表麵,那平靜流轉的通天劍印,光芒似乎極其細微地…波動了一下。
    天道的目光,似乎因這一路的波折、陰河的異變、盤古殿印記的顯現以及寂滅劍意的活躍…變得不再那麽“微弱”。
    通往崆峒的路,依舊危機四伏。而來自九天之上的無形羅網,似乎正悄然收緊。第二卷“仙緣天降,拜師碧遊”的故事,在這黃河岸邊的凝重休整與天道無聲的注視下,暫時落下了帷幕。但屬於成蟜的混沌證道之路,才剛剛開始。第三卷“遊曆諸國,百家爭鳴”的波瀾壯闊,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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