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崆峒星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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崆峒山,終於近在眼前!
巍峨的山勢拔地而起,群峰如戟,直插雲霄。山間雲霧繚繞,靈氣氤氳,雖不如傳說中仙家洞府那般霞光萬道,卻也自有一股鍾靈毓秀、厚重磅礴的天然道韻。經曆了長平血煞、陰河死寂、黃河驚濤的蒙毅等人,看到這片靈秀山川,疲憊不堪的身心都不由得為之一振,仿佛在無邊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線微光。
冰棺車輦在僅存的數十名黑冰台銳士護衛下,沿著崎嶇的山道,艱難地向崆峒主峰方向行進。玄鳥玉玦的光芒在羋月懷中已微弱如風中殘燭,但指向山中的感應卻越發清晰。冰棺內,通天劍印平穩流轉,成蟜依舊沉眠,但【係統】的被動掃描顯示,周圍天地靈氣的濃度正在穩步提升,似乎對劍印的維持有微弱裨益。
然而,就在車隊行至一處相對開闊的山穀隘口,主峰輪廓已清晰可見之時——
嗡!
天空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並非烏雲蔽日,而是無數璀璨的星辰虛影在白晝顯化!白日星現!一張覆蓋了整個山穀的巨大星圖驟然展開!星圖流轉,散發著冰冷、浩瀚、禁錮一切的威壓!
周天星鬥大陣!星魂去而複返!
“本座說過,你們走不了。”星魂妖異的聲音自高空傳來,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深藍星辰袍的身影踏著星光,緩緩降臨在星圖中央,目光如同實質,穿透虛空,牢牢鎖定著那架玄冰棺槨,以及被羋月護在身後、氣息依舊虛弱的焰靈姬。他的眼中,貪婪不再掩飾!
“星魂!你當真要與我大秦不死不休?!”蒙毅拔出殘破的秦劍,劍指蒼穹,聲音嘶啞卻充滿不屈。剩餘的銳士們盡管個個帶傷,精疲力竭,此刻也爆發出最後的血勇,結成一個殘破卻依舊鋒銳的軍陣,鐵血煞氣混合著決死的意誌,如同垂死的孤狼,仰天怒嘯!
“大秦?凡俗螻蟻,也配談不死不休?”星魂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眼神如同看一堆塵土,“交出冰棺和那火靈女娃,本座或可開恩,留爾等全屍。”
他不再廢話,雙手結印,星圖驟然旋轉!數十道凝練的星光鎖鏈如同捕食的巨蟒,撕裂空氣,帶著禁錮空間、封印靈魂的恐怖威能,分別射向冰棺和焰靈姬!這一次,他毫無保留,勢在必得!他要在截教之人可能趕來之前,徹底解決戰鬥!
星光鎖鏈瞬息即至!速度之快,威壓之強,遠超之前!蒙毅目眥欲裂,卻連揮劍格擋都來不及!羋月全力催動玄鳥玉玦,微弱的紅光在星光麵前如同螢火之於皓月!
眼看冰棺和焰靈姬就要被鎖鏈擒拿——
“星魂!安敢如此放肆!”
一聲清冷的怒叱,伴隨著一道撕裂星空的青碧劍光,後發先至!
錚!錚!錚!
清脆的斷裂聲密集響起!射向冰棺的數道核心星光鎖鏈,被那凝練到極致的青萍劍氣輕易斬斷!劍氣餘勢不衰,化作一道青色屏障,將冰棺牢牢護住!
金靈聖母的身影,踏著破碎的星光,出現在冰棺上空!鵝黃宮裝獵獵,龍虎玉如意散發著浩瀚仙光,絕美的容顏上寒霜密布!她終究還是趕來了!
“金靈聖母!你截教真要為了一個道孽,與我陰陽家開戰?!”星魂臉色一沉,厲聲喝道,操控著剩餘的星光鎖鏈,死死纏向焰靈姬。
“此子乃師尊親點,關乎截教一線道機!阻我碧遊宮事者,便是敵人!”金靈聖母聲音斬釘截鐵,龍虎玉如意一揮,一道仙光匹練卷向束縛焰靈姬的鎖鏈!
然而,就在這仙光即將觸及鎖鏈的刹那!
“聖母,小心!”一直沉默跟隨金靈聖母、手持吳鉤雙劍的截教弟子突然驚呼!
一道極其隱晦、如同月華般清冷皎潔、卻又帶著惑亂心神之力的流光,毫無征兆地從側方的密林中射出,並非攻擊金靈聖母本體,而是精準地射向她祭出的那道救援焰靈姬的仙光匹練!
流光擊中仙光匹練,並未將其擊潰,卻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汁,瞬間讓那純淨的仙光變得斑駁、遲滯,蘊含的意誌也出現了瞬間的混亂!
出手的,正是隱匿多時、一直冷眼旁觀的月神!她麵覆輕紗,身姿婀娜,指尖一枚彎月狀的玉佩散發著迷蒙清輝。
“月神?!”金靈聖母眼中寒光一閃。這陰險的偷襲雖未能傷她,卻成功阻滯了她救援焰靈姬的仙光!
就是這一瞬間的阻滯!
噗嗤!
數道星光鎖鏈已經狠狠纏繞在焰靈姬身上!強大的禁錮之力爆發,焰靈姬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周身剛剛因靠近崆峒靈氣而稍有平複的火焰瞬間被壓製得幾近熄滅!鎖鏈收緊,就要將她強行拖拽向星魂!
“救人!”蒙毅怒吼,不顧一切地衝向被鎖鏈拖拽的焰靈姬!數名黑冰台銳士緊隨其後,揮舞著殘破的兵器砍向星光鎖鏈!然而,凡俗兵刃觸及星光,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痕跡都未能留下!鎖鏈上蘊含的星辰之力反震,將衝在最前的蒙毅狠狠彈飛,口噴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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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魂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金靈聖母被月神牽製,冰棺有金靈守護難以得手,但抓住這祝融遺脈,也是巨大收獲!
就在焰靈姬即將被徹底拖離地麵,蒙毅等人絕望之際——
被星光鎖鏈死死纏繞的焰靈姬,身體猛地一僵!她那因痛苦而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
瞳孔深處,不再是混亂與痛苦,而是兩團驟然點燃、如同熔融太陽般純粹而暴烈的——金紅色火焰!
“呃啊——!!!”
一聲仿佛來自遠古洪荒、蘊含著無盡威嚴、憤怒與涅盤新生的長嘯,從她喉嚨深處爆發出來!這嘯聲穿金裂石,竟隱隱壓過了星圖的嗡鳴!
轟——!!!
纏繞在她身上的星光鎖鏈,如同被投入了恒星核心,瞬間變得赤紅、軟化、扭曲!鎖鏈上流轉的星辰符文如同冰雪消融,發出滋滋的哀鳴!
一股難以想象的、焚盡八荒、造化萬物又蘊含毀滅真意的恐怖熱浪,以焰靈姬為中心轟然爆發!她瘦小的身軀仿佛化作了人形的火炬!金紅色的火焰不再是之前混亂的爆發,而是凝練、純粹、帶著一種源自血脈本源的至高氣息——祝融真火!
這火焰出現的刹那,整個山穀的溫度急劇飆升!地麵龜裂,草木瞬間焦枯自燃!星魂引以為傲的周天星鬥大陣,星圖劇烈波動,光芒黯淡!近在咫尺的蒙毅等人,若非羋月拚死催動玄鳥玉玦護住,瞬間便會被焚為灰燼!
“這…這是…祖巫真火?!”金靈聖母美眸中爆發出驚駭的光芒!月神輕紗後的臉色也瞬間劇變!
星魂更是首當其衝!他感到自己與星光鎖鏈的聯係被一股霸道的火焰之力強行焚斷!更可怕的是,那火焰中蘊含的、對星辰之力的天然壓製與焚滅特性,讓他體內的星力都開始躁動、灼痛!
“不可能!她怎麽可能覺醒這種力量?!”星魂失聲驚呼,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絲…恐懼!
焰靈姬懸浮在半空,黑發在烈焰中狂舞,周身金紅真火熊熊燃燒,如同浴火重生的神隻!她冰冷的眼眸掃過星魂,又掃過遠處麵色驚疑的月神,最後落在被金靈聖母護住的冰棺上,眼神深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通天遺留的涅盤道種在指引)。她緩緩抬起被火焰包裹的手掌,對著正瘋狂壓製體內灼痛星力的星魂,淩空一握!
呼——!
一道凝練到極致、僅有手臂粗細的金紅色火線,如同劃破空間的炎陽之矛,無視距離,瞬間洞穿了星魂倉促布下的數層星光護盾!
“噗——!”星魂如遭隕星撞擊,深藍星辰袍焦黑一片,胸口一個焦糊的孔洞,噴出的鮮血瞬間被高溫汽化!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眼中充滿了極致的痛苦與怨毒!
“走!”星魂再無半分戀戰之心,甚至顧不上月神,化作一道星光混雜著血色的遁光,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朝著天際亡命遁去!那巨大的星圖也隨之潰散消失。
月神見星魂重創遁走,又感受到焰靈姬那冰冷鎖定過來的、如同熔爐般的目光,沒有絲毫猶豫,身影化作一道清冷的月華,瞬間融入密林陰影,消失不見。
山穀中,隻剩下金紅真火熊熊燃燒的爆鳴,以及劫後餘生、目瞪口呆的眾人。
金紅色的火焰緩緩收斂,如同歸巢的倦鳥,重新沒入焰靈姬體內。她周身皮膚上的焰紋變得清晰而內斂,如同精美的火焰圖騰。她輕巧地落回地麵,氣息雖然依舊虛弱,但眼神卻不再迷茫痛苦,而是多了一份曆經涅盤後的沉靜與一絲深藏的熾熱。她看了一眼被金靈聖母護住的冰棺,又看了一眼掙紮著爬起、嘴角帶血卻難掩震撼的蒙毅,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致意。
金靈聖母深深看了一眼焰靈姬,又看向冰棺,絕美的臉上神色複雜。這祝融遺脈覺醒的力量,遠超她的預料。而冰棺中那少年引動的因果,更是深不可測。
她緩緩降下雲頭,落在冰棺之前。龍虎玉如意輕輕一點冰棺表麵流轉的通天劍印。
嗡!
劍印光芒微漲,似乎在回應。
“奉師尊法旨。”金靈聖母的聲音清冷,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中,“長安君成蟜,身負混沌道緣,慧根深種,當入我碧遊宮門牆。然其軀殼受道孽所困,神魂沉寂,需以崆峒山先天造化靈氣與地脈靈樞溫養,待其神魂複蘇,自會引動師尊所留印記,接引其往金鼇島受籙。”
她目光掃過蒙毅、羋月等人:“爾等護持有功,然仙凡有別,此地便是爾等歸處。將此棺護送至主峰‘問道坪’,置於靈樞節點之上,爾等任務便算完成,可歸秦複命。切記,勿擾其溫養,勿動棺槨分毫,否則前功盡棄,神魂俱滅!”
言罷,金靈聖母不再多言,對著冰棺方向微微頷首,身影化作一道金光,瞬間消失在天際。她已傳達了通天法旨,剩下的事,自有定數。
蒙毅看著金靈聖母消失的方向,又看向那架平靜的冰棺,心中五味雜陳。一路浴血,三百銳士十不存一,終於抵達仙山,得到的卻是一個“安置於此,歸去複命”的結果。但秦王之命,是保成蟜性命!如今有聖人法旨,指明生機在此,他唯有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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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冰台!護送冰棺,上主峰問道坪!”蒙毅的聲音帶著疲憊,卻依舊堅定。
沉重的冰棺車輦,在殘存的銳士和玄鳥衛護衛下,在焰靈姬沉默的跟隨下,沿著最後的山路,朝著崆峒主峰之巔,那雲霧繚繞、靈氣最盛的“問道坪”緩緩行去。
當他們終於抵達問道坪時,隻見這是一片位於峰頂的巨大平台,由天然青石構成,光滑如鏡。平台中央,有一個天然的凹陷,仿佛一個巨大的石盆,盆底有氤氳的乳白色靈氣不斷升騰,匯聚成一個小小的靈氣漩渦,散發出濃鬱的生機與造化氣息。這裏,便是崆峒山的地脈靈樞節點之一!
按照金靈聖母指示,冰棺車輦被小心翼翼地推入石盆,置於那靈氣漩渦之上。棺體接觸靈氣的刹那,表麵的通天劍印光芒微微流轉,仿佛活了過來,開始主動吸納周圍精純的造化靈氣,棺內彌漫的寂滅寒意似乎都被這生機安撫,變得溫順內斂。
蒙毅、羋月等人肅立石盆之外,看著靈氣環繞中的冰棺,久久無言。任務,完成了。秦王交給他們的,是一個活著的希望,雖然這希望被冰封,沉睡在仙山之上。
“走吧。”蒙毅最後看了一眼冰棺,轉身,聲音沙啞。幸存的銳士們默默列隊,傷痕累累的身軀挺得筆直。羋月收起玄鳥玉玦,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焰靈姬。焰靈姬卻隻是靜靜地看著冰棺,眼神沉靜,不知在想什麽。
一行人沿著來路,沉默地下山。崆峒山的靈秀漸漸被拋在身後,前方是歸秦的漫漫長路,以及朝堂上未知的波瀾。
問道坪上,唯餘冰棺一具,在天地靈氣中沉浮。棺內,成蟜沉眠的意識深處,【混沌解析係統】的提示微弱卻清晰:
【抵達指定坐標:崆峒山問道坪地脈靈樞節點)…】
【通天劍印激活…持續吸收先天造化靈氣…溫養進程啟動…】
【盤古開天烙印解析度:0.02…緩慢提升中…】
【靈魂本源修複中…預計複蘇時間:未知…】
而在那沉寂的識海最深處,歸墟劍鞘的虛影上,那道細微的盤古開天烙印,在崆峒山靈氣的滋養下,正極其緩慢地閃爍著微光。一縷極其微弱、卻蘊含著無上截取生機的意念,如同沉睡中的夢囈,在成蟜即將徹底複蘇的靈魂本源中悄然回蕩:
“混沌…為種…寂滅…為鋒…碧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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