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問道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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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崆峒山,問道坪。
    歲月無聲,唯有地脈靈樞吞吐著先天造化靈氣,氤氳如乳,將中央石盆中的玄冰棺槨溫柔包裹。通天劍印的光芒溫潤而恒定,如同呼吸,將精純的靈氣緩緩導引、煉化,滋養著棺中沉寂的生命。
    棺內,混沌識海。
    不再是永恒的冰冷死寂,也不再是瀕臨潰散的虛無。此刻的識海,仿佛鴻蒙初辟,一片灰蒙蒙的混沌霧氣緩緩旋轉、沉澱。霧氣核心,一點微弱卻無比堅韌的靈光,如同沉睡的星辰,正逐漸變得明亮、穩定。
    【靈魂本源修複度:99.8…99.9…100!】
    【警告解除!主體靈魂本源穩固!意識複蘇程序啟動…】
    【盤古開天烙印解析度:1.7…持續中…】
    【寂滅劍意:深度蟄伏…歸墟劍鞘虛影:穩定融合中…】
    冰冷的機械提示音,如同喚醒的鍾聲,在混沌中回蕩。
    嗡——!
    那點核心靈光猛地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沉睡了不知多久的意識,如同掙脫了萬載寒冰的束縛,轟然蘇醒!
    “呃…”成蟜的意識)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如同夢囈般的呻吟。無數破碎的記憶碎片如同洪流般湧入:實驗室爆炸的強光…重生為長安君的錯愕…鹹陽宮的暗流…蘭池殿的生死劫…長平的血煞…陰河的冰冷…黃河的怒濤…金靈聖母的仙姿…還有那最終庇護他於此的、通天教主的無上偉力…
    更多的,是沉眠中被動感知的、由【混沌解析係統】記錄的浩瀚信息流:崆峒山地脈圖譜、靈氣運行模型、盤古烙印的碎片信息、寂滅劍鞘的融合進程…以及那無數次在絕境中被動推演、以理科思維破局的冰冷方程式!
    “我…還活著…”意識終於徹底凝聚,成蟜“睜開”了識海之眼。他看著這片灰蒙蒙、緩緩旋轉的混沌霧氣,感受著其中蘊含的、與外界崆峒靈氣同源卻又更加精純、更加本源的造化生機,一個模糊卻震撼的念頭浮現:“這…這是我的…體內空間雛形?”
    就在意識徹底複蘇的刹那——
    哢嚓!
    覆蓋在他軀體表麵的厚重玄冰,連同棺蓋,在通天劍印的光芒流轉下,如同完成了最後的使命,無聲無息地化作點點晶瑩的靈氣光塵,消散於問道坪濃鬱的靈氣之中。
    問道坪上,靈氣氤氳。
    石盆中央,一個身著素白單衣的少年身影,靜靜地盤坐著。他麵容依舊帶著久病初愈的蒼白,身形清瘦,但眉宇間那股曾經的稚嫩與茫然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曆經生死、洞察世事的沉靜與深邃。眉心處,那道灰白的寂滅紋路並未消失,卻變得極其內斂,如同石刻的淺痕,不再散發刺骨寒意。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眸子,清澈如深潭,瞳孔深處,仿佛有混沌星雲在緩緩旋轉、沉澱、演化。目光掃過周圍,崆峒山的雲海鬆濤,石坪的青石紋理,遠處守護的玄鳥衛,以及盤坐在不遠處、周身焰紋流轉、氣息沉凝的焰靈姬…一切景象,都無比清晰地倒映在他眼中,更被【混沌解析係統】瞬間捕捉、分析、建模,形成立體的信息圖譜。
    “長安君殿下!”兩名玄鳥衛看到成蟜蘇醒,又驚又喜,連忙躬身行禮。焰靈姬也睜開了雙眼,金紅色的火焰在她眸中一閃而逝,看向成蟜的目光帶著一絲複雜,但更多的是平靜。她能感覺到,眼前這少年,已與沉睡之前截然不同。
    成蟜微微頷首,並未多言。他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並非修為暴漲他此刻修為依舊隻是初入煉氣),而是對身體的絕對掌控,對周圍天地靈氣敏銳到極致的感知,以及…識海中那片正在緩慢旋轉、吞吐著外界靈氣的混沌空間雛形!還有那烙印在混沌空間核心、如同定海神針般的歸墟劍鞘虛影!
    成蟜心念微動,嚐試溝通識海中那片混沌空間。
    嗡!
    一顆僅有拇指大小、通體渾圓、色澤混沌、表麵天然銘刻著無數玄奧符文的珠子虛影,自他眉心悄然浮現,懸浮於身前。正是他意識蘇醒時,與混沌空間一同誕生的伴生之物——混沌珠!係統核心的外在顯化)
    混沌珠出現的刹那,問道坪上濃鬱的先天靈氣如同受到了無形的牽引,化作絲絲縷縷的乳白色氣流,源源不斷地湧入珠體!珠子表麵的符文微微亮起,散發出一種解析萬物、推演萬法的玄奧氣息。
    “去。”成蟜意念微動。
    混沌珠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混沌流光,瞬間沒入他眉心識海,穩穩地懸浮在那片緩緩旋轉的混沌空間中央!珠子光芒流轉,如同一個微型的宇宙核心,開始主動吞吐、煉化著識海中的混沌霧氣,同時將更加精純、更易掌控的能量反哺給空間本身和成蟜的軀體!【混沌解析係統】的界麵在識海中清晰顯現,與混沌珠完美融合,運算推演能力提升了何止十倍!
    他緩緩起身,走到石坪邊緣,俯瞰著腳下翻滾的雲海和巍峨的群山。目光所及,【係統】被動掃描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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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境掃描:崆峒主峰…靈氣濃度:高地脈靈樞)…天然守護陣法:七重核心:兩儀微塵陣雛形)…陣法能量節點:72處…流動圖譜:構建中…】
    【能量分析:陣法能量依托地脈靈樞,借山川走勢、雲霧水汽自然成勢…運轉規律:契合天罡地煞之數…核心弱點模擬推演):需同時幹擾天璿、地煞、人元三處主節點…】
    理科生的思維本能地開始運轉。眼前的天然大陣,在他眼中不再是玄奧莫測的仙家手段,而是一個由能量節點、流動路徑、轉化效率構成的龐大而精密的…自然模型!結合腦海中關於山川地理、流體力學、能量守恒的現代知識,輔以【混沌珠】的恐怖推演力,一條以最小代價、最有效率的方式“走”出這天然守護大陣的路徑,正在他心中快速生成!
    “你要下山?”焰靈姬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不知何時已起身,走到成蟜身旁,周身氣息沉靜,火靈之體初成,築基期的修為穩固如山。她看著成蟜眼中那不斷閃爍、仿佛在解析天地的混沌光芒,心中微凜。
    “嗯。”成蟜點頭,聲音平靜,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沉穩,“此地溫養已足。通天聖人予我一線生機,賜我碧遊機緣,然道需自證,路需自行。這崆峒山,困不住我。”他看了一眼焰靈姬,“你…可願隨行?”
    焰靈姬沉默片刻,腦海中閃過陰河深處通天教主那縷指引涅盤的意念,以及自身血脈深處對前路的渴望。她看著成蟜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最終點了點頭:“你去何處,我便去何處。”這是承諾,亦是源於血脈與道種的直覺。
    就在成蟜準備按照推演路徑,引動混沌珠之力嚐試幹擾陣法節點之時——
    問道坪上空,那氤氳的雲霧突然無聲地向兩側分開。
    一道凝練到極致、青碧欲滴、仿佛蘊含著截斷萬古、重開混沌無上意誌的劍光,如同劃破時空的界限,自九天之外降臨!劍光並非實體,而是純粹由道則凝聚的虛影!劍身之上,隱約可見“青萍”二字道紋流轉!
    通天教主的神念投影,再次降臨!雖無實體,但那淩駕眾生的聖人威壓,瞬間讓整片問道坪的靈氣凝固,讓守護的玄鳥衛和焰靈姬都感到靈魂深處的戰栗!
    青萍劍影懸停於成蟜頭頂三尺之處,劍尖遙指東方。
    “混沌為種,寂滅為鋒,慧根通明,截取一線…善。”一個宏大、淡漠、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之意的道音,直接在成蟜和焰靈姬的靈魂深處響起。
    劍影微微震顫,一道凝練的青光自劍尖射出,並非攻擊,而是化作一道蘊含著無上劍道感悟與碧遊宮道標的信息流,瞬間沒入成蟜眉心,融入混沌珠之中!
    【獲得:上清截天劍意基礎篇)烙印!】
    【獲得:碧遊宮道標東海金鼇島)!】
    【獲得:混沌珠權限提升可初步調用截天劍意輔助推演防禦)!】
    緊接著,青萍劍影又是一震,一道更加細微、卻蘊含著引導與庇護之意的青色流光,沒入焰靈姬的眉心。
    “火靈之體,涅盤初成…隨緣而行,自有造化。”
    做完這一切,通天教主的神念投影並未多言。青萍劍影對著崆峒山深處某個方向盤古殿印記曾顯現處)微微一頓,隨即化作點點青光,消散於天地之間。聖人威壓也隨之散去。
    成蟜閉目,感受著腦海中那浩瀚精深的截天劍意烙印,以及混沌珠中新獲得的權限和能力,心中震撼無以複加。這就是聖人的手段!這就是碧遊宮的傳承!
    他再次睜開眼,目光更加深邃。他看向青萍劍影最後微頓的方向,若有所思。盤古殿…看來通天師尊對此地亦有關注。
    “我們走吧。”成蟜不再猶豫,心念引動混沌珠。
    嗡!
    混沌珠在他識海中微微一亮,一股無形的、契合崆峒天然陣法運轉規律的波動悄然散發而出,精準地擾動了他推演出的“天璿”、“地煞”、“人元”三處主節點!
    籠罩問道坪的無形陣法力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泛起一陣微不可察的漣漪,出現了一條僅容兩人通過的、短暫的安全通道!
    成蟜當先一步,踏入通道。焰靈姬緊隨其後。兩名玄鳥衛麵麵相覷,一咬牙,也跟了上去。她們的任務是守護監視)焰靈姬。
    通道在身後無聲合攏。一行人已置身於崆峒山蒼翠的古道之上,遠離了問道坪的靈樞核心。
    山風拂麵,帶著草木清香。遠處山澗流水潺潺,鳥鳴清脆。與問道坪的寂靜超然不同,這裏充滿了塵世的生機。
    成蟜深吸一口氣,感受著自由的空氣。他攤開手掌,心念微動。
    錚!
    一聲清越悠長的劍鳴響起!
    一道僅有尺許長短、通體呈現混沌灰白之色、劍身半透明、仿佛由最純粹的寂滅寒意與混沌之氣凝聚而成的劍胚虛影,自他掌心緩緩浮現!劍胚雖未開鋒,卻散發著斬斷因果、終結萬物的恐怖氣息!這正是通天教主以無上法力,結合他體內寂滅本源與混沌珠特性,為他量身煉製的本命劍胚——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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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大道未央,劍道亦未央…”成蟜輕撫劍胚虛影,感受著其中蘊含的無窮潛力與通天的期許,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碧遊之路,就在腳下,但他需要先在這凡塵中,磨礪己身,印證己道!
    “接下來,去何處?”焰靈姬問道。她體內的祝融真火在離開了靈樞核心後,似乎更加活躍,隱隱與天地間的火元之力產生共鳴。
    成蟜目光投向東方,那是廣袤的戰國山河。腦海中,【混沌珠】結合曆史知識、地理信息以及通天最後給予的碧遊道標,快速推演著最優路徑。
    “稷下學宮。”成蟜吐出四個字,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百家爭鳴,思想碰撞之地。欲明人道,當知百家。欲聚氣運,當匯萬流。”理科生的思維告訴他,要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天地法則),解析人族文明的脈絡曆史長河烙印),沒有比稷下學宮更好的起點了!
    混沌珠微微震動,在識海中投射出清晰的路線圖:出崆峒,入韓境,渡黃河,直指齊國臨淄!
    一行人沿著山道,向著山下,向著那充滿了未知、機遇與挑戰的廣闊天地,邁出了堅定的步伐。
    然而,就在他們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處不久。
    遠處一座孤峰之巔,雲霧繚繞間,一雙仿佛蘊藏著周天星辰、深藍如海的妖異眼眸,緩緩睜開,目光穿透空間,牢牢鎖定著成蟜和焰靈姬離去的方向。
    “混沌道孽…祝融遺脈…稷下學宮?”星魂的身影在星光中若隱若現,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玩味的弧度,“有趣。看來這盤棋,越來越有意思了。月神…”
    “屬下在。”一道清冷的月華在他身側凝聚,顯出月神婀娜的身影。
    “傳訊臨淄‘觀星台’,盯緊稷下學宮。本座要看看,這位身負碧遊仙緣的長安君,如何在百家爭鳴之地…攪動風雲。”
    山風吹過,孤峰之上,星光與月華緩緩消散,隻留下崆峒山的蒼翠與深穀的寂靜。而屬於成蟜的混沌證道之路,在經曆了崆峒山的涅盤與問道後,終於踏入了更加波瀾壯闊的第三卷——“遊曆諸國,百家爭鳴”!稷下風雲,諸子論道,巫族遺蹤,祖巫精血…無數的謎題與挑戰,正在遠方等待著他。碧遊宮的金鼇島雖在東海,但通往聖人之境的道路,卻需從這凡塵俗世、百家爭鳴中,一步步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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