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玉虛丹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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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玉虛,洞天福地。
靈氣氤氳如霧,仙鶴清唳穿雲。成蟜躺在寒玉榻上,寂滅之軀的裂痕在玉虛精純靈氣與雲中子打入的溫和仙元滋養下,暫時凝固,如同布滿冰裂紋的灰色琉璃。然而,這平靜的表象之下,是更加凶險的暗流!
意識海中,那簇青金色的秩序之火已微弱如風中殘燭,在寂滅本源的死寂與外界強行灌入的玉虛生機雙重擠壓下,艱難維係。共工與祝融的真靈沉眠於混沌珠殘骸深處,唯有在感應到成蟜體內那兩股狂暴衝突的力量時,才逸散出一絲痛苦的本源波動。
真正的風暴中心,是那枚布滿蛛網裂痕的混沌珠殘骸!
裂痕最深處,一滴僅有米粒大小、卻呈現出最純粹混沌色澤的粘稠液體,正緩緩滲出、凝聚!這液體仿佛包容了萬物的起源與終結,蘊含著無法言喻的創生與寂滅之力,正是雲中子仙符圖譜中顯示的——先天混沌元胎之液!它以寂滅歸墟本源為殼,以萬木朝宗時強行灌入的磅礴生機為引,在混沌珠瀕臨崩潰的絕境中,意外孕育而出!
這滴元胎液的出現,非但沒有平息衝突,反而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投入了火星!它本能地吸引、吞噬著成蟜體內狂暴衝突的寂滅之力與玉虛生機!寂滅本源與玉虛仙元如同找到了共同的宣泄口,瘋狂地湧向這滴元胎液,試圖將其“喂養”壯大!成蟜的軀體,成了這兩種截然相反、卻又同樣浩瀚力量角逐廝殺的戰場!
【警告!混沌元胎液活性激增!吞噬速率:指數級上升!寂滅本源消耗:17秒…玉虛生機消耗:22秒…預計載體成蟜)崩解時間:58秒!】
混沌珠殘餘本能的警報冰冷刺骨!
洞府外,雲台之上。
雲中子掌心懸浮的玉清仙符光芒流轉,將成蟜體內這驚心動魄的能量廝殺景象清晰投射。那滴混沌元胎液如同一個貪婪的黑洞,瘋狂吞噬著灰寂滅)與白玉虛生機),自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壯大,顏色愈發深邃混沌。
“寂滅為棺,生機為引,絕境孕胎…此子命格,竟逆悖如斯!”雲中子清臒的臉上再無半分平和,眉頭緊鎖,指尖在仙符上急速推演,玉清仙光流轉。“元胎已成,然其性混沌未定,貪婪無度,若任其吞噬,載體必毀!需外力引導,定其陰陽,塑其雛形!”
他猛地抬頭,目光穿透洞府,看向玉虛宮深處。一道凝練的神念攜帶著仙符圖譜信息,瞬間沒入虛空:“掌教師尊!混沌元胎已現!然其狂悖難馴,載體瀕毀!弟子請動‘乾坤鼎’虛影,引玉虛丹道,助其定形!請師尊定奪!”
片刻沉寂。
一道宏大、淡漠、仿佛天道綸音般的意念自玉虛宮深處降下,直接在雲中子識海響起:
“可。然此胎生於寂滅,染指歸墟,更係巫族因果。其形可塑,其性…當鎖。乾坤鼎定其形骸之時,以‘玉清玄鎖’印其真靈,暫封其力。待其歸於昆侖,再議。”
“謹遵法旨!”雲中子躬身領命,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塑形是真,但“玉清玄鎖”…師尊這是要將這初生的混沌元胎,徹底納入玉虛掌控!
雲中子不再猶豫,雙手結玉清法印,口中誦念玄奧道訣!
“請寶鼎!鎮乾坤!”
嗡——!
洞府上空,虛空扭曲!一尊巨大無比、三足兩耳、通體由凝練青光構成的古樸巨鼎虛影,緩緩降臨!鼎身之上,日月星辰、山川河嶽、飛禽走獸的虛影流轉不息,散發出鎮壓諸天、熔煉萬物的無上道韻!正是玉虛至寶——乾坤鼎的投影!
乾坤鼎虛影出現的刹那,便將下方洞府籠罩!一股溫和卻無可抗拒的鎮壓之力彌漫開來,洞府內狂暴衝突的寂滅本源與玉虛生機如同被投入了熔爐的礦石,瞬間變得溫順、凝滯!那滴瘋狂吞噬的混沌元胎液,也被這股力量強行定住,停止了增長!
“玉虛丹道!陰陽歸元!塑!”雲中子並指如劍,對著乾坤鼎虛影淩空一點!
轟!
乾坤鼎內,青色的玉清仙火轟然燃起!火焰並非熾熱,而是蘊含著造化生機的道韻!仙火分為兩股,一股至陽至剛,蘊含著開天辟地的純陽之力;一股至陰至柔,蘊含著滋養萬物的太陰之息!兩道火焰如同靈蛇,自鼎口垂落,無視寒玉榻與成蟜的軀殼,瞬間沒入他體內,精準地纏繞上那滴被定住的混沌元胎液!
嗤嗤嗤!
元胎液在陰陽仙火的淬煉下劇烈震顫!灰白的寂滅之力被純陽仙火煆燒、提純!玉白的生機被太陰仙火梳理、融合!狂暴衝突的兩種力量,在玉虛丹道無上妙法下,竟被強行調和、煉化,化作最精純的混沌母氣,源源不斷地反哺回那滴元胎液!
元胎液在陰陽仙火的淬煉與混沌母氣的反哺下,形態開始變化!混沌色澤更加內斂純粹,體積微微縮小,卻更加凝實,表麵開始浮現出極其細微、天然形成的玄奧紋路,仿佛一枚…混沌元胎之種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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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形,順利進行!
然而,就在這元胎之種即將徹底穩固成型的刹那——
雲中子眼中厲芒一閃!他等待的就是這個元胎最脆弱、與載體成蟜)聯係最緊密的時刻!
“玉清玄鎖!封!”
他雙手法印陡然一變!一道凝練到極致、由無數細小玉清符文構成的青色鎖鏈虛影,自他眉心射出!鎖鏈非金非玉,散發著禁錮真靈、封印本源的天道氣息,無視乾坤鼎的仙火,瞬間穿透成蟜的眉心,狠狠刺入意識海,精準地纏繞在那枚剛剛成型的混沌元胎之種上!
嗡!
元胎之種劇烈震顫,爆發出本能的抗拒!但此刻它初生脆弱,又被乾坤鼎之力鎮壓,如何能抵擋這源自聖人的封印?青色鎖鏈如同跗骨之蛆,瞬間收緊,無數細小的玉清符文如同活物,深深烙印進元胎之種的表麵,形成一道複雜而嚴密的封印網絡!
【玉清玄鎖烙印完成!目標:混沌元胎之種…狀態:本源活性封印87…真靈鏈接壓製92…】
仙符的反饋冰冷而清晰。
隨著玄鎖烙印完成,乾坤鼎虛影緩緩消散。洞府內狂暴的能量衝突徹底平息。成蟜寂滅之軀上的裂痕雖然沒有消失,但也不再惡化。那滴混沌元胎之種被青色鎖鏈虛影緊緊纏繞,懸浮於意識海深處,如同被冰封的琥珀,散發著微弱而內斂的混沌光芒,所有狂暴的吞噬之力與能量波動都被強行封印。共工與祝融的真靈波動也因能量平息而穩定下來,秩序之火得以喘息。
危機解除,代價是…自由被鎖。
成蟜緩緩睜開眼,瞳孔深處混沌星雲旋轉,左眼寂滅,右眼卻多了一絲被強行封印的混沌之色。他第一時間感應到意識海中那枚被青色鎖鏈纏繞的元胎之種,以及其上那令人心悸的玉清封印之力。一股冰冷的怒意自心底升起,卻被理智強行壓下。
“感覺如何?”雲中子的身影出現在榻前,語氣恢複了平和,仿佛剛才那狠辣的封印並非出自他手。
成蟜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地看著他。一切盡在不言中。
雲中子仿若未見,拂塵輕掃:“混沌元胎,奪天地造化而生,然其性未定,易墮歸墟魔道。玉清玄鎖非是枷鎖,而是護持,助你穩固根基,免受反噬。待你隨我回返昆侖,麵見掌教師尊,自有大造化。”
他目光轉向一旁緊張守候的羋青蘿:“此女身負句芒祖巫精血,血脈已醒,萬木朝宗之象引動天機,不宜滯留凡塵。可同往玉虛,入外門修行,以正其道。”
羋青蘿聞言,下意識地握緊了膝上的九葉藤杖。藤杖頂端,那縷句芒精血印記在玉虛清氣滋養下,光華內蘊。她看向成蟜,眼中帶著詢問。
就在這時!
嗡!
九葉藤杖毫無征兆地劇烈一震!頂端的句芒精血印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翠綠光芒!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蒼茫而悲愴的意念洪流,如同決堤般湧入羋青蘿的識海!無數破碎的畫麵閃現:
蒼莽的洪荒大地…頂天立地的祖巫身影…慘烈到星辰崩碎的巫妖大戰…句芒祖巫身化億萬青光消散…最後一縷精血融入一株通天神木…神木被斬,碎片流落洪荒…其中一枚蘊含精血的種子被楚地先民供奉…傳承至今…
“祖…祖巫大人!”羋青蘿發出一聲悲鳴,淚水奪眶而出!血脈的傳承讓她瞬間明悟了自身與句芒祖巫的淵源,更感受到了祖巫隕落時的不甘與對後裔的守護之念!同時,她也清晰地“看”到,在那些畫麵最後…那株被斬斷的通天神木主幹核心處,殘留著一塊巨大的、蘊含著磅礴木靈本源與祖巫意誌的…神木之心!其坐標,赫然指向楚地雲夢澤最深處、被上古大陣封鎖的禁地——句芒之塚!
這突如其來的血脈傳承與神木之心坐標的顯現,不僅讓羋青蘿心神劇震,更引動了成蟜意識海中那枚被玄鎖封印的混沌元胎之種!元胎之種表麵的青色鎖鏈符文劇烈閃爍,似乎對這同源的祖巫氣息產生了強烈排斥!而沉眠的共工、祝融真靈也再次波動起來!
雲中子眼中精光一閃,玉清仙符瞬間捕捉到羋青蘿識海中的異動!“句芒之塚?神木之心?原來如此…巫族餘孽的複活血脈,竟藏於雲夢澤深處!”他看向羋青蘿的目光,多了一絲審視與…算計。
玉虛洞天的寧靜被祖巫血脈的悲鳴打破。
成蟜強壓著元胎之種被祖巫氣息引動的躁動與玄鎖的反噬,看向淚流滿麵的羋青蘿,又瞥了一眼目光深沉的雲中子,心中警鈴大作!句芒之塚與神木之心的暴露,對羋青蘿,對殘存的祖巫真靈,絕非好事!
“祖巫血脈覺醒,關乎重大。青蘿姑娘,你…”雲中子開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引導。
“報——!”
一聲急促的傳報聲打斷了雲中子!一名身著玉虛道童服飾的弟子手持一枚散發著空間波動的玉符,急匆匆來到洞府外:“雲中子師叔!昆侖山門處收到加急傳訊!來自凡間秦地,加密等級:絕密!指定呈送師叔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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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地?絕密?
雲中子眉頭一皺,拂塵一卷,那枚玉符飛入手中。神識掃過,玉符表麵禁製解開,一枚通體玄黑、烙印著猙獰玄鳥紋路的金屬匣子黑冰台密匣)浮現出來。
雲中子指尖凝聚玉清仙光,在密匣特定符文上一點。
哢噠。
密匣開啟。沒有信件,隻有一枚記憶晶石和…一片巴掌大小、通體紫金色、邊緣卻沾染著幾滴暗紅汙血、散發著暴虐龍威與陰冷詛咒氣息的…龍鱗!
雲中子拿起龍鱗,入手冰涼沉重,那暴虐的龍威與汙血詛咒讓他都微微蹙眉。他神識沉入記憶晶石——
晶石內的影像瞬間投射:
背景是幽暗的地宮深處驪山皇陵)。畫麵劇烈晃動,顯然記錄者處於極度危險中!鏡頭對準地宮中央一座巨大的、由暗金金屬構成的破碎容器!容器碎片上覆蓋著粘稠的紫金液體,其中混雜著絲絲縷縷的黑色詛咒符文!
鏡頭猛地拉近容器底部殘留的粘液!隻見那粘液中,赫然浸泡著幾片與雲中子手中一模一樣的紫金龍鱗!鱗片上,暗紅色的汙血如同活物般蠕動,正不斷侵蝕著龍鱗,將其染上不祥的黑紅色!更恐怖的是,粘液中倒映出一隻覆蓋著紫黑色鱗片、指尖燃燒魔焰的巨爪虛影,正緩緩收回…仿佛剛剛從這裏取走了什麽!
畫麵戛然而止!最後定格在那幾片被汙血侵蝕的龍鱗和粘液中倒映的魔爪虛影上!
“祖龍之鱗?被汙血侵蝕?還有…歸墟魔爪的痕跡?!”雲中子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他猛地看向手中那片同樣沾染汙血的龍鱗,又聯想到成蟜身上那寂滅歸墟本源與混沌元胎…一個可怕的猜測浮現:歸墟深處的存在,不僅覬覦祖巫,更在通過嬴政體內的祖龍真靈…布局!
幾乎同時!
鹹陽宮,麒麟殿。
正值大朝。嬴政高踞王座,玄衣纁裳,冕旒垂麵。下方群臣肅立,奏報政務。
突然!
“呃啊——!”嬴政毫無征兆地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他猛地捂住心口,身體劇烈顫抖!玄鳥冕冠被震落,露出那雙瞬間化為純粹金色的豎瞳!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暴虐、混亂、充滿毀滅氣息的紫金龍威,不受控製地轟然爆發!
轟!
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海嘯席卷大殿!離得近的幾名文官如同被巨錘擊中,口噴鮮血倒飛出去!殿內金柱嗡嗡作響,地麵金磚寸寸龜裂!
更駭人的是,嬴政裸露在袖袍外的手背上,一片片紫金色的龍鱗不受控製地浮現、蔓延!鱗片邊緣,幾縷細微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紅色汙血紋路,正悄然滋生!
“護駕!”趙高尖利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
整個麒麟殿瞬間大亂!群臣駭然失色!蒙毅等武將拔劍四顧,卻找不到敵人!唯有王座之上的嬴政,在龍鱗蔓延的痛苦與暴虐龍威的失控中,那雙金色的豎瞳死死盯著自己手背上滋生的汙血紋路,又仿佛穿透宮牆,望向驪山方向,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汙…血…驪…山…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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