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星槎撕開星幕，在無垠虛空中劃出一道幽藍色的軌跡。
    船艙內，秦楓盤膝而坐，四枚龍符虛影如同衛星般環繞著混沌元嬰緩緩旋轉，彼此氣機交融，流淌著混沌初開、萬象歸一的道韻。九曜混沌令懸浮於元嬰頭頂，散發出穩定的指引光暈，背麵那幅指向“混沌源海”的星圖清晰無比。
    集齊四符，尤其是情之龍符的歸位，讓他對混沌之力的掌控達到了全新的境界。心念微動間，不僅能吞噬萬氣，更能引動、影響乃至創造情感與心念的力量。方才一言喝退焚天劍宗，便是情之龍符結合混沌意誌的初步運用。
    然而，他臉上並無多少喜色，反而帶著一絲凝重。
    從九曜混沌令湧入的傳承信息愈發龐大清晰，關於混沌源海的描述也越來越多。那裏是混沌祖龍的誕生與寂滅之地，是宇宙間最古老、最本源的混沌法則顯化之所，但也正因如此，其環境之惡劣，法則之混亂狂暴，遠超之前去過的任何險地。
    虛無瘴海，不過是通往源海的第一道屏障，是源海混亂法則逸散出來，與正常宇宙交融形成的過渡地帶。即便如此，其凶險也已讓無數修士望而卻步。
    “按照星圖所示，穿過前方那片‘碎星回廊’，便是虛無瘴海的邊緣了。”姬月的聲音傳來，她站在舷窗前，望著遠方那片由無數破碎星辰和扭曲光影構成的、如同巨大漩渦般的星域，神色肅然。
    秦楓睜開眼，走到她身邊。即使相隔遙遠，也能感受到那片星域散發出的、令人心悸的混亂與死寂。那裏的空間結構極其脆弱，隨處可見細微的空間裂痕，如同破碎的鏡麵。更深處，彌漫著一種灰蒙蒙的、仿佛能吞噬光線與神識的詭異霧氣——那便是“虛無瘴氣”。
    “混沌星槎的隱匿和防禦符文已經全部激活，噬星引擎也調整到了最佳狀態。”秦楓感受著腳下星槎傳來的、如同巨獸蟄伏般的沉穩力量，心中稍定，“我們進去。”
    星槎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船體表麵的混沌符文與暗星紋路同時亮起，速度不減反增，如同一支離弦之箭，悍然射入了那片破碎而扭曲的“碎星回廊”！
    剛一進入，周遭的景象瞬間大變！
    不再是寧靜的星空，而是充斥著狂暴的空間亂流、肆虐的能量風暴以及無處不在的星辰碎片！那些碎片大小不一，小如塵埃，大如山嶽，以毫無規律的速度和軌跡瘋狂飛射、碰撞，爆發出毀滅性的能量！
    混沌星槎如同怒海中的一葉扁舟，劇烈地顛簸起來。護盾與密集的星辰碎片碰撞，發出雨打芭蕉般的密集爆鳴。
    秦楓穩坐控製核心，混沌元嬰雙眸開合，神識與星槎完美融合，化作無數無形的觸手，精準地預判著每一塊碎星的軌跡，操控星槎在密集的碎片雨中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規避動作。時而一個急轉，擦著一塊巨山般的殘骸掠過；時而一個驟停，讓過一片密集的碎片洪流；時而引動空間微微扭曲，將無法避開的碎片偏轉開來。
    他對空間之力的運用，在星核龍符與混沌本源的加持下，已然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饒是如此，星槎依舊不可避免地被一些細小的碎片擊中，護盾劇烈閃爍，船體傳來沉悶的撞擊聲。
    “這裏的空間結構太不穩定了，很多常規的規避手段效果大減。”姬月輔助監控著能量回路，眉頭微蹙。
    “無妨，噬星引擎可以吸收部分衝擊能量轉化為動力。”秦楓語氣平靜，眼神銳利如鷹，牢牢鎖定著九曜混沌令指引的方向。
    如此艱難前行了數日，終於穿過了最外圍的碎星帶，前方灰蒙蒙的霧氣愈發濃鬱，已然進入了虛無瘴海的範疇。
    剛一接觸那灰蒙蒙的瘴氣，秦楓便感覺到一股無形的、陰冷的力量開始侵蝕星槎的護盾，甚至連他的神識探出，都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被迅速削弱、混淆方向感。這瘴氣，竟能直接侵蝕能量與神識！
    “開啟‘混沌同化’模式。”秦楓心念一動。
    星槎外圍的混沌領域光芒微閃，性質悄然改變，從絕對的防禦，轉變為一種包容與侵蝕並存的狀態。那些接觸到領域的虛無瘴氣，並未被完全阻擋，而是被領域緩慢地分解、吸收、同化，雖然過程緩慢，卻有效地減緩了其對星槎和神識的侵蝕。
    這是秦楓結合混沌龍符特性開發出的新能力，以混沌包容萬物的特性，來應對這種無孔不入的詭異能量。
    星槎速度放緩，如同在濃霧中潛行，小心翼翼。
    又過了數日，周圍的瘴氣愈發濃鬱，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神識也被壓製到了僅能覆蓋星槎本身。若非九曜混沌令的指引依舊清晰，恐怕早已迷失方向。
    就在秦楓全神貫注操控星槎時，混沌感應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悸動！
    “小心！有東西靠近！”他低喝一聲。
    幾乎在同一時間，前方的濃霧如同沸騰般翻滾起來！數道模糊的、仿佛由瘴氣本身凝聚而成的扭曲黑影，悄無聲息地撲向星槎！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如同鬼魅，散發著與虛無瘴氣同源的、令人作嘔的冰冷死寂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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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瘴氣中誕生的‘虛無妖靈’！”姬月認出了這些東西，它們沒有實體，極難消滅，且能無視大部分物理和能量防禦，直接攻擊神魂！
    那幾道黑影瞬間穿透了星槎的外層護盾和混沌領域，直撲秦楓和姬月而來！陰冷刺骨的氣息瞬間籠罩二人，仿佛要將他們的靈魂凍結、拖入永恒的虛無！
    姬月臉色一白，月華之力爆發，清冷的光輝如同護盾般擋在身前，與那陰冷氣息激烈對抗，發出“滋滋”的聲響。
    秦楓眼中寒光一閃，並未動用蠻力。他心念微動，情之龍符光芒流轉。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萬念邪祟，皆歸虛無。”
    他口中吐出蘊含著情之龍符淨化之力的真言，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撫慰心靈、堅定信念的奇特力量。
    那撲來的虛無妖靈，在接觸到這蘊含正麵情感力量的音波時，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了無聲的尖嘯，扭曲的身軀劇烈波動起來！它們本就是由負麵能量與混亂意念凝聚，最懼怕的便是這種純粹而堅定的正麵心念之力！
    嗤嗤嗤——！
    如同殘雪遇陽，那幾道虛無妖靈在秦楓的真言之下，迅速消融、潰散，重新化為了無害的瘴氣。
    危機解除。
    姬月鬆了口氣，看向秦楓的目光帶著驚歎。情之龍符的力量，在這種環境下，竟有如此奇效。
    秦楓卻並未放鬆，他的目光透過舷窗，望向瘴氣深處，眉頭緊鎖。
    “不對勁。”他沉聲道，“這些虛無妖靈雖然難纏，但靈智低下，通常不會如此有組織地主動襲擊。剛才它們……更像是在驅趕，或者說，阻止我們前往某個方向。”
    他操控星槎，將混沌感應與神識結合，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片刻之後，他臉色微變。
    在前方不遠處的瘴氣深處，他感應到了一股極其隱晦、卻浩瀚磅礴的法則波動！那波動如同潮汐般起伏，帶著一種混亂、原始、仿佛能攪碎一切秩序的力量！
    “是……法則潮汐！”秦楓語氣凝重。
    虛無瘴海深處，由於靠近混沌源海，其本源法則極不穩定，會定期或不定期地爆發這種法則層麵的“潮汐”。潮汐所過之處，一切現有的法則都會被暫時扭曲、覆蓋甚至粉碎！修為不足、或對法則理解不夠深刻的修士，身處其中，輕則修為倒退、道基受損，重則直接被混亂的法則同化，身死道消！
    而他們此刻，正位於這法則潮汐的必經之路上！從波動的強度判斷，這場潮汐的規模，恐怕不小！
    “能繞開嗎？”姬月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來不及了。”秦楓搖頭，感應著那如同海嘯般迫近的法則波動，眼神反而平靜下來，“潮汐範圍太大，轉向已然不及。而且，九曜混沌令的指引，似乎正指向潮汐爆發的核心區域……”
    他深吸一口氣，混沌元嬰光芒大放，四枚龍符虛影融入元嬰之中。
    “既然如此，那便闖一闖這法則潮汐！”
    “正好借此機會，淬煉我的混沌元嬰，看看這源海邊緣的法則，究竟有何等威力！”
    混沌星槎非但沒有後退，反而調整方向，將防禦提升到極致，如同一顆投入狂暴大海的石子，主動迎向了那席卷而來的、無形卻致命的法則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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