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古鯤的遺骸，如同一條隕落的星河山脈，靜靜橫亙在混沌氣流之中。暗金色的骨骼上流淌著歲月與法則侵蝕的痕跡，那頭顱處巨大的空洞，更是無聲地訴說著其臨終前遭遇的恐怖。
    混沌星槎如同靠近巨鯨的浮遊生物，小心翼翼地懸停在遺骸前方。近距離感受下，那股源自化神境古獸的殘餘威壓，依舊讓僅有金丹修為的秦楓感到陣陣心悸。
    “傷口處的‘歸寂’法則極其純粹，幾乎抹除了一切生機與存在的痕跡。”秦楓眉頭緊鎖，混沌感應仔細分析著那空洞邊緣殘留的氣息，“能做到這一點，絕非尋常手段。即便是我初步領悟的‘萬物歸寂’之篇，也遠達不到如此幹淨利落、近乎‘天道抹殺’的程度。”
    姬月神色凝重：“會是噬天老祖親自出手嗎？”
    “不確定。”秦楓搖頭，“但即便不是他本人，也必定是其麾下最核心、最得其吞噬與歸寂真傳的可怕存在。”
    他操控星槎，繞著龐大的古鯤遺骸緩緩飛行，試圖尋找更多線索。這具骸骨本身便是巨大的寶藏，無論是用於煉器還是參悟其中蘊含的混沌生物奧秘，都價值連城。但此刻，秦楓更關心的是它死亡背後的真相。
    在繞到古鯤脊背位置時，秦楓的瞳孔猛地一縮！
    在那裏，一片相對完好的暗金色骨骼上，赫然烙印著一幅模糊的、由純粹的歸寂之力構成的圖案！
    那圖案並非文字，更像是一個抽象的標記——一個不斷向內坍縮、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渦，漩渦的中心，是一隻冰冷、淡漠、仿佛凝視著萬物終結的眼眸！
    歸墟之眼的標記！
    而且，這標記並非死物，其中隱隱流淌著一絲微弱的、如同活物般的靈性，仿佛是一個……坐標信標，或者……監視之眼！
    “不好！”秦楓心中警鈴大作，“這遺骸是個陷阱！”
    幾乎在他產生這個念頭的同一時間——
    嗡！
    那歸墟之眼的標記驟然亮起！一股無形無質、卻冰冷刺骨的窺探感，瞬間鎖定了混沌星槎，鎖定了星槎內的秦楓與姬月！
    緊接著，古鯤遺骸那空洞的眼眶中，兩點幽暗的紅芒猛地亮起！原本死寂的骸骨，仿佛被注入了某種邪惡的活力，龐大的威壓如同蘇醒的火山，轟然爆發！
    “吼——！！！”
    一聲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的無聲咆哮，裹挾著化神境的恐怖意誌與純粹的歸寂之力，如同毀滅的風暴，朝著混沌星槎席卷而來！
    這根本不是什麽無主的遺骸！這是被歸墟之眼的力量汙染、操控的……傀儡！一頭死後依舊不得安息，化為獵殺工具的化神古獸殘骸！
    “快退！”秦楓厲聲喝道，混沌星槎的噬星引擎爆發出最後的力量，試圖向後疾退！
    但，太遲了！
    那無聲的靈魂咆哮後發先至，狠狠撞擊在星槎的護盾之上！
    哢嚓！
    本就殘破的護盾如同玻璃般瞬間粉碎！恐怖的歸寂意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湧入船艙！
    姬月悶哼一聲，臉色煞白，月華之力自主爆發護體，但在化神級別的意誌衝擊下，依舊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秦楓更是首當其衝！他感覺自己的神魂仿佛被億萬根冰冷的針穿刺，混沌金丹劇烈震顫，表麵剛剛凝聚的混沌紋路都開始模糊！那新開辟的命運主幹道也受到了劇烈衝擊，變得極其不穩定！
    修為的絕對差距，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具被操控的古鯤遺骸，其實力，絕對達到了化神層次！絕非現在的他們能夠抗衡！
    “走不了！”秦楓眼神一厲，知道常規手段已然無用。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個極其冒險的決定！
    他沒有試圖防禦或逃跑，而是……主動迎向了那股恐怖的歸寂意誌！同時，他全力催動了眉心識海中，那枚尚未完全煉化的造化玉碟碎片！
    “你不是喜歡‘歸寂’嗎？”
    “那我就讓你……歸寂個夠！”
    他將自身對“萬物歸寂”之篇的初步理解，混合著混沌意誌，以及一絲從自身那團因果混沌中剝離出的、充滿絕望與終結意味的氣息，化作一道無形的、反向的歸寂衝擊，沿著那湧來的意誌洪流，悍然反衝了回去！
    他不是要對抗，而是要……共鳴！加劇！
    他要讓這具被歸墟之眼力量操控的遺骸，提前走向它本該擁有的、徹底的“終結”！
    這無疑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他自己便會先被那龐大的歸寂之力徹底同化、抹除！
    轟——！！！
    兩股同源卻不同屬性的歸寂之力，在古鯤遺骸的頭顱位置轟然碰撞！
    那遺骸眼眶中的紅芒猛地一滯，隨即發出了更加混亂、更加瘋狂的閃爍！它那龐大的骨架開始劇烈震顫，骨骼表麵浮現出更多的、如同瓷器碎裂般的紋路！
    秦楓的反向共鳴，似乎幹擾了歸墟之眼對其的操控，甚至引動了這具遺骸本身積累的、屬於巡天古鯤的殘存怨念與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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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
    古鯤遺骸發出了更加痛苦與暴戾的無聲咆哮，攻擊變得毫無章法，龐大的骨尾胡亂甩動，攪動著周圍的混沌氣流，反而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它對星槎的鎖定。
    “就是現在！”秦楓強忍著神魂仿佛要被撕裂的劇痛，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操控星槎將速度提升到極限，如同受驚的遊魚，險之又險地從古鯤骨爪的縫隙中穿梭而過，朝著遠離遺骸的方向瘋狂逃竄！
    身後，那古鯤遺骸陷入了更加狂暴的狀態，歸墟之眼的標記明滅不定，似乎在與古鯤本身的殘存意誌激烈爭奪著控製權，無暇他顧。
    不知逃了多遠，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那化神境的恐怖威壓，混沌星槎才緩緩停了下來。
    秦楓癱倒在控製椅上，七竅之中都滲出了細微的血絲，氣息萎靡到了極點，剛剛穩固的金丹中期修為再次變得搖搖欲墜。強行與化神層次的歸寂之力共鳴，對他的反噬太大了。
    姬月的情況稍好，但也臉色蒼白，心有餘悸。
    “剛才……太危險了。”她看著秦楓淒慘的模樣，心疼不已。
    秦楓擦了擦臉上的血汙，露出一絲苦笑：“沒辦法，那是唯一的生機。”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深邃，“不過，這次冒險，也並非全無收獲。”
    他抬起手，掌心之中，一縷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暗紅色能量絲線，正在緩緩扭動。這是他從那古鯤遺骸的歸墟之眼標記中，強行剝離、捕捉到的一絲……屬於“歸墟之眼”本體的氣息烙印！
    憑借這絲氣息，再加上造化玉碟碎片對歸寂之力的敏感，他或許能更準確地定位“歸墟之眼”的所在，甚至……窺探到其中隱藏的部分真相！
    “我們接下來怎麽辦？”姬月問道。
    秦楓看著掌心那縷暗紅絲線，又感受了一下自身糟糕的狀態，沉聲道：“先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我需要時間療傷和消化這次的收獲。然後……”
    他的目光投向混沌源海那無盡的黑暗深處。
    “我們要主動去會一會那個……‘歸墟之眼’了。”
    無論是陷阱還是機遇，有些路，注定要親自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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