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臨 第七十三章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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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其生穿越而來,並不是原主本身,對陳媛的感情沒那麽複雜,既然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便隻剩下社會規則的約束了。
    可他又沒結婚,正式說起來的對象還隻有丁曉楠一個,其他的都是被動接受,頂多算是個渣男,陳其生對這個都覺得有點冤,他可到現在都還是個童子雞。
    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要知道前世他雖然不是什麽海王,但對男女關係看得比較通透,女朋友床伴也不算少。
    陳其生搖了搖頭,驅散這些雜思,掐滅煙頭,轉身走進昏暗的土屋,腳步頓了下還是掀開門簾進了裏間。
    陳媛側躺在土炕上,麵朝牆壁,薄被蓋到肩頭,一動不動,像是睡著還沒醒。
    但陳其生能看到在自己進來的一瞬,她肩膀微微的一縮,有種不自然的僵硬。
    側躺的陳媛曲線起伏,完美地展示了女性柔美的身段。
    大概是身份變化的關係,之前陳其生從山上背了陳媛一路下來,即便陳媛吃了催情藥在他身上磨蹭,他心中也無波動。
    但得知陳媛居然是自己的童養媳,此刻看她心中卻升起了一絲異樣。
    他在炕沿坐下,“姐。”他低聲喚道。
    陳媛沒有回頭,隻是含糊地“嗯”了一聲,帶著濃重的鼻音。
    “爸跟我說了……山洞的事,還有……那個約定。”陳其生斟酌著用詞,盡量平靜。
    陳媛的身體明顯繃緊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啞聲開口,依舊背對著他:“爸老糊塗了,那些都是舊社會的老黃曆,做不得數。你別有負擔,我……我討厭男人,早就決定了這輩子不嫁人。”
    她的聲音故作輕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房間一時靜下來,陳其生看著她的背影,沒吭聲。
    “我還有點睏,想再睡會兒。”陳媛悶悶的說了聲。
    這是下逐客令了。
    陳其生沉默了片刻,站起身,像門外走去。
    陳媛聽著陳其生的腳步遠去,身體一鬆,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
    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了嗎?自己是不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這時門口一響,她慌忙地抹掉眼淚。
    “姐,起來喝點水。”陳其生的聲音再度響起。
    “先放那邊,我現在不渴。”
    陳其生坐在床邊,身體前傾,手輕輕搭在她露在薄被外的肩膀上:“姐,你看著我說話。”
    “你別吵我,我再眯會兒。”陳媛扭了一下肩。
    陳其生卻執拗地板過她的肩頭。
    “你......”陳媛無奈地坐起來,瞟了他一眼,接過水杯,便垂下眼皮,端著搪瓷缸低頭喝水。
    陳其生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到屋角那個破舊的木架旁,架子上放著一個掉了瓷的搪瓷盆。
    他拿起暖水瓶,晃了晃,裏麵還有小半瓶水,倒了些進盆裏,又兌了點涼水,試了試溫度。
    然後從架子上扯下一條已滿是破洞的毛巾,浸濕、擰幹。
    他拿著溫熱的毛巾走回炕邊,坐下。
    “擦把臉吧!都是眼淚。”陳媛尷尬得剛想拿。
    陳其生卻臉色平靜地讓開手,“我幫你擦!”
    陳媛一怔,俏臉一紅,低頭說:“不用,我自己來。”
    陳其生微微一笑:“怎麽?小時候我洗澡你都幫我洗過,現在當弟弟得給你擦把臉都不行了?還是說……你連我也討厭?”
    這話像是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陳媛強撐的偽裝。
    她猛地抬起頭瞪著他,眼眶中快速地積滿了眼淚,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麽,卻最終化為一聲壓抑的嗚咽,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陳其生平靜的注視著她,一手搭在她肩頭,另一手仔細地幫她擦著臉,仿佛在擦拭一件精美的玉器,輕柔又專注。
    陳媛閉上眼,任由他擦拭,眼淚卻成一條水線往下淌,流得更凶了。
    “其生……”她哽咽著睜開眼,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你不懂……我不是討厭你……我怎麽會討厭你……我是……我是恨我自己!”
    積壓了太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陳媛哭得渾身發抖,斷斷續續地訴說起來:“我從小就把陳家當成我唯一的家,爹和娘待我比親生女兒還好……可是我知道,我是不一樣的!”
    “我是土匪頭子的女兒,後來又是爹‘不光彩’的私生女……我身上流著的血是髒的!我配不上陳家,更配不上你……你是陳家的獨苗,是嫡子……我算什麽?”
    陳其生默默聽著,用毛巾繼續擦拭她不斷湧出的淚水,心中震動。
    他來自後世,即便那時,這種出身論、血統論也是有著市場的,更何況在這個時代背景下,陳媛內心無疑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和自卑。
    前世作為孤兒的他,太明白那種對“家”和“歸屬”的渴望與不安。
    “爹和……我阿爸的那個約定,其實不是爹說的那樣的……”陳媛的聲音帶著無盡的苦澀,“是做妾……那也是我阿爸癡心妄想,高攀了……可現在這個年代哪還有妾?我連做個妾的資格都沒有了……其生,我不求名分,我什麽都不要……我隻想留在陳家,離開了陳家,我不知道該往哪去……”
    她的哭聲充滿了絕望和深深的恐懼,手用力抓著陳其生的衣襟,好像溺水之人攥著最後一根稻草。
    陳其生放下毛巾,雙手把她摟在懷裏,直視著她淚盈盈的眼睛,語氣異常堅定:“姐,你聽我說。首先,你的血不髒,劉伯是抗日的好漢,是英雄!其次,你是我陳家的人,生也是,死也是,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陳媛聽了,放聲痛哭,死死摟著陳其生的腰。
    陳其生這句話就代表了一個承諾,解去了她心中最大的恐懼。
    陳媛看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哪怕一絲的虛偽或勉強,但她隻看到了真誠和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
    她忽然想起父親說他“開竅了”“長大了”,此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這種變化。
    情緒漸漸平複,陳媛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自己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低聲道:“其實……我說討厭男人,是真的。”
    陳其生心裏咯噔了一下,難道陳媛是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