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根係下的矽基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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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布滿能量回路的青銅大地,如同一塊巨大的、被遺忘的電路板,在暗紅天穹下無聲地延伸。陳默靠在一塊被高溫熔融扭曲的裝甲板後,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筋骨針紮般的酸痛。皮膚上那些勉強成型的青銅色斑塊,如同粗糙的補丁,覆蓋在雙臂和前胸,帶來一種奇異的、冰冷的金屬觸感。hv 185的硬度數據在量子解析視界邊緣閃爍著微光,提醒著他這來之不易、卻又脆弱不堪的力量。
    掌心那顆炎武給的龍血鑄鼎丹,如同握著一塊燒紅的炭,灼熱的氣息透過皮膚滲入,帶著一種誘惑與警告。下一次服用,他必須做好更萬全的準備。
    不遠處,軒轅戰士們依托著幾座巨大的金屬殘骸,建立起一個簡陋的臨時休整點。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藥草的苦澀,以及一種沉悶的壓抑。傷員的呻吟聲低低地傳來,炎武魁梧的身影在其中忙碌,用那僅存的右手,熟練地替一個腹部被腐蝕出一個焦黑窟窿的戰士更換著散發微弱綠光的藥膏。他的左臂斷口處,被青銅絲線緊緊纏繞固定,覆蓋著厚厚的藥泥,但依舊能看到肌肉不自然的痙攣。
    “武哥…謝…謝謝你…” 那名腹部受傷的年輕戰士,臉色慘白如紙,冷汗浸透了額發,聲音斷斷續續,帶著瀕死的虛弱。
    “省點力氣,阿木!” 炎武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用一塊相對幹淨的布片,小心地擦拭著戰士傷口邊緣滲出的、帶著暗紅顆粒的膿液。“這點傷,死不了!當年老族長被修羅的爪子掏穿半個肺,照樣扛著鼎殺了出來!給我挺住,龍血丹的藥力還沒散盡!”
    他小心翼翼地塗上藥膏,那綠色的膏體一接觸到翻卷的、帶著腐蝕痕跡的皮肉,立刻發出細微的“滋滋”聲,暗紅的戾氣粒子被中和、排出,戰士痛苦扭曲的麵容似乎緩和了一絲。
    “武哥…那個…新來的…” 阿木的目光,艱難地轉向陳默的方向,帶著一絲好奇和劫後餘生的感激。正是陳默之前那神來一手,才讓阿峰免於斷臂之厄。
    炎武頭也沒抬,動作依舊沉穩:“他叫陳默。有股子狠勁,靈覺也邪乎。第一次吃龍血丹,硬是讓他扛過來了,還凝了層皮。” 他頓了頓,塗藥的手指微微用力,似乎想起了什麽,“就是皮太薄,跟紙糊的似的。”
    這話語清晰地傳到了陳默耳中。他扯了扯嘴角,沒有反駁。炎武說的是事實。他體表那層青銅斑塊,覆蓋麵積不足30,且分布零散,硬度也隻有炎武等人的三分之一左右,防禦力確實可憐。在這片修羅橫行的廢土上,這點防禦,恐怕連最弱的修羅爪牙一擊都擋不住。
    變強!必須更快地變強!
    陳默的目光再次投向戰場中央那株巍峨的建木巨樹。量子解析視界中,那0.1的破解進度條如同亙古不變的頑石,沒有絲毫推進的跡象。破解建木的秘密,是離開這鬼地方的關鍵,但前提是,他得先活到那一天。
    “能量…我需要更高效的能量來源,或者…更安全的修煉方式。” 陳默心中念頭急轉。龍血丹效果霸道,但排斥風險太高,而且數量有限。炎武分給他的那一顆,是救命用的底牌,不能輕易動用。空氣中彌漫的“生命能量”量子解析標記為:高活性遊離態基因靈子)雖然無處不在,卻如同隔著玻璃看美食,身體本能地渴望,卻無法有效吸收。
    “或許…可以從它們身上找找答案?” 陳默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一具正在緩慢崩解的修羅戰士屍體上。
    那覆蓋著黑曜石般暗紅角質甲殼的屍體,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變得灰敗、酥脆。絲絲縷縷的暗紅色能量粒子,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從屍體上剝離出來,匯成一股細流,朝著建木根係的方向飄去。量子解析係統忠實地捕捉著這一過程:
    “目標:修羅族殘骸…崩解中…主要能量逸散源:血煞戾氣核心矽基等離子混合態)…逸散粒子屬性:強負熵腐蝕粒子流…逸散速度:0.3單位秒…最終流向:建木根係能量虹吸節點…”
    矽基?陳默心頭猛地一跳!他之前隻關注了其腐蝕性強負熵)和等離子態,卻忽略了其核心構成!矽基生命!這些修羅戰士,並非純粹的血肉之軀,而是融合了矽基物質的改造產物!難怪它們的皮膚硬度能接近天然金剛石!
    一個大膽的想法如同電光般劃過腦海:既然龍血丹的本質是刺激基因、改造肉身,那這些修羅體內的矽基物質和能量結構,是否也能被解析、甚至…被利用?它們崩解時逸散的能量粒子,能否被自己的量子解析係統捕捉、分析,找到一種更溫和、更安全的吸收方式?
    這個念頭如同野草般瘋長。風險巨大,修羅的力量狂暴而混亂,充滿了牧神者的改造痕跡。但收益也可能巨大!如果能找到繞過龍血丹排斥、直接利用戰場遊離能量甚至修羅殘骸力量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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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默掙紮著站起身,體表的青銅斑塊隨著動作傳來細微的牽扯感。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身體的虛弱和不適,朝著那具正在崩解的修羅屍體走去。
    “喂!新來的!你幹什麽去?” 一個略顯緊張的聲音響起。是阿峰,那個被陳默救下的年輕戰士。他左臂包裹著厚厚的、浸透綠色藥膏的繃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不少神采,此刻正警惕地看著陳默靠近修羅屍體。
    “研究一下。” 陳默言簡意賅,腳步未停。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屍體表麵那些正在失去光澤的暗紅結晶區域。
    “離那鬼東西遠點!” 另一個正在打磨青銅短矛的絡腮胡戰士抬起頭,粗聲粗氣地警告,“死透的修羅比活的還毒!那些崩解的血煞氣,沾上一點,皮沒練到家的直接爛肉蝕骨!武哥給你的龍血丹是讓你保命修煉的,不是讓你去送死的!”
    陳默的腳步頓了一下,但沒有回頭。他能感受到身後幾道目光的注視,有擔憂,有不解,也有炎武那深沉探究的眼神。
    “我有分寸。” 陳默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平靜。他停在距離修羅屍體三米遠的地方,這個距離,已經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帶著腥甜腐蝕氣息的能量粒子流拂過皮膚,帶來微微的刺痛感。體表那層薄弱的青銅斑塊應激性地亮起微弱的古銅色光澤,空間幹涉力場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將大部分粒子流偏折開。
    他緩緩蹲下,量子解析係統全功率啟動!
    視界瞬間被拉入微觀層麵。眼前不再是猙獰的屍體,而是一片狂暴的粒子海洋!無數暗紅色的、形態不規則的矽基等離子混合粒子,正從屍體甲殼的裂縫、關節的縫隙中狂湧而出!它們相互碰撞、湮滅,釋放出微弱的負熵波動表現為腐蝕性),同時遵循著某種複雜的軌跡,被建木根係散發出的無形力場捕獲、牽引。
    “粒子流動態捕捉…結構建模…能量逸散圖譜繪製…” 陳默的意識高速運轉,無視了粒子流對自身微弱護盾的衝擊。他重點分析那些從屍體關節、脊柱、以及頭顱核心部位逸散出的粒子流,這些部位的粒子濃度更高,結構似乎也更為“穩定”。
    果然有發現!在量子解析的深度掃描下,那些看似混亂的粒子流中,存在著一些極其細微的、如同密碼般的能量節點!它們像是一串串由矽基能量構成的“鎖扣”,約束著粒子流的狂暴本性,使其在崩解過程中維持著基本的流向和結構,直至被建木吸收。這些“鎖扣”的結構…與建木內部檢測到的“基因枷鎖”信息流,在底層邏輯上有著驚人的相似性!    諧振點!陳默的心髒猛地一跳!如果能捕捉到這些節點衰減、重組瞬間的諧振頻率…是否意味著,他有可能在它們被建木徹底吸收前,短暫地“截留”一部分相對穩定的能量,或者…至少是其中的信息?
    就在這時!
    “嗚——!”
    一陣低沉、壓抑、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嗡鳴聲,毫無征兆地響起!這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人的骨骼和內髒,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和秩序感!
    整個臨時休整點瞬間死寂!所有軒轅戰士,包括正在處理傷員的炎武,都猛地停下了動作,臉色劇變!
    “該死!牧神者的‘清場’程序!” 炎武猛地站起身,獨臂緊握龍紋重劍,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和凝重,死死盯著建木巨樹的方向。
    嗡鳴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急促!伴隨著這聲音,戰場中央那株頂天立地的建木巨樹,主幹上那些繁複的能量紋路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強光!暗金色的生命源質洪流在內部奔騰的速度提升了數倍!無數粗大的青銅管道如同蘇醒的巨蟒,瘋狂地扭動、調整著方向!
    “快!所有人!立刻進入地下掩體!快!” 炎武的咆哮如同炸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陳默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那嗡鳴聲仿佛直接敲擊在他的靈魂上,讓他體內的能量包括剛剛融入的微弱龍血力量)都變得躁動不安!量子解析視界瞬間被刺眼的紅色警報刷屏:
    “警告!檢測到超高強度定向能量場生成!覆蓋範圍:全戰場!能量屬性:生命源質剝離基因序列強製掃描!目標:所有非注冊生命體!威脅等級:滅絕級!”
    清場!牧神者要收割了!
    “陳默!別發愣!跟上!” 阿峰焦急的喊聲傳來。隻見炎武已經率先衝向不遠處一堆巨大的金屬廢墟,那裏似乎隱藏著一個向下的、被刻意掩蓋的青銅管道入口。其他戰士也相互攙扶著傷員,拚命向那裏奔去!
    陳默沒有絲毫猶豫,強忍著身體的虛弱和頭痛,轉身就跑!就在他轉身的刹那,眼角餘光瞥見那具正在崩解的修羅屍體——在嗡鳴聲和建木強光的雙重作用下,它崩解的速度驟然提升了十倍!更多的暗紅粒子流狂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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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這狂湧的粒子流中,量子解析捕捉到一處位於屍體脊柱核心、剛剛暴露出來的、拇指大小的暗紅色結晶!那結晶內部,無數細密的矽基能量回路如同活物般閃爍,正是之前發現的“能量約束節點”高度凝聚的核心!
    “血煞晶簇!能量源碎片!” 係統瞬間給出標注!
    機會!千載難逢!陳默幾乎是憑借本能,在奔跑中猛地一個側撲,右手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抓向那塊即將徹底崩解、被建木力場吸走的暗紅結晶!
    “嗤啦——!”
    就在陳默手指觸碰到結晶的瞬間,一股狂暴的腐蝕性能量和混亂的信息流如同高壓電般順著手指瘋狂湧入!劇痛!如同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手臂!體表那層薄弱的青銅斑塊在接觸點瞬間變得灰暗、龜裂!
    “警告!超高濃度血煞戾氣入侵!基因序列遭受汙染衝擊!排斥反應爆發!”
    “啊——!” 陳默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哼,整條右臂瞬間失去了知覺,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赤紅、腫脹、甚至開始滲出暗紅色的血珠!那塊暗紅結晶如同跗骨之蛆,牢牢“粘”在了他的掌心!
    “陳默!” 已經衝到入口的炎武回頭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縮!他怒吼一聲,竟然折返回來,獨臂揮動重劍,帶著淩厲的破空聲,狠狠斬向陳默身後!
    “噗嗤!”
    一道無聲無息襲來的、如同毒蛇般的暗紅能量束顯然是牧神者清場程序的無差別攻擊),被炎武的重劍精準攔截,爆散成一團腐蝕性的光霧!
    “快走!” 炎武一把抓住陳默完好的左臂,如同拎小雞般將他拽起,拖著他就往掩體入口狂奔!陳默踉蹌著,右手死死攥著那塊如同烙鐵般滾燙、正瘋狂侵蝕他手臂的暗紅結晶,量子解析係統正以最大功率壓製著入侵的能量和信息流,視界中數據流如同瀑布般狂瀉!
    嗡鳴聲震耳欲聾!建木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無形的剝離力場如同潮水般掃過戰場!
    在力場即將覆蓋過來的最後一刻,炎武拖著幾乎半昏迷的陳默,一頭紮進了那深不見底的青銅管道入口!沉重的、布滿能量回路的青銅閘門在他們身後轟然關閉,將外麵那毀滅性的光與聲隔絕開來。
    黑暗,帶著濃重的金屬鏽味和血腥氣,瞬間吞沒了兩人。隻有陳默緊握的右手中,那塊暗紅色的血煞晶簇,如同惡魔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出幽幽的、不祥的紅光,持續不斷地將狂暴的矽基密碼和混亂的能量,狠狠注入他的身體。
    基因枷鎖尚未破解,新的、更危險的矽基密碼,已強行植入。是毀滅的鑰匙,還是力量的源泉?答案,在陳默痛苦的喘息和晶簇幽幽的紅光中,沉浮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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