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按照老規矩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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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雲世站在一旁,沉聲問道:
    “大人,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是否要立刻派人,將他們……”
    方雲世做了個“抓起來”的手勢。
    許元聞言,卻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無語的瞥了他一眼,直接在方雲世的腦門上彈了一下,恨鐵不成鋼的嗬斥起來。
    “這種小事,還需要來問我?”
    “之前抓到的那幾批吐蕃探子,是怎麽處理的?”
    方雲世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連忙躬身道:
    “屬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
    許元打了個哈欠,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幾個跳梁小醜而已,抓了便是,沒必要驚動我。”
    “本官對這種小角色,實在提不起什麽興趣。”
    說罷,他朝著兩名侍女揮了揮手,讓她們繼續。
    “接著奏樂,接著舞……”
    說罷,許元似乎覺得這句台詞不太對,又改口道:
    “咳,說錯了,是接著按摩,接著捶。”
    方雲世看著自家大人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嘴角抽了抽,但還是恭敬地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隻是轉身的瞬間,他臉上的恭敬便化為了軍人特有的冷厲與果決。
    方雲世快步走出後院,來到前衙的一處偏廳。
    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隊正早已在此等候。
    “方大人,有何吩咐?”
    方雲世的眼神變得如同刀鋒一般。
    “傳我命令。”
    “命特種大隊,二中隊一小隊,立刻出動。”
    “目標,那李尹以及他的隨行一行十數人。”
    那隊正聞言,神情一肅。
    “這是許大人親自下的令,斷定他們是吐蕃或突厥的探子。”
    “我剛才也聽暗哨回報了,那夥人的護衛,此前夜探我軍火庫,並且全身而退,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拍了拍隊正的肩膀,沉聲道:
    “所以,務必小心,多帶些人手,布下天羅地網。”
    “記住,一個都不能放走!”
    “是!”
    隊正重重地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去傳令,但忽然又想起了什麽。
    “對了方大人,抓到了人,該如何處置?”
    方雲世看著他那副憨直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抬手,照著許元對自己那樣,給了對方一個“腦瓜崩”,隻不過力道比許元那一下,可重多了。
    “啪”的一聲,格外響亮。
    “你問我?”
    方雲世沒好氣地罵道。
    “你腦子裏裝的都是漿糊嗎?”
    “這種事,還需要問我?”
    “當然是按老規矩辦!”
    “抓了,就全部扔到西山的勞工營裏去挖礦!”
    “讓他們為我長田縣的建設,發光發熱,貢獻自己最後一份力量!”
    隊正捂著腦門,一臉委屈。
    “是!屬下明白了!”
    說罷,他再也不敢多問,捂著隱隱作痛的腦門,一臉鬱悶地小跑著去傳達命令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城外。
    官道之上,馬蹄聲沉悶而壓抑,卷起陣陣塵土。
    李世民一行四人,沉默地向著長田縣城的方向返回,每個人的心頭,都壓著一塊沉甸甸的巨石。
    那座盤踞在山穀中的巨大軍營,像一頭蟄伏的凶獸,在他們腦海中揮之不去。
    氣氛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
    就在距離城門還有數百步之遙時,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的尉遲恭,忽然猛地一勒韁繩。
    “籲——”
    戰馬發出一聲不安的嘶鳴,人立而起。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動,齊齊停下,目光投向尉遲恭。
    “敬德,怎麽了?”
    李世民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氣地煩躁。
    尉遲恭沒有立刻回答。
    他那雙飽經沙場的鷹目,如同兩柄出鞘的利刃,緩緩掃過前方官道兩側的人群。
    城門口,人來人往,看似與平常無異。
    有挑著擔子趕著回家的貨郎,有坐在路邊樹下歇腳的農夫,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的閑漢,甚至還有擺著卦攤的算命先生。
    一切都充滿了煙火氣,一切都顯得那麽正常。
    但,就是這份“正常”,在尉遲恭眼中,卻透著一股極致的詭異。
    “陛下,您看那些人。”
    尉遲恭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李世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一開始,他並沒發現什麽異常。
    可當他凝神細看時,一股寒意,毫無征兆地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那個挑著擔子的貨郎,擔子放在地上半天了,卻沒有一絲要走的意思,眼睛的餘光,始終牢牢地鎖定在他們這邊。
    那個歇腳的農夫,明明額頭連一滴汗都沒有,卻拿著毛巾反複擦拭,視線總是不經意地從他們身上掠過。
    那幾個聊天的閑漢,嘴巴在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們的站位,隱隱形成了一個半包圍的陣型。
    還有那個算命先生,卦攤前的竹筒和龜甲紋絲不動,他那渾濁的眼珠,卻透過竹幡的縫隙,死死地盯著他們乘坐的馬匹。
    不止是他們。
    人群中,還有更多這樣的“眼睛”。
    一道,兩道,十道,數十道……
    那些目光,或隱晦,或直接,或冰冷,或充滿了審視的意味,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從四麵八方將他們籠罩。
    李世民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長孫無忌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握著韁繩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他們是什麽人?”
    “不知道。”
    尉遲恭搖了搖頭,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佩刀上,肌肉緊繃,如同一張拉滿的弓。
    “但可以肯定,來者不善。”
    更讓他們心驚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周圍“正常”的路人,似乎越來越多了。
    從城門口的方向,從田間的小路上,不斷有人看似不經意地匯聚過來。
    他們沒有武器,沒有穿製式的服裝,可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肅殺之氣,卻怎麽也掩蓋不住。
    這些人,絕對是訓練有素的兵士。
    而且,是百戰餘生的精銳。
    他們就這麽遠遠地看著,不靠近,也不散去,那種無聲的壓迫感,比千軍萬馬的衝鋒陷陣還要令人心悸。
    長孫無忌的臉色愈發蒼白,他湊到李世民身邊,急切地低聲說道:
    “陛下,情況不對。”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返回玄甲軍大營為好。”
    “有大軍護衛,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若是……若是在此地出了什麽岔子,那後果不堪設想。”
    長孫無忌是真的怕了。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眼前的這位帝王,在大唐自己的國土上受到傷害。
    如果真那樣了,那將是大唐立國以來,最大的笑話和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