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人心的發現和實驗過後，現實的壓力很快重新降臨。
    無論林宸腦海中有多少關於波動方程、粒子模型、法紋優化的奇思妙想，他此刻的身份，依舊是青雲門藏籍閣一名最低等的雜役弟子。
    天剛蒙蒙亮，刺耳的銅鈴聲便準時在雜役區響起，意味著一天的勞作正式開始。
    他的工作枯燥而繁重：清掃藏籍閣巨大殿宇內每一寸地麵的灰塵；擦拭那些高聳直至房梁的書架格檔，確保沒有絲毫積灰；將弟子們歸還或長老們要求調閱的典籍，按照複雜的編碼，準確放回原處；還要負責閣內一些基礎照明法陣的能量補充——就是將劣質的、含有雜質的靈屑填入固定的凹槽。
    這些工作不僅消耗體力，更消磨精神。尤其對於精神力初生的林宸來說，重複性的機械勞動讓他很難抽出整塊時間進行思考和實驗。他隻能利用零碎間隙，在打掃時偷偷觀察書架上的分類標簽，在擦拭時飛快地瞥過某些典籍的名稱，在心中默默記下。
    而比工作更讓人壓抑的，是周遭的環境。
    雜役弟子之間等級森嚴，拉幫結派。林宸這個新來的、又是傳說中的“無脈之體”，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底層中的底層，眾人排擠和輕視的對象。
    “喂，那個天棄的，把這裏再擦一遍，沒看見還有腳印嗎？”一個身材粗壯、似乎是雜役頭目跟班的青年，故意在林宸剛擦過的地上踩了幾個泥印，頤指氣使地命令道。
    林宸默不作聲，拿起抹布重新擦拭。他知道爭執毫無意義，隻會招來更多的刁難。
    去領取靈屑時，負責分配的家夥總會克扣他的份量，或者故意給他品質最差、幾乎無法點燃法陣的那一袋。“反正你也沒靈力，要好的靈屑有什麽用？廢物就該用廢料！”伴隨著刺耳的嘲笑。
    甚至在吃飯時，他往往也隻能分到些殘羹冷炙。其他雜役聚在一起高聲談笑，卻無人願意靠近他，仿佛他周身彌漫著無形的晦氣。
    偶爾有外門弟子前來藏籍閣查閱資料，看到林宸時，也多是投以鄙夷或好奇的目光，如同看待什麽珍奇異獸，有時還會故意指指點點，低聲議論幾句。
    “看，那就是那個無脈的雜役……”
    “嘖嘖，玄墨長老怎麽會讓這種廢物進門……”
    “離他遠點，聽說天棄之人會帶來黴運……”
    這些話語如同細密的針，不斷刺穿著人的尊嚴。林宸隻能將所有的情緒壓在心裏，麵色平靜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他知道，任何的憤怒或委屈，在這裏都是軟弱無能的表現，隻會讓欺辱者更加興奮。
    他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將所有的不甘和冷眼都化作了默默觀察和學習的動力。他觀察那些來去匆匆的外門弟子，看他們如何運用微弱的靈力輔助工作；他觀察藏籍閣內部的結構，默默記下每一個區域的功能和禁忌。
    然而，枯燥壓抑的日常中，也並非全無收獲。
    這一日，他被分派去清掃藏籍閣最底層一個極為偏僻的角落。這裏似乎常年無人踏足，積滿了厚厚的灰塵，蛛網遍布，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陳腐的氣息。
    他揮舞著比他還高的掃帚，費力地清理著，灰塵嗆得他連連咳嗽。
    就在他清理到角落最深處時，掃帚似乎碰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他撥開堆積的雜物和蛛網，發現那裏並非牆壁，而是一扇低矮的、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陳舊鐵木門。
    門上沒有任何把手，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縱橫交錯、閃爍著極微弱黯淡流光的複雜法紋！這些法紋構成了一種奇異的鎖具結構，將門扉徹底封死。
    門板的材質非金非木，觸手冰涼堅硬。門縫更是被一種黑色的、類似金屬的物質徹底澆鑄封死，不留一絲縫隙。
    一股遠比藏籍閣其他地方更加古老、沉寂、甚至帶著一絲淡淡威壓的氣息，從這扇門上隱隱散發出來。
    林宸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這扇門後麵是什麽？為什麽會被如此嚴密封印？門上這些法紋的結構，比他之前見過的任何鎖具都要複雜精妙無數倍，仿佛蘊含著極高的權限和力量。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指，想要觸摸那些仿佛擁有生命的法紋線條，感受其內在的能量流動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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