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藥峰聖女沈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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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場死寂!
    那一聲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在偌大的執法門前庭院內回蕩,餘音未絕,卻詭異地抽走了所有的嘈雜。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地上。
    王兵的身體還在本能地抽搐,雙瞳暴突,眼球中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生命的光澤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那片渾濁中褪去。
    他的嘴巴無聲地張合著,似乎想發出最後的哀嚎,但斷裂的頸骨與滲透進去的勁力,早已摧毀了他的一切發聲能力。
    七竅之中,暗紅的血線蜿蜒而出,在慘白的麵頰上勾勒出猙獰的圖畫。
    扭曲,掙紮,痙攣。
    不過短短數息,那具軀體猛地一僵,而後徹底癱軟下去,再無半點氣息。
    一名執法門弟子,就這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階下囚當場格殺。
    這衝擊性的畫麵,讓所有執法門弟子的思維都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下一瞬,一道裹挾著毀滅氣息的巨力轟然降臨。
    說來遲緩,實則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薑清婉剛才那一道攻勢,終於降臨。
    楚年整個人陡然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攫住,視野天旋地轉。
    他體內的骨骼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楚年的身軀狠狠砸在百米開外的一麵高牆上,堅硬的青石牆壁瞬間龜裂,蛛網般的裂痕以他為中心瘋狂蔓延。
    塵土與碎石簌簌而落。
    他的身體無力地順著牆壁滑下,在地上拖出一道狼狽的血痕。
    痛!
    無法言喻的劇痛,從每一寸碎裂的骨骼深處炸開,席卷四肢百骸。
    五髒六腑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猛然移位,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心裂肺的痛楚。
    噗——
    楚年麵色煞白如紙,喉頭一甜,再也抑製不住,猛地噴出一大口滾燙的精血。
    濃重的虛弱感如同潮水,一波接著一波湧來,試圖將他的意識徹底淹沒。
    不行……不能昏過去!
    他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咬住牙關,舌尖被咬破,濃鬱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炸開,用這股刺痛強行維持著最後一絲清明。
    他費力地抬起頭,視線死死鎖定著那具逐漸冰冷的屍體,緊接著啐了一口血霧,冷哼一聲:
    “讓你這麽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楚年言語中的狠厲與怒火,不加掩飾,他這個老雜役,忍了大半輩子,今日生死難料,卻是不想再忍了。
    在這弱肉強食的魔宗浸淫了這麽久,耳濡目染之下,他的行事準則早已被徹底顛覆。
    不出手則已。
    一旦決定出手,便要一擊必殺,不留任何後患!
    庭院內,一眾執法門弟子從震驚中回過神後,看向楚年的眼神,立即浮現出濃濃駭然之色。
    這個老家夥……
    他當真不想活了?
    執法門的地界,當著門主薑清婉的麵,虐殺執法門的弟子?
    這是何等的不知死活!
    念及此處,所有人都下意識扭頭,看向遠處滿臉怒容的威嚴女子身上。
    所有人都似是感受到了一股正在醞釀著的雷霆之怒。
    他們門主,什麽時候收到過這般囂張的挑釁?
    對於王兵的死,他們其實並無多少感觸。
    在葬仙宗,死亡本就是家常便飯。
    執法門門主的威嚴,比王兵一條命,重要得多。
    若是沈妙音那等聖女出手殺人,薑清婉還可能忍上一忍,區區雜役,也敢逞凶?
    不出眾人所料。
    此時此刻,薑清婉那張絕美俏臉,此刻徹底陰沉如水,殺意密布。
    先前泛著探究之色的美眸,眼下也隻剩下純粹的寒意。
    一股磅礴殺意從她體內升騰而起,令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而壓抑。
    她隻覺得自己的無上威嚴,被一隻不堪一擊的螻蟻,用最不堪的方式狠狠挑釁了!
    先前因楚年那奇特體質和魔功而升起的些許好奇,在這一刻被狂暴的殺意徹底衝刷殆盡。
    “看來,是沈妙音給了你本不該有的錯覺……”
    薑清婉深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
    “無人能在我執法門撒野!”
    “沈妙音親自來了,也不行!”
    話音落下。
    薑清婉素手一揮。
    一股磅礴的魔氣呼嘯而出,化作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將癱軟在角落的楚年攫住,毫不憐惜地拖拽著,直接帶入了那扇緊閉的執法門大殿之內。
    轟隆!
    森然的魔氣湧動,沉重的大門應聲關閉,將外界所有的視線,盡數隔絕。
    庭院中,一眾執法門弟子僵在原地。
    過了片刻,才有幾名弟子反應過來,對視一眼,默默上前,拖起王兵那尚有餘溫的屍體,朝著後院走去,準備隨意找個地方埋了。
    剩下的人,則滿臉驚懼地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門主……這是動了真怒了。”
    “我入執法門百餘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門主如此色變。”
    “她向來不苟言笑,威嚴深重,今日這般……那老東西,完了。”
    “何止是完了,恐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抽筋拔骨,都算是輕的。”
    一眾弟子心頭惴惴,看向大殿的目光中,充滿了敬畏與恐懼。
    在他們看來,那個膽大包天的老頭,絕對活不過今日了。
    ……
    執法門大殿內。
    光線驟然一暗。
    薑清婉隨手一甩,楚年便被丟垃圾一般,狠狠地扔到了大殿的角落。
    身體與冰冷堅硬的地麵再次碰撞,楚年痛得一陣齜牙咧嘴,花白的胡子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痛,實在太痛了。
    渾身上下,五髒六腑,無一處不在發出哀嚎。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模糊到了極限,隨時都可能墜入黑暗。
    但他知道,絕對不能。
    一旦昏過去,可能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還有求生的欲望,他想活下去,哪怕隻有一絲可能,也要盡力爭取。
    “薑門主……”
    楚年強忍著劇痛,用沙啞的聲音沉聲問道:“可否讓老夫……死個明白?究竟是誰,想要我的命?”
    他問出這句話,固然是想知道真相,但更深層的目的,是想試探一下薑清婉此刻真正的態度。
    出乎意料的是……
    薑清婉根本沒有理會他。
    更詭異的是,她身上那股幾乎要毀天滅地的怒意與殺氣,在進入大殿之後,便以驚人的速度消散了。
    前後不過幾息的功夫,她便再度恢複了之前那種高高在上、威嚴冷漠的模樣。
    仿佛剛才在門外那場驚天動地的暴怒,隻是一場演給所有人看的戲。
    緊接著。
    薑清婉的目光,投向了大殿深處的一麵屏風之後。
    她那張精致絕倫的麵孔上,竟泛起一抹無奈之色,聲音也一改之前的冰冷,變得出奇的柔和。
    溫柔話音緩緩傳開:
    “流兒妹妹,可以開始了吧?
    “沈妙音那家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殺過來的。”
    “她如今已是金丹後期,我……恐怕不是她的對手。”
    這番話,落入楚年耳中,不亞於一道驚雷。
    他整個人都怔住了,布滿血汙的老臉上,滿是茫然與錯愕。
    什麽意思?
    流兒妹妹?
    這大殿裏還有其他人?
    他強撐著劇痛,艱難地轉動著脖子,循著薑清婉的視線望去。
    隻見那麵繪著山水墨畫的屏風之後,一道絕美的身姿,正緩緩踱步而出。
    蓮步輕移,悄然無聲。
    那女子身姿高挑,幾乎與楚年等高,一雙修長渾圓的玉腿被淡青色的長裙包裹,勾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赤著的、白皙精致的玉足。
    雪白玉足輕輕挪動,窈窕身姿隨之舞動,便掀起一陣陣動人的景色。
    楚年遠遠看著,便有些呆愣了。
    隻是看著,他竟覺得眼前女子純潔如玉,沒有沾染絲毫魔門的邪氣。
    但,這怎麽可能?
    他立即朝那女子麵孔看去,卻發現女子頭上蒙著薄紗,看不清麵容。
    一時間,楚年心頭,竟生出一股濃烈好奇之意。
    但下一刻,楚年猛地狠咬舌尖,一股劇痛陡然侵襲全身,令他全然恢複了冷靜。
    楚年緊咬牙關,暗自緊守心神,提醒自己,這魔門,絕不會有好人!
    眼前女子,能和薑清婉暗通款曲,也定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
    對她好奇,可能就是禍端的開始。
    就在楚年思索之際,這女子如鬼魅一般,身形飄忽,一步踏出,隻是一閃,便出現在了楚年的身前。
    一股奇異的幽香,撲麵而來。
    並非花香,亦不是脂粉庸俗氣味……
    這是……藥香!
    僅僅是聞到這股香氣,楚年便感覺自己那因劇痛而混沌的頭腦為之一清,體內魔氣的運轉速度,都似乎加快了一分。
    難不成是藥峰的人?
    楚年心思急轉,飛快思索著。
    就在此時,麵前的女子,定在他麵前,打量著他,似乎發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而後毫無征兆地探出了一隻手。
    玉手五指纖長,肌膚瑩潤,白皙透亮,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意味,徑直朝著楚年的胸膛抓來。
    楚年麵色陡然劇變!
    一股徹骨寒意,從他尾椎骨猛然竄起,直衝天靈!
    “你要做什麽?!”
    他沉聲說著,神情難看。
    他的體內,可是藏著仙骨的!
    那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唯一的依仗!
    雖說即便是沈妙音都難以發現,眼前之人,應該也不太可能察覺。
    但萬一被發現……
    自己便當真不可能活著離開這執法門了。
    霎時間,楚年通體生寒,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與驚慌,充斥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