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樂考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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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祺剛收拾好琴具,就看到一個身穿明黃裙子的倩影走進了院子。

    “哎,你來了。”他淡淡一笑,心裏卻不由打鼓:剛才的事,不知道她是不是全看到了……範冰山等人身在幻境中,對我會幻曲之事隻能猜測,而她若實眼看到了,那可就不太妙。

    杜小香上下打量著他,關切地問道:“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難為你?”

    “沒事。”雲祺淡淡地說著,平靜地望著她,“你找我有事嗎?”

    杜小香突然覺得氣氛有點難堪,尷尬一笑:“我剛才路過這裏,聽到有人大叫了一聲,就過來看看……”

    雲祺微笑道:“你看到了什麽?”

    杜小香臉色一紅,嚅嚅道:“也沒什麽。”

    “嗯,我今天還要練琴,如果你沒其他事的話,我就不招待你了哦。”雲祺微笑著驅客。杜小香尷尬道:“是,那我……走了。”

    她轉身要走,卻又忍不住回頭,吞吞吐吐地問道:“雲祺,你之前對範冰瑤說的話……是真的嗎?”

    “哪一句?”

    “說要娶她……”

    雲祺心中一鬆,果然是女人,不關注幻曲,隻關注這種小事,淡淡地點頭道:“嗯。”轉身就要回屋裏。

    杜小香急道:“可,可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雲祺轉過來,說道:“像範冰瑤這種勢利女人,我何止不喜歡,甚至是討厭,可那又如何?她長得不錯,身材也好,也算是一時之選呢。”

    杜小香疑惑地看著他,不解地道:“可是,你們兩個互相嫌棄,如果……如果結為聯理,不是雙方都很痛苦嗎,就連我……也會覺得很難受啊。雲祺,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娶這樣的女子,將來我與她如何相容?”

    “嘿!”雲祺臉色一冷,“請你自重,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我是給你了一個名分,那是看在你對我不離不棄的份上,不要因此就覺得你有資格對我指手劃腳。”

    杜小香愣在原地。

    這個轉身進屋的少年,不久之前還是一個人見人欺的軟弱廢物,就連自己也不覺得他將來會有多大前途,隻是單純喜歡他,甚至一開始隻是同情他,可如今他似乎變了。

    變得如此強勢!

    就像他又返回了昔日的榮耀,又成為那個高高在上、覷視眾生的天才樂生……隻是他失去從前的謙和與溫柔,變得如此驕傲與冷酷……

    她覺得心上有一道傷口,痛且流血。

    雲祺回到屋中。

    在窗口桌前坐下,重新展開曲譜,一邊琢磨一邊彈奏。不時會有擔憂的念頭冒出來,可他盡量將它們壓製住,專心投入到練曲之中。

    蕭家、蔣家,還是任何想要把踩到泥裏的人,你們盡管來吧!

    有什麽陰招盡管使出來吧,我雲祺在這裏接著!

    就算全世界與我為敵,這一次我絕不低頭!

    次日。

    蕭家二老爺親自登門,把雲祺叫在跟前,當著黑爺與母親的麵,出言威脅道:“小子,隨便你搞什麽邪門歪道,隨便你玩火**!可是,你們三個都給我聽好了,如果你們還想在陽林縣生活下去,千萬千萬不要再招惹蕭家!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黑爺沉著臉,默然不作聲。

    母親陪著笑臉:“不會的,他不會再惹事了,我已經教訓過他了,請二老……請放心。”

    二老爺冷哼一聲,起身就走。

    雲祺冷然道:“說什麽翻臉無情,你何時有情過?不邀自來,還大放厥詞,活了一輩子還不懂什麽叫失禮!也請你聽好了,回去把你家的狗都拴緊一點,再跑到我家院子裏來亂叫,必然打斷狗腿!”

    “你……”二老爺扭過頭來,臉色氣得鐵青,“好狗膽!”

    雲祺冷笑道:“哼哼,再好的狗膽也不喜歡,你還是留著自用吧,蕭家狗多,想必你老人家經常吃?”

    二老爺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撂下一句:“好小子,真有種!咱們走著瞧!”

    甩袖而去。

    “孩子,你這是何苦?”母親憂心道,“非要多說一句幹什麽,連黑爺都連累了。”

    黑爺歎氣道:“沒事。”

    雲祺沉著地道:“娘,放心吧,他們針對的隻是我,隻要我走了,他們不會難為黑爺的。”

    “走?你要去哪裏?”母親不由急道。

    “一開春,我就要去參加樂考,我要離開陽林,去洛郡,去上京。我不可能一輩子窩在這個小地方,與一群坐井觀天、自以為是的無知之人纏鬥不休,浪費時光!”

    母親疑惑地望向黑爺:“現在,還能樂考嗎?”

    黑爺點點頭,道:“樂考還在,通過樂考來獲取社會地位,不失是一條成功的捷徑;不過,如今的樂考恐怕沒那麽容易過了……你,你盡力而為吧。”

    雲祺堅定地道:“嗯,我一定會努力的。”

    接下來的日子,蕭家子弟果然沒有再在打擾。

    雲祺也專心在家裏練琴,琢磨幻樂八卷。現在他終於明白第八卷為什麽是“欲”了,為什麽它與“七情”並列卻又格格不入。

    “欲”之卷,乃“七情”之引,也是“七情”之終!

    一個人的**,往往可引發出各種情感,又左右著情感的轉換。它是調劑,它是關鍵,它是不可缺少的因素。

    比如,當你想到得到某種東西時,這就是**;如果你曆盡辛苦終於得到,滿足了**,就會引發“喜”這種情緒;如果最終失敗,沒能滿足**,則會得到“悲”。

    追之而不得,得之而欲失,引發“思”,引發“憂”;有人阻礙你得到,則會“怒”;其中遇到無法預料的突發情況,則會“驚”。

    幻樂八卷,每一卷隻有一曲八折,算不上巨樂大譜,卻精深莫測;每一卷之中的情緒,都有著極為微妙的區別,想要完全掌控並不是那麽簡單。

    所以,他專攻“喜”“悲”兩卷,這兩種情緒是人們最常見的感情,並且其直觀效果最為強烈,也最容易引發——就算是剛出生的嬰兒,吃不到奶也會哭,吃飽了也會笑。

    兩個月後。

    春天到來,蕭家子弟們紛紛前往學校學習,範冰山走了,範冰瑤走了,就連杜小香也走了,院落裏變得比往常更為寂靜。

    這一日,雲祺兩個月來第一次踏出了院落。

    這是樂考報名的第一天,他前往陽林樂校報名。大街上很冷清,沒有什麽行人。他就像往常一樣,沿著街道的牆根,默默地往前走。

    他的胸挺得很直,步子邁得很大。看上去自信滿滿,其實心裏一直警惕著,不知那幾個吃了虧的街頭混混會不會突然從巷道裏衝出來。

    還好,一路平安到了樂校。

    陽林縣舊樂校,失去了聖光罩籠罩的樂校,沒有了昔日神秘和光輝的形象,顯得有些破敗和古舊。長著青苔的校門之上,懸掛著一塊匾牌,寫著“陽林武校”四個字。

    大門沒有人看守。

    這是武校,誰輕易會來搗亂?裏麵有幾百名一身蠻力、火氣極旺的少壯男孩!

    梧桐路的左側,是一個開闊的操練場,此時那些少年武生們正在一招一式地訓練武技。不少人看到了這一幕,一個眉目清秀、身穿麻衣的少年,目不斜視地在路上大步走著。

    “喂!都專心一點!東張西望做什麽!”

    監督的武師高聲訓斥道。

    那些明目張膽的張望沒有了,可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偷瞥幾眼是不可避免的,小聲的議論聲開始出現在好奇的少年之中。

    “咦,這不是……咱們陽林的小天才嗎?”

    “蕭家的沒用廢物?他來這裏做什麽,不會是想轉報武生嗎?”

    “年紀這麽大了,武校會拒收吧。”

    “嘿,就他那小身板跟麻杆似的,刮陣風都能折斷,也敢來報武校?”

    這些少年們的嘻嘻哈哈、幸災樂禍的冷嘲熱諷,並沒有受到武師們的阻止,因為他們也是如此作想,所以一字不落全都傳進了雲祺的耳中。

    如果是以前,這些無知惡意也許會讓他心裏泛起波瀾;可是如今卻不會。

    他依然胸膛筆挺,目不斜視,自信而淡然地朝前走著,這讓那些嘲笑他的人都顯得像個傻逼。甚至連一名靠近路邊的武師都被他這份淡定給驚訝了,忍不住走過來詢問。

    “喂,小夥子,你找誰?”

    雲祺停下腳步,微微躬身:“樂考報名。”

    “樂考?”這名武師愣了一下,望著少年的目光變得更為奇怪,“我沒聽錯吧?你說的是樂校的那個……畢業考核嗎?”

    雲祺點點頭。

    武師奇道:“咦,那個還沒有取消?”

    “據我所知,沒有。”雲祺微微一笑。

    這名武師甚是疑惑,轉頭用眼神與同事交流,後者也聳了聳肩,表示不知情。

    雲祺舉步欲行,道:“請問,樂校現在改在哪個位置了?我好幾年沒來了。”

    武師有點惘然地搖搖頭,道:“樂校早就沒了,連教室都沒留吧,我隻知道有幾個以前的樂師……住在學校最後麵,你沿著這條路走到底,再往左拐,在那條小路問一下人。”

    “噢,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