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璃昨夜拾得黑羽後，總感覺背後似有雙眼窺視，一夜難眠。天未亮時，她便起身進了赫府密室，打算再仔細研究幻影鏡與黑羽之事。
    赫府密室中燭火搖曳，映得案上一卷羊皮紙泛起微黃。南宮璃指尖輕點紙麵，眸中精光閃動，仿佛能透過字跡窺見人心。
    她把幻影鏡輕輕放在案頭上，鏡麵像水波似的晃蕩，映出了昨兒晚上那個趙家眼線的模糊樣子。
    她將密函收入一隻特製銅匣之中，匣底嵌有磁石機關，一旦開啟不當，便會引發微型爆炸，毀掉整份文件。
    夜色沉沉，城西一處茶館二樓雅間內，趙家密探正低聲與同伴交談。
    “赫家那邊終於鬆口了。”他摩挲著手中的銅匣，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赫連軒終究還是怕了。”
    “你確定這是真的？”另一人皺眉，“赫家兵權豈會輕易交付？”
    “我親眼所見。”密探冷哼一聲，“而且，這匣子上有赫連軒私印的火漆封條，絕非偽造。”
    他取出一枚鑰匙，小心插入匣鎖孔中，輕輕一轉——哢噠一聲，匣蓋彈開，露出那份密函。
    二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取出密函，展開閱讀。
    當目光掃到最後一句時，兩人臉色驟變。
    “冥蛇教……竟也插手此事？”
    “赫家這是要兩頭下注？”
    沉默片刻後，其中一人低聲道：“這事，得立刻稟報趙大人。”
    與此同時，在城東一座廢棄的織布坊中，一名身披黑袍的情報員正蹲在角落裏，手中握著一封剛剛解碼的密信。
    “赫家願以兵權換趙家支持……”他低聲念道，眉頭緊鎖，“但為何要提醒我們提防趙家？”
    他抬頭看向對麵坐著的同僚：“你覺得，赫家是在試探我們？”
    “亦或是……離間計。”
    “不管怎樣，這條情報必須立刻上報。”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身影衝入房中，氣喘籲籲地道：“不好了！冥蛇教的人突然襲擊趙府外圍哨崗，已經死了三人！”
    屋內眾人臉色大變。
    “他們動手了！”黑袍人猛地站起，眼中寒光乍現，“看來赫家果然靠不住。”
    次日清晨，赫府後園。
    南宮璃站在亭中，手中幻影鏡微微發熱，鏡麵之上，清晰映出昨夜兩方勢力收到假情報後的反應。
    她唇角微揚，心中已有七分把握。
    “趙承恩是個聰明人，不會貿然相信赫家的示好。”她低聲自語，“但他更怕被冥蛇教捷足先登。如今冥蛇教提前出手，他定會懷疑是赫家授意——這一箭雙雕，倒是比預想中更快見效。”
    她將鏡子收起，轉身欲走，忽覺掌心一涼。
    低頭一看，竟是昨夜拾起的那片黑羽，不知何時從袖中滑落，靜靜躺在她掌心。
    邊緣泛著金屬光澤，觸感冰冷，隱隱有一股奇異波動順著她的指尖蔓延而上。
    她心頭微震，迅速將其放入懷中，壓住那股莫名的不適。
    “這片羽毛……到底來自何處？”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
    她回頭望去，隻見赫連軒一身勁裝，步伐穩健地走來，肩上的傷已無大礙，隻是麵色略顯凝重。
    “趙家那邊有動靜了。”他沉聲道，“他們已經開始撤回安插在我府中的暗線。”
    “哦？”南宮璃挑眉，“這麽快？”
    “冥蛇教昨晚襲擊趙府的消息傳開後，趙承恩立刻下令封鎖趙府，不再接見任何外人。”赫連軒眯起眼，“顯然，他已經不相信赫家。”
    “很好。”南宮璃笑意更深，“這樣一來，趙家與冥蛇教之間，也再無信任可言。”
    赫連軒點頭，忽然道：“你昨日說，鏡中出現了一個戴著麵具的人……”
    “嗯。”南宮璃神色一斂，“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和這片羽毛極為相似。”
    她取出黑羽，遞給他看。
    赫連軒接過，細細端詳片刻，眼神驟然銳利：“這不是普通的布料……更像是某種異獸鱗甲製成。”
    “異獸？”南宮璃一怔。
    “盛元朝之外的世界，傳聞有些部族擅長馴養異獸，甚至能以它們的鱗片、骨骼煉製戰甲。”赫連軒低聲道，“若此人真與此類部族有關……那這場棋局，恐怕遠比我們想象的複雜。”
    南宮璃沉默片刻，緩緩道：“無論如何，先讓他們狗咬狗吧。”
    赫連軒輕笑一聲：“你這張嘴，比你的鏡子還靈。”
    “那是自然。”她眨眨眼，“不然你怎麽總被我兜著走？”
    赫連軒搖頭失笑，正欲開口，忽然身形一頓。
    他猛地轉身，劍已出鞘半寸！
    南宮璃亦是瞳孔一縮，右手悄然探向袖中，幻影鏡隨時準備啟動。
    然而，四周寂靜無聲，唯有風吹過竹林，沙沙作響。
    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警覺。
    “剛才……是不是有人在窺視？”南宮璃低聲問道。
    赫連軒緩緩收回長劍，沉聲道：“若有，那他的手段，不在你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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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璃心頭一凜，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黑羽。
    那股奇異的波動，似乎又強了幾分。
    此時此刻，百裏之外的一座古舊府邸前，一道身影靜靜佇立。
    他身穿黑袍，麵容隱於兜帽之下，隻有一雙幽深的眼睛在夜色中閃爍寒光。
    門前牌匾早已斑駁不堪，依稀可見三個字：
    血契盟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之上，一片黑羽輕輕飄落，落入夜風之中。
    下一刻，那片羽毛仿佛感應到了什麽，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京城方向而去。
    而在它飛去的方向盡頭，正是赫府後園的那座亭子。
    亭中，南宮璃猛然抬頭，望向遠方天際。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那種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歸來。
    或者，已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等待已久。
    她緩緩握緊拳頭，掌心傳來一絲刺痛。
    那是黑羽劃破皮膚的痕跡。
    血珠滴落，落在她靴尖，滲入青磚縫隙之中。
    那一刻，幻影鏡再次震動，鏡麵泛起漣漪，仿佛有什麽即將破鏡而出。
    但她沒有打開它。
    她隻是靜靜地站著，任由夜風吹拂衣袂，仿佛在等待某個未知的時刻降臨。
    直到赫連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在看什麽？”
    她收回視線，淡淡一笑：“沒什麽。”
    然後，她將幻影鏡緊緊攥在手中，像是握住了命運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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