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掠過林梢，帶起一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地上。赫連軒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一枚半埋在泥土中的金屬牌，月光透過樹隙灑下，映出牌麵上一道暗金色的圖騰——三隻盤繞的蛇首，蛇尾纏繞成一個圓環。
    “陳家。”他低聲道，語氣裏帶著一絲冷意。
    南宮璃站在他身後，袖中的殘鏡微微顫動，仿佛感應到了什麽。她沒有說話，隻是將袖子拉緊了些，遮住那道裂痕縱橫的鏡麵。
    “他們居然敢插手軍械走私。”赫連軒站起身，將腰牌收入懷中，目光掃向四周，“看來，我們得去一趟陳家。”
    南宮璃輕輕點頭：“先回城，打探清楚再行動。”
    兩人沿著密林小道一路前行，不多時便來到城門口。此時天色已明，晨霧未散，街邊小販已經開始支起攤子，熱騰騰的包子香氣飄在空中，與昨夜的血腥氣息截然不同。
    赫連軒與南宮璃換了身便服，混入人流中，很快便來到城中一處茶肆。茶肆不大，卻坐滿了人，有商販、有遊俠，也有三五成群的江湖人士。
    南宮璃輕巧地穿梭在桌椅之間，一邊給客人倒茶，一邊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談話。
    “聽說了嗎？最近西北那邊的商隊可熱鬧了。”一個滿臉胡渣的漢子低聲說道，“一車車的貨物往京城運，聽說連李家都摻了一腳。”
    “可不是嘛。”另一個瘦削的中年人附和，“我前兩天親眼看見，一輛馬車上蓋著厚布，可底下露出來的，是鐵器。”
    “鐵器？不是軍械吧？”有人驚呼。
    “噓——”那漢子壓低聲音，“你小點聲，聽說是陳家在背後撐腰，誰敢多問？”
    南宮璃心頭一動，不動聲色地將茶壺放下，轉身走向角落，那裏坐著赫連軒，正慢悠悠地品著茶。
    “西北商隊最近頻繁出入京城，運送的貨物疑似軍械。”她低聲說道，“李家也有參與。”
    赫連軒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陳家和李家，倒是越走越近了。”
    “今晚，去陳家糧倉看看。”南宮璃嘴角微微上揚，“他們既然敢幹，就一定留下痕跡。”
    夜幕低垂，月光如水灑在陳家糧倉的屋頂上。糧倉建在城郊，四周空曠，隻有幾盞昏黃的燈籠掛在門口，隨風搖晃。
    赫連軒與南宮璃悄然翻上屋頂，貓著腰輕手輕腳地沿著瓦片前行。
    “機關應該在門口。”南宮璃輕聲說，“糧倉本身不可能有太多守衛。”
    赫連軒點頭，示意她跟上。兩人從屋頂躍下，落地時卻聽“哢噠”一聲，腳下的青磚微微下沉。
    “小心！”南宮璃低喝一聲，袖中殘鏡一閃，鏡麵泛起微光。
    時間仿佛倒流了一瞬。
    她猛地拽住赫連軒的手臂，將他往左側一拉。
    刹那間，數支毒箭從牆壁中激射而出，擦著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飛過，釘入對麵的牆壁，發出“噗噗”悶響。
    “回溯了？”赫連軒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南宮璃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疲憊：“第一次用這功能，還挺費神。”
    赫連軒沒再多問，拉著她快步穿過門口，進入糧倉內部。
    糧倉裏堆滿了麻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穀物的清香。兩人輕手輕腳地穿行其中，忽然，南宮璃停下了腳步。
    “那邊。”她指向糧倉角落的一排木架。
    赫連軒順她所指看去，隻見木架後方有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像是被什麽東西遮擋住了。
    他走上前，伸手輕輕一推，木架竟然滑開，露出一個暗格。
    暗格不大，裏麵卻整整齊齊碼著幾本賬冊，還有一張泛黃的地圖。
    南宮璃翻開賬冊，目光一凝：“這是……與神秘組織的交易記錄。”
    赫連軒接過地圖，借著微弱的月光仔細查看，隻見地圖上用朱筆畫出一條路線，從雁門關一直延伸至黑風嶺。
    “雁門關……”他低聲念道，“那是北戎與盛元交界處。”
    南宮璃皺眉：“他們這是想做什麽？”
    赫連軒合上地圖，眼神冷峻：“不管他們想做什麽，我們得先把這些東西帶回去。”
    兩人迅速將賬本與地圖收好，正準備離開糧倉，忽然，一道細微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赫連軒眼神一凜，迅速熄滅了手中的火折子，拉著南宮璃躲入麻袋堆中。
    門外，幾個黑衣人走了進來，低聲交談。
    “今天晚上有人來過嗎？”一人問道。
    “沒發現異常。”另一人回答，“不過……門口的機關被觸發了。”
    “什麽？”那人語氣一沉，“查，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赫連軒與南宮璃屏住呼吸，藏在麻袋堆中，一動不動。
    腳步聲越來越近。
    南宮璃悄悄抬手，袖中殘鏡微微泛光。
    時間再次倒流。
    她輕輕一拉赫連軒的衣袖，兩人在機關再次觸發前迅速翻上屋頂，順著瓦片滑出糧倉，落地時幾乎無聲。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藏身之處，赫連軒將地圖鋪開，燭光下，那條路線清晰可見。
    “雁門關。”他低聲道，“看來，我們得去一趟北邊了。”
    南宮璃靠在窗邊，手指輕輕摩挲著殘鏡，鏡麵裂痕更深了，幾乎要碎裂開來。
    “它撐不了多久了。”她輕聲說。
    赫連軒抬頭看她，眼神複雜：“那就在它碎之前，找到幕後黑手。”
    南宮璃點頭，忽然想起什麽，輕聲道：“你說……陳家和李家，會不會隻是棋子？”
    赫連軒沉默片刻，緩緩道：“棋子背後，還有執棋的人。”
    窗外，月光如霜，灑在屋簷上，映出一片銀白。
    燭火輕輕搖曳，映出兩人沉思的側臉。
    下一刻，燭火忽然熄滅。
    屋內陷入黑暗。
    而遠處，一道黑影站在屋頂上，靜靜望著屋內，嘴角微微上揚。
    他手中，握著一枚與赫連軒撿到的極為相似的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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