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處理完相關事宜後，赫連軒便在府中思索著接下來的應對之策。一夜未眠，天剛微亮，他便身著玄色蟒袍，外罩赤紅披風，前往紫宸殿參加注定不平靜的朝會。
    晨光初露，紫宸殿前的青石階上已站滿了人。朝臣們三五成群，低聲議論，目光卻頻頻掃向殿門。今日的朝會，注定不平靜。
    赫連軒緩步踏上石階。昨夜南宮璃遞來的鏡像封存圖卷，此刻正靜靜躺在他袖中，紙張微涼，卻壓得他心口沉甸甸的。
    “赫世子，今日怕是不好過了。”有老臣輕聲歎道，語氣中三分憐憫，七分幸災樂禍。
    赫連軒微微一笑，拱手道：“赫家忠於盛元，問心無愧。”
    話音未落，殿門轟然洞開，鍾鳴三響，百官入殿。
    龍椅之上，皇帝端坐，麵容平靜，卻無半分笑意。階下，幾位重臣早已列席，麵色凝重，似是早已議定今日之事。
    “赫連軒！”一名禦史出列，手持奏折，聲音鏗鏘，“北戎箭鏃現於黑風嶺，赫家軍械監暗紋清晰可辨，更有流言四起，指你通敵叛國。陛下，此等大逆之事，豈能坐視不理？”
    赫連軒不答，隻緩緩取出袖中卷軸，展開，遞上。
    “臣無辯，唯求一查。”他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如釘，“此卷所錄，乃酒樓流言源頭，孫家玉佩、說書人蹤跡、幕後操控之人，皆在其中。”
    殿中一靜。
    皇帝接過卷軸，目光掃過，眉頭微蹙。
    “赫世子所言，可有實證？”
    “有。”赫連軒點頭，抬手一揮，袖中幻影鏡殘片微光一閃，映出一幀畫麵——赫連風與說書人在酒樓後院密談，言辭隱晦，卻盡顯籌謀。
    “此鏡雖損，然映像不虛。”赫連軒語氣沉穩，“臣不敢妄斷，隻請陛下明察。”
    殿中再靜。
    禦史臉色微變，欲再開口，卻被皇帝抬手止住。
    “赫家忠烈，非一日之功。”皇帝緩緩道，“此事，著兵部與刑部聯合徹查，三日為期。”
    “陛下——”禦史欲言又止。
    皇帝目光一沉，禦史終是低頭退下。
    赫連軒拱手行禮，退至階下，神色未變，然袖中手指已微微收緊。
    他知，這隻是開始。
    就在這時，南宮璃出現在赫家府邸後巷，她手持幻影鏡，鏡麵微光映出一張熟悉的臉——赫連風。昨夜她用這幻影鏡回溯過往畫麵，捕捉到了赫連風與說書人交談的場景，在鏡麵光影晃動間，她還瞥見了赫連風袖中一閃而過的北戎令牌，這令牌上的紋路和在黑風嶺看到的箭鏃上的暗紋一模一樣，都是北戎密探使用的。
    “赫連風……”她低聲呢喃，眉心微蹙。
    她雖知赫連軒與堂弟素有嫌隙，卻未料其竟已勾結北戎，甚至暗中操縱流言，挑撥朝堂。
    她將鏡像封存，正欲轉身離去，忽見巷口人影一閃，一道黑衣人影掠過屋簷，身形極快。
    南宮璃麵色平靜，悄悄地動了動指尖，幻影鏡的鏡麵上映出了那個黑衣人的背影，仔細一看，這人竟是從皇宮方向過來的。
    她心中一動，悄然尾隨其後。
    街巷曲折，黑衣人幾次繞行，終停於一處偏僻酒樓。南宮璃隱於屋簷之上，借鏡麵映照，看清酒樓內情形。
    廳中，赫連風正與一人對坐，低聲交談。那人一身內侍服飾，麵容模糊，卻依稀可見其胸前繡著一枚金線龍紋——皇帝貼身太監。
    “……陛下尚未決斷。”赫連風低聲道，“但赫連軒已察覺你我往來，需盡快行事。”
    內侍點頭，袖中微光一閃，赫連風接過，低頭一看，嘴角微揚。
    “好，三日後，一切按計劃進行。”
    南宮璃屏住呼吸，將鏡麵一轉，將此景盡數映下。
    她悄然退身，心知此事已非朝堂風波所能涵蓋，背後牽扯，恐更深。
    赫連軒從皇宮歸來，麵色沉靜，然腳步卻比往日急了幾分。
    府中，南宮璃已候在書房外，手中幻影鏡映出一抹冷光。
    “如何？”她問。
    “陛下未定罪，但責令三日查清。”赫連軒步入書房，反手掩門，“你那邊，可有進展？”
    南宮璃將鏡像遞上，輕聲道：“赫連風與皇宮內侍密談，似有計劃。”
    赫連軒接過鏡像，凝視片刻，目光微冷。
    “他果然已與宮中之人勾結。”他低聲道，“看來，這場風波，不止是朝堂之爭。”
    南宮璃點頭，忽然道：“你昨日袖中所藏銅牌，是否與這鏡像中令牌紋路一致？”
    赫連軒一怔，隨即緩緩點頭。
    “是。”
    “那便不是巧合。”南宮璃眸光一沉，“赫連風背後之人，恐怕不止是孫家那麽簡單。”
    赫連軒沉默片刻，忽然抬眸：“三日後，我要在朝堂上，將他逼至死角。”
    “你有把握？”南宮璃問。
    “沒有。”他答得幹脆，“但若不逼，他便會步步緊逼。”
    南宮璃看著他，忽然輕笑：“你還記得當初，你說過的話嗎？”
    “哪一句？”
    “你說，風要來了。”
    赫連軒眼神微動，唇角揚起一抹冷笑。
    “風，已經來了。”
    窗外，烏雲壓城，風起，簷鈴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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