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雲水居內,波瀾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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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飛舟穿過那層看似薄弱、實則堅韌無比的七彩仙光護罩時,林塵隻覺周身一輕,仿佛從汙濁的泥潭躍入了清冽的仙泉。護罩之內,靈氣之精純、濃鬱,遠超外界,更是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祥和與秩序感,與護罩外那魔氣衝天、殺伐遍地的景象判若兩個世界。
無數仙山浮島在七彩流光中若隱若現,瓊樓玉宇掩映在靈霧霞光之間,仙鶴翔空,靈獸嬉戲,一派仙家盛景。然而,仔細感知,便能發現這祥和之下潛藏著的緊張與肅殺。巡邏的仙宮衛隊數量眾多,神色警惕;許多仙山之上都有陣法全力運轉的靈光;空氣中除了濃鬱靈氣,還彌漫著淡淡的丹藥氣息和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那是從前方戰線輪換下來的傷兵所帶來的。
飛舟並未在那些最顯赫的主殿仙山停留,而是徑直飛向一片相對僻靜、籠罩在朦朧水霧之中的區域。最終,降落在一座精致婉約的浮空島嶼上。
島嶼不大,卻布置得極為雅致。亭台水榭,小橋流水,奇花異草遍布,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水靈之氣與淡淡花香。幾棟造型精巧的閣樓依水而建,這裏便是白羽宮主為雲瓔安排的居所——“雲水居”。顯然,即便在戰事緊張的時刻,白羽也對雲瓔的回歸給予了極大的重視和妥善的安排。
“瓔兒,你便在此安心療傷,鞏固修為。”白羽將兩人送至一座臨水閣樓前,語氣溫和,“林塵小友,隔壁的‘聽竹軒’暫為你歇腳之處。此地方圓十裏皆有陣法守護,尋常人不得打擾,你二人可放心休憩。”
她說完,目光再次掠過林塵,依舊是那般深邃難測,隨即身形便如同融入水霧般,悄然消散,隻餘下淡淡的異香。
一位身著淡青色侍女服飾、修為在築基初期的清秀少女早已等候在閣樓前,見到雲瓔,立刻恭敬行禮:“奴婢青霖,奉宮主之命,在此伺候公主殿下。”
雲瓔微微頷首,對林塵道:“林塵,你先去療傷,若有任何需要,可告知青霖,或直接來尋我。”
林塵點頭,他能感覺到雲瓔回歸仙宮後,身份轉變帶來的無形隔閡,但也理解這是必然。他拱手一禮,便在那侍女青霖的指引下,走向隔壁那座被翠竹環繞的“聽竹軒”。
軒內陳設簡潔卻不失雅致,靈氣充沛,靜室、丹房一應俱全。林塵開啟靜室的防護禁製後,終於徹底放鬆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來。
他立刻盤膝坐下,首先檢查自身狀況。
經脈因為過度透支和星核爆炸的衝擊,布滿了細微的損傷,如同幹旱土地上龜裂的紋路。混沌氣旋旋轉緩慢,光澤黯淡,原本灰綠色的氣旋此刻顏色更加深沉,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建木殘枝也顯得無精打采,那朵青蓮虛影幾乎看不見,傳遞出的生機微弱。神魂的創傷最為麻煩,陣陣隱痛和虛弱感不斷傳來,那是強行推演、超負荷運轉數據劍樞以及承受高階威壓的後遺症。
“必須盡快恢複。”林塵深吸一口氣,取出所剩無幾的萬年靈乳,再次服下一滴。精純的靈氣化開,開始滋養幹涸的經脈。同時,他嚐試運轉混沌煉天功,吸收這雲水居內精純的水、木屬性靈氣。
然而,功法剛一運轉,他便察覺到了異常。
此地的靈氣雖然精純磅礴,但其屬性偏向於柔和、秩序,與混沌之力那包容萬物、歸於虛無的本源特性,隱隱存在一種排斥感。吸收轉化的效率,遠不如在混亂的無涯海或是那虛空碎片中。仿佛這片天地的大道規則,更加傾向於“生”與“序”,而非“混沌”與“歸墟”。
數據劍樞也給出了類似的分析結果:“環境靈氣屬性與主體功法契合度67,存在隱性排斥,修煉效率預計下降25。”
林塵眉頭微皺。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在危機四伏的雲海仙宮,實力恢複緩慢意味著更大的風險。
他嚐試引導枯木殘枝的氣息。這一次,效果好了很多。建木蘊含的磅礴生機與滋養萬物的特性,與此地濃鬱的木靈、水靈之氣極為契合。一絲絲精純的生機被汲取過來,緩慢地修複著他肉身的損傷,尤其是經脈的裂痕,在那充滿生機的力量滋養下,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看來,在此地修煉,需得以建木生機為主,混沌煉天功為輔了。”林塵心中明了,調整了修煉策略,主要引導建木殘枝吸收外界靈氣,轉化為生機修複己身,同時以混沌靈力緩慢溫養丹田氣旋,使其逐步恢複活力。
時間在寂靜的療傷中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靜室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伴隨著侍女青霖恭敬的聲音:“林公子,公主殿下命奴婢送來一些療傷丹藥。”
林塵睜開眼,傷勢已經恢複了四五成,雖然距離巔峰尚遠,但至少行動無礙,靈力也恢複了兩三成。他起身打開靜室門。
青霖手中托著一個玉盤,上麵放著幾個精致的玉瓶。“殿下說,這些丹藥或許對公子傷勢有益。”她將玉盤奉上,目光低垂,姿態恭謹,但林塵敏銳地察覺到,她眼神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與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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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公主殿下,有勞青霖姑娘。”林塵接過玉盤,道謝。
“公子客氣了。”青霖行了一禮,卻並未立刻離開,而是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公子,近日仙宮內事務繁雜,人員往來眾多,宮主雖下令不得打擾雲水居,但難免有些……好奇之人。公子若無必要,還請盡量留在居所內,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她這話說得委婉,但林塵立刻聽出了弦外之音。自己一個人族修士,與仙宮小公主關係密切,又身負奇異力量,在這敏感時期出現在核心區域,必然會引起某些勢力的關注甚至敵意。
“我明白了,多謝姑娘提醒。”林塵點頭。
青霖這才躬身退下。
林塵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微凝。這雲海仙宮,果然並非鐵板一塊,內部暗流湧動。自己這個“外人”的到來,恐怕已經攪動了一些波瀾。
他回到靜室,打開雲瓔送來的丹藥。玉瓶中皆是品質極高的療傷靈丹,藥性溫和醇正,對他傷勢大有裨益。這份心意,他記下了。
服下丹藥,繼續療傷。
數個時辰後,林塵的傷勢已恢複了七成左右,靈力也恢複了近半。他走出靜室,來到聽竹軒外的小院中。
夜色已然降臨。仙宮的夜空並非漆黑,而是呈現出一種深邃的、點綴著無數星辰或許是陣法模擬)的墨藍色。雲水居內更是靈氣化霧,在月光或許是某種發光仙陣)下流淌,如夢似幻。
他抬頭望去,能看到遠處仙宮核心區域,那些巍峨主殿散發出的璀璨靈光,也能隱約聽到更遠方戰場上傳來的、被陣法削弱後的沉悶轟鳴。
就在這時,他心念微動,感覺到雲水居外圍的陣法傳來一絲極其隱晦的波動。那波動並非強闖,更像是一種小心翼翼的探查,帶著一種陰冷、詭秘的氣息,一閃即逝。
林塵目光一寒。
好奇之人,這麽快就來了嗎?
而且,這氣息……似乎與仙宮正統的雲水清靈之氣格格不入,反而帶著一絲……魔道的詭譎?
他站在原地,並未動作,隻是將神識收斂到極致,數據劍樞悄然運轉,如同最耐心的獵手,捕捉著那絲殘留的氣息,並默默記下了其能量特征。
風波,已起。
在這看似祥和的雲水居內,暗處的眼睛,恐怕不止一雙。
林塵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既然避不開,那便來吧。
他倒要看看,這雲海仙宮的水,究竟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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