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歸航與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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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淩星以歸墟道體之姿,於“古代戰場殘響區”力挽狂瀾,將“淨化裁定者”化為寂靜的金屬墓碑時,在他遙遠記憶中的、被稱為“家”的宇宙彼端,時間的沙漏已悄然滑落了截然不同的刻度。
星辰聯盟,星盟曆,千年慶典前夕。
距離那場與“收割者”文明的慘烈戰爭落幕,已近千年。對於壽元悠長的修行文明而言,千年或許隻是幾次深度閉關的時光,但對於一個劫後重生、百廢待興,又昂首邁向多元宇宙的龐大聯合文明體而言,這千年,是天翻地覆的劇變。
昔日的戰爭傷痕,大多已被歲月的長河與聯盟傾注的海量資源撫平。曾經遍布星空的戰艦殘骸與破碎世界,或被回收利用,或被打造成紀念豐碑,或已被新生的星雲與生命星球溫柔覆蓋。隻有最核心檔案庫中冰冷的數據,以及某些傳承記憶深處永不褪色的畫麵,還在訴說著那場關乎存亡之戰的慘烈。
如今的星辰聯盟,疆域比戰後初期擴大了近五成。這並非武力征服的結果,而是技術爆炸、人口恢複、以及對收複星域與和平探索星域的自然拓展。以“救世方舟”為核心技術源頭,融合了收割者文明的跨宇宙航行與生物機械融合技術,以及從盟友“綠澤宇宙”獲得的獨特靈能與生態技術,聯盟的科技樹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與多樣性。
一座座更加宏偉、效率更高的“星門”如同宇宙的項鏈,將聯盟的核心星域緊密連接。基於收割者技術改良的“跨宇宙星門”原型機已然建成,雖然尚不穩定,但標誌著聯盟正式擁有了主動探索其他宇宙的技術基礎。
曾經在戰爭中發揮關鍵作用的“虛空長城”防禦體係,不僅得到了全麵修複和強化,更在邊境之外,依托數個重要的維度節點,開始構築二期工程——那將是一個更加立體、融入了異宇宙法則防禦理念的龐大預警與緩衝帶。
聯盟的政治架構也愈發成熟穩定。以林風為絕對核心與精神象征,下設的“星盟議會”囊括了人類、妖族、龍界、元素王庭、星靈族戰後加入的新盟友)等所有主要成員文明的代表,以及各領域軍事、技術、民生、探索)的頂尖賢者。議會之下,則是高效運轉的行政與執行機構。這套體係保證了在和平時期,聯盟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同時兼顧各文明的獨特文化與利益。
而這一切繁榮、穩定與強盛的基石,無疑是那位在千年前以身化光、最終擊退“虛無之潮”,又沉睡數百年後歸來,並帶領聯盟贏得對抗“收割者”戰爭勝利的傳奇——林風,林道主。
聯盟中央星域,“問道星”,星盟總議會穹頂之外。
今日的“問道星”格外不同。湛藍的天幕之上,並非隻有一輪恒星。數以萬計大小不一、散發著柔和光芒的“慶典浮島”按照玄奧的軌跡緩緩運轉,每一座浮島上都栽種著來自不同成員文明的奇花異草,或是矗立著展現各族文化與曆史的藝術豐碑。悠揚的、融合了多種文明音樂元素的慶典樂章,通過遍布全球的靈能共鳴網絡輕輕回蕩,不顯喧鬧,反而增添了一份神聖與喜悅。
無數形態各異的生靈——人類修士、妖族大能、優雅的龍族、靈動的元素精靈、星光凝結般的星靈族……或駕馭遁光,或乘坐流線型的飛行器,或直接漫步雲端,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他們的目標,都是那座位於星球最高峰、仿佛與天相接的純白色“總議會穹頂”。
今天,是星辰聯盟成立千年慶典的正日。更重要的是,有確切消息從最高層流傳出來:閉關許久的林風道主,將在今日出關,並親臨慶典!
穹頂之內,並非傳統的議會大廳格局,而是一片被拓展了空間的、宛如置身星空下的宏偉廣場。廣場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緩緩旋轉的星雲狀平台。平台上,聯盟的核心高層、各文明領袖、功勳元老、以及新生代的頂尖代表,已然按序就座。周明月、鐵疤、零已擁有近乎實體的高維能量投影)、星靈族大長老、龍界特使等熟悉的身影皆在其中。
周明月一襲幹練的銀白色星辰戰袍,氣息沉凝如山嶽,赫然已是化神後期巔峰,隻差臨門一腳便可窺探煉虛道主)之境。她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最終落在那空置的、位於星雲平台最中央的主位之上,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鐵疤的身形更加魁梧,裸露的皮膚上,泰坦符文與古巫紋路交織,隱隱構成一座微型堡壘的虛影,氣息磅礴而厚重。他正低聲與身旁一位來自“綠澤宇宙”、形如古樹般的使者交流著什麽,粗獷的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
零的投影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質感,內部有無數數據流如銀河般流淌。她似乎在同時處理著來自慶典安防、網絡輿情、遠程觀測站等多方麵的信息流,但投影的麵容卻保持著絕對的平靜與專注。
所有人都等待著。
忽然,廣場上方那模擬的深邃星空,微微蕩漾了一下。沒有浩大聲勢,沒有璀璨異象,隻是一抹溫潤平和、卻又仿佛蘊含著無窮衍化可能性的清輝,自然而然地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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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輝的源頭,一道身影悄然出現在主位之前。
他身著簡單的青色道袍,長發隨意披散,麵容依舊年輕,雙眸卻深邃如宇宙初開,流轉著星辰生滅、萬物興替的古老韻律。他隻是站在那裏,整個廣場、乃至整顆“問道星”的法則,都仿佛變得更加活躍、清晰,靈氣無聲無息間濃鬱了數倍。所有在場的修行者,無論修為高低,都感到心神一清,往日修行中的些許滯澀竟有豁然開朗之感!
道主之威,潤物無聲,澤被蒼生。
“盟主!”
“道主!”
“老師!”
不同的稱呼,帶著同樣的崇敬與激動,從廣場各處響起。周明月、鐵疤等人更是第一時間起身,躬身行禮。
林風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掠過那一張張或熟悉、或新生的麵孔,臉上露出一絲溫和而欣慰的笑容。這笑容仿佛具有魔力,瞬間撫平了所有人因他出現而產生的緊張與激動,隻剩下一種發自內心的安寧與喜悅。
“諸位,久違了。”林風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乃至通過靈能網絡觀看慶典的聯盟每一個角落的生靈耳中,“千年時光,於宇宙不過一瞬,於我等,卻是文明涅盤重生、大步向前的不凡曆程。看到今日聯盟之盛景,看到諸位修為精進、精神昂揚,吾心甚慰。”
沒有冗長的致辭,隻是簡單的開場,卻讓所有人感受到了那份與有榮焉的驕傲與歸屬感。
“今日慶典,是為紀念,更是為展望。”林風繼續道,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穹頂,投向了無垠的多元宇宙深處,“千年前,我等為存亡而戰。百年前,我等為尊嚴與理念而戰。如今,戰火暫熄,然征程未止。宇宙之廣闊,遠超我等想象;道途之漫長,亦無有盡頭。”
他微微抬手,廣場中央的星雲平台光芒大盛,投射出一幅恢弘的動態星圖。星圖不僅涵蓋了星辰聯盟現今疆域,更標注了與“綠澤宇宙”等盟友的連接,以及通過“時空遊商”和探索初步了解到的、其他數個宇宙的模糊方位。其中,幾個被特殊標記的坐標,散發著不同性質的能量微光,引人遐想。
“基於對‘收割者’技術之消化,及多元宇宙探索之初步成果,‘跨宇宙探索計劃’,今日正式啟動。”林風的聲音帶著一種引領文明邁向新紀元的決斷力,“我將親自擔任探索團名譽團長。周明月、零、星靈族晨曦長老、龍界敖巡太子,以及經由全聯盟選拔產生的十位新生代精英,將作為首批成員,執行首次主動跨宇宙外交與探索任務。”
被點名的周明月等人起身,向全場致意。尤其是那十位新生代精英,個個氣息不凡,眼中燃燒著激動與向往的火焰。他們代表了聯盟千年人才培養的精華,是未來的希望。
“探索,非為征服,而為交流、學習、印證大道。”林風的目光落在那十位年輕人身上,帶著期許與告誡,“多元宇宙,瑰麗無窮,亦危機暗藏。望爾等持開放之心,懷謹慎之意,揚我星盟友善、進取之精神。”
“謹遵道主教誨!”十位年輕人連同周明月等人,齊聲應諾,聲震穹頂。
隨後,慶典進入高潮。各文明獻上了精彩絕倫的慶典演出,或展示獨特文化,或演繹聯盟史詩。林風始終端坐主位,麵帶微笑觀看,時而與身旁的周明月、鐵疤等人低聲交談幾句,氣氛祥和而熱烈。
然而,在這普天同慶的時刻,無人察覺,林風那深邃眼眸的最深處,偶爾會掠過一絲極淡的、仿佛跨越了無盡時空阻隔的憂思與牽掛。
慶典持續了整整三日。三日後,喧囂漸歇,但聯盟上下的振奮之情卻久久不散。
問道星,林風閉關靜室外的觀星台。
夜色已深,繁星滿天。周明月、鐵疤、零的投影,以及星靈族大長老——一位周身籠罩在柔和星輝中的朦朧身影,齊聚於此。他們是聯盟真正的核心決策層。
林風負手立於欄杆前,仰望星空,那星空在他眼中,並非靜止的畫麵,而是無數法則絲線交織、能量潮汐起伏的生動世界。
“盟主,探索團一切已準備就緒,‘跨宇宙星門’第一次定向躍遷,將在十日後進行,目標鎖定‘綠澤宇宙’提供的、一個相對穩定且已知存在友好文明的坐標。”周明月匯報著最後的工作,“星艦‘遠行者號’已完成所有測試,融合了最新防禦、隱匿與通信技術。”
林風點了點頭:“明月,此行由你全權負責。零會協助你處理信息與技術支持。記住,安全第一,若遇不可測風險,以撤離為優先。”
“明白。”周明月鄭重點頭。
“鐵疤,聯盟內部防務,尤其是對‘虛無之潮’封印的常規巡檢與加固,不可有絲毫鬆懈。‘舊日支配者’的隱患雖暫時被高維技術壓製,但仍需保持最高警戒。”林風看向鐵疤。
“盟主放心!‘虛空長城’二期工程俺親自盯著,那些老兄弟們的眼皮子底下,絕不會出岔子!”鐵疤拍著胸脯,聲如洪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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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又看向星靈族大長老:“大長老,星靈族對宇宙平衡的天然感知,是聯盟最珍貴的預警天賦。近期,可有何異常感應?”
星靈族大長老周身的星輝微微波動,空靈的聲音響起:“回稟道主。自慶典之後,宇宙底層法則之‘弦’的振動,總體趨於和諧平穩。然……在指向‘源初之渦’……也就是您曾提及的,那可能存在‘原初惡魔’封印的古老方向……偶爾會傳來極其微弱、難以捕捉的‘雜音’。並非封印鬆動,更像是一種……遙遠的‘回響’或‘餘波’,似乎與某種涉及‘契約’與‘邏輯’的古老波動產生過短暫耦合。因其過於微弱且斷斷續續,未能精確定位與解析。”
“契約與邏輯的古老波動?”林風眉頭微蹙。這讓他想起了在“收割者”主宰記憶碎片中,偶爾瞥見的關於某些更古老、更抽象宇宙機製的零星信息。“持續關注,若有任何變化,立即告知。”
“遵命。”
最後,林風的目光投向零:“零,對‘秩序聯邦’方向的監控,可有新的發現?”
零的投影數據流加速了一瞬:“根據邊境監測站與遊商網絡情報綜合判斷,‘秩序聯邦’在與我方邊境摩擦受挫後,內部進行了大規模的戰略評估與力量重組。近期,其邊境軍事活動頻率有所下降,但技術偵察與外交滲透活動顯著增加。有73.5的概率,他們正在收集我方,尤其是關於跨宇宙技術以及您本人實力的詳細情報。同時,檢測到其文明疆域深處,有異常龐大的能量集結跡象,目的不明。建議:探索團行動期間,聯盟保持外鬆內緊的防禦態勢。”
林風微微頷首。秩序聯邦,這個信奉“絕對秩序”的強敵,絕不會輕易放棄他們的理念擴張。暫時的平靜,或許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序曲。
“一切按既定預案進行。”林風總結道,“聯盟的發展與防禦,交給諸位。探索團的任務,是開拓眼界,建立聯係,為我等文明在多元宇宙中爭取更多可能與盟友。而我……”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投向星空深處,那雙洞徹法則的眼眸中,仿佛映照出了遙遠彼方,那片冰冷死寂的星骸之海,以及某個在歸墟中跋涉的孤獨身影。
“我需要一點時間,徹底鞏固此次閉關所得,並嚐試再次推演……一些關乎根本的變數。”
周明月等人似有所感,知道林風所指的“變數”,或許與那神秘失蹤、至今下落不明的淩星有關,也可能與星靈族大長老感應到的“雜音”有關。他們沒有多問,隻是肅然應命。
眾人離去後,觀星台上隻剩下林風一人。
夜風拂過,帶來遠山草木的清新氣息。他抬起手,掌心之上,一點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星光悄然亮起。那星光的氣息,與淩星本命星辰珠的氣息同源,卻又更加古老、更加內斂。這是當年淩星“隕落”前,留在他這裏的一縷最本源的星辰道基印記,也是他們之間師徒因果與大道共鳴的最後聯係。
千年來,這縷印記大多數時候都沉寂如死灰,唯有在極少數時刻,會傳來極其微弱、幾乎無法捕捉的悸動,仿佛在無盡遙遠的黑暗中,那顆星辰並未徹底熄滅,仍在以某種方式頑強地閃爍。
就在不久前,在他閉關衝擊道主中期的關鍵時刻,這縷印記,曾有過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強烈的波動!雖然依舊短暫,卻讓他清晰地“看”到了一片冰冷死寂的星骸之海,以及一道籠罩在混沌光暈中、正與某種絕對秩序造物對抗的模糊身影!
那身影的氣息,陌生而古老,帶著令他心悸的“歸墟”與“終結”之意,但最核心處那一點不滅的星煌本源與堅韌意誌,他絕不會認錯!
是淩星!他真的還以某種形態“存在”!而且,似乎身處一個極其危險、可能與“源初之渦”甚至更古老秘辛相關的環境之中!
這個發現,讓林風在成功突破至道主中期、宇宙規則為之洗禮的狂喜之餘,也蒙上了一層深深的憂慮。淩星的“新生”道路,似乎與宇宙中最危險、最本源的力量之一糾纏在了一起。他那邊的戰鬥,恐怕絲毫不比聯盟麵臨的任何一場戰爭輕鬆。
“星骸之海……契約波動……邏輯雜音……”林風低聲自語,掌心的星光印記微微閃爍,仿佛在回應,“淩星,我的弟子……你究竟走到了哪一步?又背負了何等因果?”
他閉上眼,浩瀚無匹的道主神識,並非向外擴張,而是向內沉入自身那已然演化為一片真實雛形宇宙的“內景天地”之中。在這裏,時間流速可控,法則由他心意衍化,他要借助內景天地與那縷印記的共鳴,嚐試進行更深層次、更危險的推演,試圖為淩星,也為自己和聯盟的未來,撥開更多迷霧。
幾乎在同一時刻,遠在不知多少重宇宙壁壘之外,那片冰冷死寂的“源初之渦”外圍星骸之海。
剛剛與星瞳重逢、獲得了契約碑坐標指引的淩星,似乎心有所感。他站在修複工作進行中的“流光遺響”號外,混沌色的火焰眼眸望向聯盟所在的、對他來說已遙不可及的方位,沉默了片刻。
“師父……聯盟……”一個微不可察的意念波動,在他心間掠過,帶著一絲溫暖,更多的則是堅定。
他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破損的飛船,看向身旁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星瞳,看向那深邃黑暗、危機四伏的“渦心”方向。
“走吧。”他的意念傳入星瞳和曦的意識,“去那個坐標。無論那裏有什麽,我們都必須麵對。”
他的歸來,是希望,也是更大風暴的引信。而星辰聯盟的千年慶典與跨宇宙探索的啟動,則標誌著這個文明正式從偏安一隅的幸存者,向著多元宇宙的參與者與探索者邁出了關鍵一步。
兩條軌跡,一者在明,昂首闊步,邁向星空大海;一者在暗,於歸墟絕地,探尋古老禁秘。看似平行,卻因那斬不斷的師徒因果與文明羈絆,終將在未來的某個時空節點,以無人能預料的方式,再次交匯,共同麵對那籠罩在無盡迷霧之後的、可能關乎多元宇宙格局的真正挑戰。
序曲已然奏響,波瀾壯闊的新篇章,正緩緩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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