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恢複部分原主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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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胃裏的灼燒感和喉嚨的幹渴被那枚寒玉果奇異地撫平了,連帶四肢百骸那無孔不入的劇痛似乎都暫時蟄伏下去。
    可顧白躺在冰冷的錦被裏,卻覺得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冷。
    那顆果子的清甜還殘留在舌尖,像一個溫柔的嘲諷,嘲笑著他剛剛生出的那點可笑的、關於“她或許並非完全無情”的念頭。
    牆根那片暗紅的血漬,蘇婉清可能慘死的位置,像一隻冰冷的眼睛,在陰影裏無聲地注視著他。
    一邊是殺人,一邊是喂藥喂果子。
    一邊是“宰了他”,一邊是“慢點吃”。
    這個女魔頭,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精神分裂!他根本不可能用正常的邏輯去理解她!
    而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自己竟然會因為那顆果子,因為那句別扭的“慢點吃”,心髒不受控製地漏跳了一拍。
    這太危險了。
    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對掌控你生死的施虐者產生任何形式的依賴或扭曲的情感,都是自取滅亡。
    他必須清醒過來。
    顧白用力閉上眼,試圖將妖姬那張冰冷又絕美的臉,和她心聲裏那些嘈雜混亂的聲音都從腦子裏驅逐出去。他需要想點別的,什麽都好,除了她。
    他開始拚命回憶穿越前的事情。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辦公室裏永不熄滅的燈光,外賣盒裏油膩膩的炒麵,同事抱怨甲方的嘮叨……那些曾經讓他覺得枯燥乏味、隻想逃離的日常,此刻隔著生與死的距離,變得模糊而溫暖,像另一個世界遙不可及的夢。
    想著想著,意識終於沉甸甸地墜了下去。
    他睡著了。
    卻睡得極不安穩。
    光怪陸離的碎片在黑暗中翻滾。
    先是現代的場景,鍵盤敲擊聲,地鐵報站聲,然後猛地一轉,變成了陰冷的地牢,水滴聲,鐵鏈拖曳聲。
    一個女人的臉在模糊的光影裏浮現,帶著淚,嘴唇翕動,像是在急切地訴說著什麽,眼神裏充滿了哀求和……蠱惑?
    ……“顧白,信我……她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魔核……隻有拿到魔核,我們才能……”
    ……“她是魔主,殘忍暴戾,視人命如草芥!你忘了她上次是如何屠戮仙門弟子的嗎?整整一個宗門,雞犬不留!”
    ……“你對她而言,不過是個有趣的玩物,等她膩了……”
    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抽泣和壓抑的恐懼。
    顧白在夢裏感到一陣劇烈的心痛和矛盾,那似乎是屬於原主的情緒。他仿佛被撕扯成兩半,一邊是女人泣血的指控和描繪的可怖未來,一邊是……妖姬偶爾看向他時,那雙琉璃色眼眸深處,一閃而過的、他曾經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的微弱星光。
    ……“動手吧,顧白,為了我們,為了天下蒼生……這是唯一的機會……”
    場景再次切換。
    是這座寢宮。卻不是現在這般死寂冰冷。
    鮫人燈溫暖明亮,空氣中浮動著酒香和甜膩的果香。絲竹聲隱約從遠處傳來,歡聲笑語。
    他原主)坐在席間,身邊是玄衣墨發的妖姬。她似乎心情極好,側著頭聽他說話,唇角罕見地噙著一絲極淡的笑意,琉璃色的眸子映著燈火,流光溢彩,竟顯得有幾分……柔和?
    她甚至親手執起酒壺,為他斟滿一杯碧色的酒液。
    “嚐嚐,幽州新貢的千日醉。”她的聲音也比平時少了幾分冰冷。
    而此刻,顧白原主)的袖子裏,藏著一柄淬了劇毒、且能撕裂元神的匕首。指尖冰涼,心髒狂跳,幾乎要撞出胸腔。女人哭泣的臉和那些誅心之言在腦海裏反複回響。
    機會……唯一的機會……
    他看著她遞過來的酒杯,看著她那雙難得含笑的眼睛,巨大的負罪感和恐懼幾乎要將他淹沒。
    ……動手嗎?
    現在?
    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
    為了所謂的天下蒼生?為了……蘇婉清描述的、那個沒有殘暴魔主的未來?
    他的手在袖中顫抖,握緊了那柄冰冷的凶器。
    就在他幾乎要控製不住拔出匕首的瞬間——
    妖姬忽然傾身過來,極快地、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夢境在這裏猛地扭曲、碎裂!
    顧白猛地驚醒過來,心髒狂跳,冷汗浸透了單薄的寢衣。
    他大口喘著氣,茫然地瞪著玄黑色的穹頂,夢裏那劇烈的心悸和矛盾感如此真實,仿佛是他親身經曆。
    那是……原主的記憶?
    蘇婉清真的在挑撥離間,蠱惑原主竊取魔核?甚至可能刺殺妖姬?
    而妖姬……在那個時候,似乎對原主……
    那句低語是什麽?她到底說了什麽?
    夢境在最關鍵的地方戛然而止。
    顧白用力按著發疼的額角,試圖捕捉更多碎片,卻隻剩下一片模糊的光影和心悸。
    如果夢境是真的,那原主的背叛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實。而妖姬之後的囚禁、鎖魂鏈……似乎都有了殘酷的理由。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蘇婉清要這麽做?原主又為什麽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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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妖姬……她既然發現了背叛,為何不直接殺了他?隻是囚禁?甚至現在還……
    “嗬……”
    一聲極輕微、卻壓抑著巨大痛苦的抽氣聲,突然從寢宮深處傳來。
    不是來自魅奴的方向。
    顧白瞬間繃緊了神經,所有雜念清空,猛地循聲望去。
    聲音來自寢宮最內側,那片被更濃陰影籠罩的區域,那裏似乎有一扇他從未注意過的、與牆壁幾乎融為一體的暗門。
    此刻,那暗門虛掩著,一絲比平時更加濃鬱的冷香和極淡的……血腥味,從裏麵飄散出來。
    又是那種聲音,像是有人重重撞在什麽硬物上,悶哼一聲,隨即是極力壓抑的、破碎的喘息,帶著無法形容的痛苦。
    是妖姬的聲音!
    她怎麽了?
    顧白的心髒提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拖著鎖鏈,想要靠近一些,但鎖鏈的長度根本不允許他接近那片區域。
    裏麵的動靜越來越大。
    壓抑的喘息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從喉嚨深處擠出的嗚咽,像是瀕死的野獸。還有鎖鏈拖曳的刺耳聲響,但不是他腳上這種細鏈,而是更沉重、更粗糲的金屬摩擦聲。
    她在裏麵做什麽?受傷了?還是……練什麽邪功?
    那痛苦的聲音不似作偽。
    顧白僵在原地,進退不得。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縮回床榻,假裝什麽都沒聽見,那個女魔頭的事情不是他能窺探的。
    可是……
    那些喂到他嘴邊的藥。
    那顆清甜的果子。
    那句別扭的“慢點吃”。
    還有夢裏,燈火下為他斟酒時,那雙罕見柔和的琉璃色眸子……
    暗門內的一聲劇烈咳嗽打斷了他的思緒,那咳嗽聲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
    緊接著,是“哇”的一聲,像是液體噴濺的聲音。
    濃重的血腥味驟然加重,再也無法掩蓋。
    她真的受傷了!而且很重!
    顧白腦子一熱,幾乎來不及思考,猛地轉頭看向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遠處的侍女魅奴:“她……魔主她怎麽了?!”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魅奴猛地抬起頭,一直空洞的眼睛裏驟然爆發出極致的驚恐,比之前他提到蘇婉清時更甚!她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其大逆不道、足以立刻招致殺身之禍的事情,臉色慘白如紙,拚命地搖頭,身體抖得幾乎站不穩,撲通一聲再次跪伏下去,額頭緊緊貼著地麵,發出壓抑的、哀求般的嗚咽聲,卻一個字也不敢回答。
    而就在這時,暗門內的所有聲音,驟然停止了。
    死一樣的寂靜從裏麵蔓延出來。
    連空氣都仿佛凍結了。
    顧白感到一股冰冷的、實質般的殺意,如同潮水般從那條門縫裏湧出,瞬間將他吞沒。
    他全身的血液都涼了。
    完了。
    他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
    暗門被一股大力從裏麵猛地拉開。
    妖姬站在門口,身影籠罩在濃重的陰影裏。
    她的玄衣有些淩亂,墨發披散,幾縷粘在汗濕的頰邊。她的臉色是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嘴角殘留著一絲未曾擦拭幹淨的血跡,紅得刺眼。
    而她那雙琉璃色的眼睛,此刻不再是冰冷的漠然,也不再是偶爾泄露情緒的掙紮。
    那裏麵是純粹的、毫無掩飾的、被觸犯逆鱗後的暴怒和殺機。
    她一步一步,從陰影裏走出來,腳步有些虛浮,但每一步都像踩在顧白的心髒上。
    她徑直走到他麵前,無視了跪在地上抖成篩糠的魅奴。
    濃重的血腥味和冷香混合在一起,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形成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息。
    她俯下身,冰冷的手指再一次,狠狠捏住了顧白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直視她那雙盛滿殺意的眼睛。
    “你,”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氣,“聽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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