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力量回歸遠勝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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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玉瓶從指尖滾落,撞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叩”聲。
九幽還魂髓的藥力如同狂暴卻溫順的冰河,在他體內奔湧衝刷,所過之處,重傷的肌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愈合。肩背處那可怖的傷口傳來劇烈的麻癢,新的肉芽飛速生長、彌合,連一絲疤痕都未曾留下。不僅如此,那陰寒卻磅礴的力量更深入地滲透進他的筋脈骨骼,甚至短暫地壓下了鎖魂鏈無時無刻的蝕骨之痛,帶來一種近乎虛幻的強大感。
力量在回歸,甚至遠勝從前。
但顧白的心情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重。
他看著她。
妖姬像是被那空瓶落地的聲音驚醒了,猛地抬起頭。淚痕還狼狽地掛在蒼白的臉頰上,眼眶通紅,那雙琉璃色的眸子浸在水光裏,褪去了所有冰冷偽裝,隻剩下措手不及的慌亂和一絲……被窺見最不堪一麵的羞窘。
她似乎想立刻重新板起臉,想用憤怒掩蓋失態,但嚐試了一下,卻發現那層麵具已經碎裂得拚湊不起來。最終,她隻是有些倉促地、近乎粗魯地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濕痕,偏開頭,不再與他對視。
【……喝了……】她的心聲是一片茫然的空白,帶著哭嗝後的微顫,【……他喝了……為什麽又喝了……】
【……不是寧死不屈嗎……不是怕本座害他嗎……】
【……看到本座這副樣子……是可憐本座?還是……】
她不敢想下去,心聲混亂地戛然而止。
寢宮內陷入一種極其詭異的寂靜。
隻有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以及遠處晶石不穩定能量流動發出的、細微的劈啪聲。
顧白活動了一下重新充滿力量的手腕,感受著體內那與“源符”氣息截然不同、卻同樣強大的魔藥之力。他打破了沉默,聲音平靜,重複了那個問題:
“下一步,要怎麽做?”
妖姬的肩膀幾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她沒有回頭,背影僵硬,隻是盯著麵前那塊布滿裂痕的黑色晶石,仿佛那上麵刻著救命的答案。
過了許久,久到顧白以為她不會再回答。
她才極其緩慢地、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未褪盡的鼻音,開口:“……恢複得……倒快。”
避重就輕。習慣性的防禦。
顧白沒有催促,隻是安靜地看著她緊繃的脊背。
【……要告訴他嗎?】心聲在艱難地掙紮,【告訴他魔核的反噬已近極限……告訴他鎖魂鏈快要鎖不住源符的躁動……告訴他下一次月蝕就是最後期限……】
【……告訴他……所謂的‘下一步’……可能就是兩人一同魂飛魄散?】
恐懼。巨大的恐懼攥緊了她的心聲。
現實裏,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終於勉強找回了些許冷靜,但聲音依舊低沉得發悶:“……源符之力,與魔核相克,卻又……奇異相連。”
她終於轉過身,目光卻依舊有些遊移,不敢完全落在顧白臉上,隻盯著他腳下的地麵。
“鎖魂鏈,鎖的不止是你,更是它。”她頓了頓,聲音幹澀,“但如今,鏈子的力量在衰減,源符的感應卻越來越強……尤其是,在你情緒劇烈波動,或者……身體極度虛弱時。”
顧白想起了之前鎖魂鏈的反噬,想起她魔核失控時源符的自主激發。
“所以,”他接話,語氣聽不出情緒,“你需要我保持‘穩定’。不能死,也不能……太激動。”
妖姬猛地抬眼看了他一下,又迅速移開,抿緊了唇,算是默認。
【……何止是不能激動……】心聲裏漫上一片苦澀,【……最好無知無覺,無悲無喜,像個真正的容器……】
“下一次月蝕,”顧白繼續問道,目光掃過那兩塊破裂的晶石,“是最後期限?”
妖姬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她似乎沒料到他已經知道這麽多。
“……是。”她終於承認,聲音輕得像歎息,“月蝕之力至陰至寒,會極大削弱魔核的穩定性,同時……也會刺激源符徹底蘇醒。若不能在之前完成……疏導……”
後果不言而喻。
“如何疏導?”顧白追問到底。他需要知道全部,哪怕是最壞的可能。
妖姬沉默了。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指甲掐進掌心。
【……不能說……】心聲在抗拒,充滿了恐懼,【……那個方法……太痛了……比鎖魂鏈反噬更痛……他若知道……絕不會同意……】
【……可若不同意……便是一起死……】
掙紮了許久,她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極其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需……神魂交融……引源符之力……緩慢渡入魔核……”
神魂交融?
顧白的心猛地一沉。這聽起來絕不是什麽輕鬆的過程。
而妖姬的心聲還在繼續,充滿了絕望的預演:【……源符至正,魔核至邪……兩者相觸,如同冰炭同爐……他的神魂會被魔息灼燒……而本座……亦要承受源符的淨化之苦……稍有不慎,便是雙雙靈台崩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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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結果……也是他源符盡失,靈根盡毀……本座魔核潰散,修為大跌……】
原來這就是她所謂的“剝離”。
不是單方麵的掠奪,而是兩敗俱傷、凶險萬分的冒險!是為了保住魔核,也是為了……徹底解除他體內這個“炸彈”?
所以她才需要他的身體足夠強韌,才能承受住魔息的灼燒?所以她才一次次用藥浴折磨他,又一次次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堵在顧白的胸口。
他看著她低垂的、蒼白的側臉,看著她微微顫抖的指尖,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之前……蘇婉清,她真的隻是想殺你嗎?”
妖姬猛地抬頭,看向他,琉璃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猝不及防的愕然和……更深的痛楚。
【……為什麽問這個……】心聲瞬間被舊日的陰影籠罩,變得尖銳而痛苦,【……她當然想本座死!她蠱惑他動用源符!她……】
“她知不知道,”顧白打斷了她心中的嘶鳴,聲音平靜得近乎殘忍,“動用源符,他也會死?”
妖姬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個她從未深思過、或者說刻意回避的問題,被如此直白地剖開,血淋淋地攤在她麵前。
蘇婉清……她知道嗎?
她知道引爆源符的後果嗎?
如果她知道……那她逼顧白做的,就不是刺殺,而是……拉著顧白一起,為她所謂的“大義”殉葬!
【……不……不會的……】心聲虛弱地反駁,卻充滿了不確定,【她隻是……被仇恨蒙蔽……】
“那你呢?”顧白看著她,目光如炬,“你囚禁他,鎖住源符,是真的隻想保住魔核,還是……”
他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句,清晰地問道:
“……也想過,要保住他的命?”
轟——!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妖姬腦海裏徹底炸開!
她踉蹌著後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晶石上,震得那裂痕又擴散了幾分。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緩緩滑坐下去,蜷縮起來,將臉深深埋進膝蓋裏。
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沒有哭聲,隻有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哽咽。
答案,已經不需要再說出口。
顧白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蜷縮成一團、脆弱得不堪一擊的魔主。
所有的恨意,所有的猜忌,在這一刻,變得無比蒼白,無比可笑。
原來,從一開始,就沒有贏家。
父親死了,原主死了,蘇婉清死了。
隻剩下一個被鎖鏈困住的穿越者,和一個被魔核和愧疚折磨得瀕臨崩潰的魔主。
還有這搖搖欲墜的魔宮,和一場注定兩敗俱傷的“疏導”。
他緩緩走過去,在她麵前蹲下。
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最終,極其輕輕地,落在了她那不斷顫抖的、冰冷的發頂上。
掌心下的身體猛地一僵。
哽咽聲戛然而止。
她難以置信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淚眼模糊中,她看到顧白平靜的、甚至帶著一絲疲憊的溫和的眼睛。
“好了。”他說,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別哭了。”
他頓了頓,像是做出了某個重大的決定,目光掃過周圍冰冷堅硬的晶石和鎖鏈,最終落回她寫滿驚愕和茫然的臉上。
“神魂交融什麽的,聽起來太疼了。”
“我們……”
“……換個法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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