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黃泉共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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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幽黃泉大陣”五字如同最終判詞,擲地無聲,卻將魔核殿內最後一絲僥幸徹底碾碎。
    空氣凝滯成冰,沉重得壓彎了每一個人的脊梁。疾影通紅著眼眶,重重叩首後踉蹌奔出傳令,那背影寫滿了悲壯與絕望。燃燒地脈本源,無論勝敗,魔宮都將元氣大傷,乃至跌落魔域霸主之位。
    代價,太大了。
    顧白的心髒像是被那無形的重量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痛楚蔓延開來。這一切,終究還是因他而起。源符就像一塊招災的磁石,引來了群狼環伺,將她也拖入了這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看向那道玄色背影。寬大的外袍罩在她身上,依舊掩不住那份孤絕與脆弱。她站在那裏,麵對著魔核,仿佛在凝視自己注定毀滅的命運。
    “怕嗎?”她輕飄飄的問話,卻像重錘砸在他心上。
    怕?他怎能不怕?怕這潑天災難,怕這無力掙紮,更怕……護不住她。
    但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翻騰的情緒,聲音嘶啞卻堅定:“怕。但更怕無能為力。”
    短暫的沉默後,她那句幾乎聽不清的“那就一起”,和魂契另一端傳遞來的、冰冷卻異常堅定的力量,像黑暗中唯一的光,驟然照亮了他幾乎沉淪的心。
    足夠了。
    有這句話,這條絕路,他陪她走!
    轟——!!!
    整個魔宮猛地劇烈一震!仿佛沉睡了萬古的巨獸被強行喚醒,發出痛苦而憤怒的咆哮!地麵之下,傳來令人牙酸的、地脈被強行抽取撕裂的轟鳴聲!無數道粗壯的、暗沉如血的光柱自魔宮各處衝天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個巨大無比、覆蓋整個魔宮上空的複雜魔陣!
    魔陣緩緩旋轉,散發出毀滅性的、令人神魂戰栗的能量波動!天空被染成不祥的暗紅色,連呼嘯的寒風都仿佛被這恐怖的力量震懾,變得凝滯起來!
    九幽黃泉大陣,開啟了!
    陣眼核心,正是魔核殿!磅礴的地脈能量如同沸騰的岩漿,通過祖魔樹根係瘋狂湧入殿內,注入那枚魔核之中!魔核光芒暴漲,內裏星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力量被強行抽取,支撐著天空那毀滅大陣的運轉!
    妖姬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作為魔核的半融合者,地脈能量的狂暴抽取對她而言亦是巨大的負擔,仿佛靈魂都要被扯出體外!
    “妖姬!”顧白搶步上前,一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觸手一片冰涼。他想也不想,立刻將體內那融合後的力量再次渡過去,試圖幫她分擔。
    然而,這一次,那力量甫一進入她體內,竟像是水滴落入燒紅的鐵板,瞬間引發劇烈的排斥反應!
    “呃!”妖姬痛苦地蹙緊眉頭,猛地推開他,“別……這陣法排斥外力……尤其是你的力量……”
    【……黃泉大陣……以魔宮地脈與魔核為基……排斥一切非魔本源……】心聲斷斷續續,充滿痛苦。
    顧白被她推開,看著她強忍痛苦的模樣,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
    “轟!!!”
    一道粗壯無比、蘊含著無盡死寂與汙穢氣息的漆黑光柱,猛地從北境方向撕裂長空,狠狠撞擊在剛剛成型的九幽黃泉大陣之上!
    是魘骨!他在攻擊大陣!
    幾乎同時!
    另一道煌煌如日、充滿凜然正氣卻殺機沸騰的熾白劍光,自仙界方向劈來!所過之處,魔氣消融,空間崩塌!
    天刑宗宗主刑昊,也出手了!
    兩道恐怖無比的攻擊,來自截然相反的方向,卻目標一致——撕裂大陣!
    轟隆隆隆——!!!
    大陣光幕劇烈搖晃,明滅不定!剛剛被抽取的地脈能量瘋狂消耗著!魔核殿內,妖姬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軟軟向後倒去!
    “妖姬!”顧白目眥欲裂,再也顧不得什麽排斥,猛地撲過去將她緊緊抱在懷裏!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屏障,硬生生承受著那透過大陣傳遞過來的、可怕的衝擊力!
    噗——!
    他後背衣衫瞬間炸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但他咬緊牙關,死死護住懷中的人,半步未退!
    “放開……你會……”妖姬意識模糊,掙紮著想推開他。
    “閉嘴!”顧白低吼,手臂收得更緊,聲音因痛苦而顫抖,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說好了一起!要扛,一起扛!”
    他不再試圖將力量渡給她,而是瘋狂運轉源符,將那股融合後的、奇異的力量遍布自身,硬生生扛住一波又一波衝擊!同時,腳踝上那裂痕斑斑的鎖魂鏈似乎感應到他的守護意誌,再次散發出微弱的、卻堅定不移的暗金光芒,融入他的力量之中,共同支撐!
    【……笨蛋……】妖姬的心聲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卻不再有排斥,反而滲出一絲酸澀的暖意,【……那就……一起死吧……】
    她不再掙紮,反而極其輕微地、用盡最後力氣,回抱住了他冰冷的玄甲。指尖觸及他背後猙獰的傷口,感受到那溫熱的血液和堅韌的骨血,眼淚毫無預兆地滑落,混入他的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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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空之上,兩道恐怖的攻擊並未停歇,反而越發狂暴!魘骨似乎徹底瘋狂,不計代價地引動葬魔淵死氣!刑昊劍光也更加淩厲,帶著淨化一切的決絕!
    九幽黃泉大陣雖強,但畢竟初啟,且以一敵二,光幕之上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魔宮各處傳來地脈不堪重負的崩裂聲!魔核旋轉的速度開始減緩,光芒黯淡下去!
    再這樣下去,大陣必破!
    “不夠……力量不夠……”妖姬在顧白懷中艱難喘息,眼神開始渙散,“必須……更強的能量……”
    更強的能量?
    顧白猛地低頭,看向懷中氣息奄奄的她,又看向那枚逐漸黯淡的魔核,一個瘋狂到極點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他的腦海!
    源符!冰芯!還有那鎖魂鏈的守護之力!
    既然陣法排斥他的力量,那如果……將力量注入魔核呢?!通過魔核來支撐大陣!
    但這風險巨大!源符與魔核本質相克,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一場毀滅性的大爆炸!而且他的力量斑駁混雜,魔核能否承受?
    沒有時間猶豫了!
    “信我一次!”顧白盯著妖姬的眼睛,聲音嘶啞卻異常明亮,“把魔核的掌控權,暫時分我一半!”
    妖姬瞳孔微縮,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瘋了?!】心聲驚駭,【魔核乃魔宮根本……】
    但看著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瘋狂與決絕,看著他背後不斷淌下的鮮血,感受著大陣即將崩潰的震動……
    她猛地一咬牙!
    “好!”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顧白眉心源符印記熾亮到極致!他一手緊緊抱住她,另一隻手猛地按向那枚旋轉的魔核!
    同時,妖姬也強提最後魔元,引導著魔核,向他開放了一道細微的權限通道!
    轟——!!!
    斑駁混雜的力量——源符的淨化、冰芯的極寒、鎖魂鏈的守護、甚至還有一絲血令殘留的汙穢——如同決堤的洪水,悍然衝入魔核內部!
    魔核猛地劇震!內部星河瞬間陷入狂暴的混亂!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瘋狂衝突、湮滅!
    “呃啊——!”顧白和妖姬同時噴出鮮血!神魂如同被放在磨盤上碾壓!
    但就在這極致的痛苦與混亂中,那枚鎖魂鏈再次發揮了詭異的作用!它的暗金光芒流轉在顧白的力量之中,竟強行在那片衝突的混沌裏,開辟出了一絲微妙的、危險的平衡!
    魔核沒有爆炸!反而在短暫的停滯後,以一種更加狂暴、卻異常穩定的方式,再次瘋狂旋轉起來!一股融合了魔核本源、源符淨化、冰芯極寒、鎖魂守護的、前所未有的混沌能量,猛地爆發出來,通過祖魔樹,瘋狂注入天空的大陣!
    嗡——!!!
    九幽黃泉大陣如同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原本暗淡的光幕驟然爆發出璀璨奪目的、混雜著金銀藍灰四色的奇異光芒!強度瞬間飆升!
    轟!轟!
    魘骨的死寂光柱和刑昊的熾白劍光,撞在這加強後的光幕上,竟被硬生生抵住、甚至反推回去!
    “什麽?!”“不可能!”
    遙遠的北境與仙界方向,幾乎同時傳來兩聲驚怒交加的吼聲!
    魔核殿內,顧白和妖姬緊緊相擁,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身體因承受著難以想象的能量負荷而劇烈顫抖,仿佛隨時都會一同碎裂。
    但他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他們的力量通過魔核與魂契瘋狂交融,他們的意誌在這一刻高度統一——
    守住!
    高空,四色光芒的黃泉大陣頑強地抵禦著內外夾擊,暫時穩住了局麵。
    絕境之中,竟真的被他們撕出了一線搖搖欲墜的生機!
    代價是兩人飛速消耗的生命與神魂,以及那枚因強行融合而異變、前途未卜的魔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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