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錯誤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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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塌的宮殿內,空氣凝滯得如同膠質。妖姬倚坐在唯一清理出的那塊石板上,姿態看似慵懶,眸光卻銳利如冰錐一寸寸地刮過顧白。方才疾影那個無聲的、詭異的割喉警告,似乎並未在她心中留下任何痕跡,她的全部注意力,重新聚焦回眼前這個最新的“作品”上。
【…像…又不像…】
【…眼神裏的東西…太雜了…】
【…得再試試…】
那些冰冷的評估思緒,毫不掩飾地流淌過顧白的感知。他垂著眼,站在下方,背脊微微繃緊,仿佛承受著無形的重壓。疾影帶來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新的考驗已迫在眉睫。
“顧白。”妖姬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特有的、令人心頭發緊的韻律。
“魔主。”顧白微微躬身,姿態恭順,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加速。
她身體微微前傾,一雙幽深的眸子鎖定他,紅唇輕啟,問出一個看似尋常卻暗藏無盡鋒刃的問題:“告訴本座,本座最愛的,是什麽茶?”
來了。顧白心頭一凜。原身阿白的記憶碎片裏,關於飲食偏好的部分本就模糊,他根本無從得知這種細節。這是一個陷阱,一個測試他“像不像”的致命陷阱。
不能沉默,沉默代表抗拒或無知,都會引來懲罰。
不能胡亂猜測,錯的代價他承擔不起。
電光石火間,一個念頭劃過腦海——賭一把。賭她的偏執,賭她對“完美容器或者複製品”的苛求,賭她內心深處對“不同”的無法容忍。
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迎上她的審視,用一種盡可能模仿原身那清冷語調的語氣,回答道:“碧螺春。”——這是他唯一有點印象的、屬於他那個世界的名茶。
話音落下的瞬間,殿內的空氣仿佛驟然被抽空!
妖姬臉上的所有表情瞬間褪去,隻剩下一種極致的、風暴來臨前的死寂。那雙鳳眸之中,冰層碎裂,湧出的是難以置信的失望和一種被冒犯了的、滔天的怒意。
【…碧螺春?】
【…他竟敢說碧螺春?!】
【…那等清淺寡淡之物?!】
【…不是他…根本不是!連皮毛都不像!】
【…廢物!贗品!該死!】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瞬間攫住了顧白的喉嚨,讓他呼吸驟停。
而與此同時,另一個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心聲,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腦海,帶著一種偏執的、不容置疑的篤定:
【…是血露牡丹…需以至寒魔元冰鎮…激其熾烈血氣…他最愛為本座親手冰鎮…】
答案在此刻明了,卻已毫無意義。
“錯了。”
妖姬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像重錘砸在顧白心上。她緩緩站起身,周身彌漫開低氣壓的魔氣波動,雖然微弱,卻依舊駭人。
一條暗沉沉的、遍布倒刺的黑色長鞭,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手中。那鞭子不知由何物打造,泛著幽冷的光澤,隻是看著,便覺皮肉生疼。
“看來,是本座對你太過寬容了。”她一步步走下,靴子踩在碎石上,發出令人牙酸的細微聲響,“竟讓你連如此簡單的事都忘了。”
沒有預兆,鞭影破空而來!
“啪!”
極其清脆狠厲的一聲,重重抽在顧白的後背上!
劇痛瞬間炸開!那倒刺絕非裝飾,輕易撕裂了他本就破損的衣物,深深嵌入皮肉之中。顧白悶哼一聲,踉蹌一步,額角瞬間滲出冷汗。火辣辣的痛感沿著脊椎蔓延,幾乎讓他眼前發黑。
【…疼嗎?疼就記住!】
【…記住你是誰!你該是什麽樣子!】
【…為什麽總是錯!為什麽總是不像!】
妖姬的心聲在咆哮,充滿了暴戾的憤怒和一種近乎崩潰的焦躁。而她手上的動作毫不停歇,鞭子如同毒蛇,一下又一下地落下,精準地抽打在顧白的背、肩、手臂上。
每一鞭都帶著冰冷的魔元,不僅造成皮開肉綻的痛苦,更有一股陰寒之氣試圖鑽入經脈,帶來刺骨的寒意。
顧白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站穩,沒有躲閃,也沒有求饒。他知道,任何軟弱的表現都隻會讓她更加憤怒,更加認定他是個失敗的替代品。汗水浸濕了額發,順著下頜滴落,與背後滲出的鮮血混在一起。
鞭打聲在空曠的殘殿內回響,顯得格外刺耳。殿外的風聲似乎都停滯了,那些隱匿各處的目光,想必也正恐懼又麻木地注視著這一切。
青蘿不知何時已悄然退至殿外陰影處,垂眸而立,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不知抽了多少鞭,妖姬的動作才微微一頓。她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並非因為費力,而是源於情緒的巨大波動。
顧白的後背已是衣衫襤褸,血跡斑斑。他低著頭,大口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背後的傷口,帶來新一輪的刺痛。
妖姬看著他狼狽不堪卻依舊強撐站立的模樣,眼中的暴怒稍稍褪去一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難以言喻的煩躁和……空洞。
【…第三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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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真的…再也…】
那心聲裏,竟透出一絲極微弱的、瀕臨絕望的疲憊。
但她很快將這絲軟弱掐滅。她的目光落在鞭梢,那裏沾染了顧白鮮紅的血液,正沿著倒刺緩緩滴落。
忽然,她做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動作。
她伸出另一隻手的食指,用指尖,極其小心地、甚至帶著一種古怪的虔誠,接住了那一滴將落未落的血珠。
溫熱的血液在她冰涼的指尖暈開一小團殷紅。
她凝視著那點血色,眼神變得無比複雜,有厭惡,有貪婪,有一絲瘋狂,還有一絲……難以捕捉的、類似悲傷的東西。
【…他的血…終究是不同的…】
【…或許…還能…】
接著,她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個極小、剔透的琉璃瓶,瓶身雕刻著繁複的魔紋。她小心翼翼地將沾染了鮮血的指尖探入瓶口,讓那滴血落入瓶底。然後,她竟然開始微微晃動鞭子,讓鞭梢上更多的血液滴落,精準地接入那小小的琉璃瓶中。
收集他的血?
這個認知讓顧白背後的寒意瞬間壓過了疼痛。她要他的血做什麽?煉製?詛咒?還是……與那該死的引魂陣有關?
劇痛和莫名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讓他胃裏一陣翻攪,又讓他想起剛穿越過來時的那些日子。
妖姬似乎收集到了滿意的量,這才收起琉璃瓶和長鞭。她看也沒看顧白一眼,仿佛剛才那場暴行隻是撣去了一件物品上的灰塵。
“滾出去。”她背過身,聲音恢複了冰冷的平靜,帶著不容置疑的厭倦,“找青蘿處理傷口。別死在外麵,髒了本座的地方。”
顧白咬緊的牙關微微鬆開,咽下喉間的血腥味。他沒有說話,隻是依言,忍著背後火辣辣的疼痛,一步一步,盡可能穩當地向外走去。
每一步都牽扯著傷口,冷汗不斷從額角滑落。
當他經過殿門口垂首而立的青蘿時,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極快地掃過他血跡斑斑的後背,那目光裏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種司空見慣的漠然。
走出殘殿,外麵慘淡的天光刺得他眼睛微微眯起。那些隱匿各處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這一次,裏麵的憐憫和幸災樂禍似乎更多了些。
【…看吧…果然…】
【…能撐過幾天?】
【…嘖…真慘…】
那些細微的心聲碎片飄來。
顧白沒有理會,他隻是低著頭,朝著青蘿方才示意過的、西側殘殿的方向慢慢走去。
背後是撕裂的痛楚,心中是冰冷的謎團和更深的警惕。
妖姬的反複無常和殘忍,疾影的詭異警告,如今再加上這收集血液的詭異行徑……這一切都像是一張不斷收緊的網。
而他,絕不能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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