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祭壇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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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鏡框的短暫交鋒,如同一顆石子投入深潭,激起的漣漪漸漸散去,留下的是更加深邃的寂靜與無盡的揣測。顧白逐漸意識到,妖姬並非沉溺於偏執的瘋子,她冰冷暴戾的外殼下,隱藏著對“無法重圓”之事的清醒認知與無盡的痛苦。這種矛盾,如同一把雙刃劍,既讓她更加危險,也可能成為最脆弱的突破口。
他不再將妖姬僅視為必須對抗或逃離的壓迫者,而是開始以一種近乎冷酷的客觀態度,去“研究”她。他研究她魔核反噬的規律,研究她情緒波動的節點,研究她每一個看似無意識的小動作背後,可能隱藏的、與秩序之契或那枚烙印相關的信息。這種研究,不帶感情,隻為生存,甚至帶有一絲即將“反客為主”的、隱秘的優越感。
廢墟的清理工作仍在繼續,範圍逐漸擴大到魔宮更核心的區域。這些地方受損更為嚴重,但也更可能保留著關鍵的信息。顧白的“血跡讀憶”能力使用得更加頻繁和隱蔽,他像一隻不知疲倦的工蟻,用微不足道的血滴,試圖撬動曆史的沉重大門。
當他們清理到了一片位於原魔宮主殿後方、幾乎被完全夷為平地的廣場遺址時,廣場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由某種黑色金屬構築的基座,雖然已經扭曲變形,布滿灼燒和撞擊的痕跡,但仍能看出其原本的宏偉規模。基座周圍,散落著無數碎裂的、刻滿符文的玉石板。
青蘿指示眾人清理基座上的雜物和碎石。顧白在搬動一塊焦黑的玉石板殘片時,指尖再次被鋒利的邊緣劃破。血珠滴落在冰冷烏黑的金屬基座上,竟沒有立刻暈開,而是如同水銀般,順著基座表麵某些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辨認的紋路,迅速流淌了一小段距離,然後才緩緩滲入。
刹那間,一股遠比讀取鏡框時更加古老、更加磅礴、也更加混亂的意識流,猛地撞入了顧白的腦海!這意識流並非某個個體的記憶,更像是一種……場所記憶,是這片土地、這個基座在漫長歲月中承載的無數重大事件的能量殘留匯總!
混亂的景象與信息如同走馬燈般閃現:
盛大的祭祀場麵,無數魔族跪拜,魔氣衝天,基座上懸浮著完整且穩定的光芒萬丈的魔核。
慘烈的戰鬥,仙魔之光碰撞,基座在轟鳴中開裂,魔核的光芒變得黯淡狂暴。
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基座前,以自身之力強行穩定瀕臨崩潰的魔核,最終身影消散,魔核一分為二,其中半枚沒入基座下方……
妖姬年幼的身影,被一個麵容模糊的女子牽著手,走上基座,進行某種繼承儀式,那半枚不穩定的魔核被強行植入她體內,她臉上帶著痛苦與恐懼……
畫麵再次轉變:妖姬獨自站在殘破的基座上,啟動九幽黃泉大陣,魔核瘋狂抽取地脈之力,最終導致魔宮崩塌……
這些畫麵支離破碎,夾雜著無數祈禱聲、呐喊聲、爆炸聲和痛苦的呻吟,信息量龐大到幾乎要撐裂顧白的意識!他死死咬住牙關,才沒有當場昏厥。
但在這片混亂的信息洪流中,有幾個關鍵點如同礁石般突出:
這個基座,很可能是魔宮最初供奉和穩定魔核的核心祭壇!
魔核曾完整而強大,是在某次大戰中受損分裂。
妖姬是被迫繼承了這半枚不穩定的魔核,她的痛苦始於童年。
祭壇下方,可能封印著另外半枚魔核?或者與魔核穩定相關的關鍵之物?
最後一點,讓顧白的心跳驟然加速!如果祭壇下方真的藏著另外半枚魔核,或者某種能穩定魔核的關鍵,那麽這或許就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根源!無論是徹底淨化,還是……為他那“反客為主”的瘋狂計劃,提供不可或缺的力量基礎!
他強行壓下激動,繼續“閱讀”。意識流逐漸偏向祭壇本身的結構和符文含義。這些符文複雜無比,大部分顧白根本無法理解,但其中少數幾個與秩序光紋、與他懷中皮卷上記載的“秩序之契”符文有相似之處的符號,引起了他的注意。
當他將意念集中在這幾個符號上時,腳踝處的秩序光紋竟然再次產生了清晰的共鳴感!而且,這一次,他隱約感覺到,祭壇基座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與他的光紋遙相呼應!那是一種沉睡了無數歲月、卻依舊蘊含著龐大秩序之力的……存在?
是另外半枚魔核中蘊含的秩序本源?還是……其他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意念,仿佛從祭壇最深處傳來,直接響徹在他的意識中:
“……秩序……守護……平衡……等待……鑰匙……”
鑰匙?!又是鑰匙!青銅匣子裏的令牌刻著鑰匙符文,老祭司的遺言也提到“鑰匙”,現在這祭壇的古老意識也在呼喚“鑰匙”!
顧白瞬間想到了懷中那枚冰冷的令牌!它難道就是所謂的“鑰匙”?用它來開啟祭壇下的秘密?
這個發現讓他渾身血液都幾乎沸騰!但他不敢有絲毫表露。此刻他正身處廢墟,周圍都是魔修,青蘿就在不遠處監督。任何異常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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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收斂心神,切斷了與祭壇意識流的連接。劇烈的信息衝擊讓他頭暈目眩,臉色蒼白,但他強行支撐著,繼續機械地清理工作,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疲憊產生的幻覺。
然而,內心的風暴已然掀起。核心祭壇、另外半枚魔核或關鍵之物)、古老的秩序意識、還有那枚可能作為“鑰匙”的令牌……所有這些線索,似乎都指向了一個終極的秘密,一個可能真正改變局麵的機會!
風險無疑巨大。祭壇是魔宮核心,妖姬絕不會允許任何人靠近甚至探查其秘密。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而且,那古老的秩序意識提到的“守護”和“平衡”,含義模糊,是敵是友猶未可知。
但機遇同樣誘人。這可能是他唯一能接觸到魔核本源、理解秩序之契真正麵目、甚至找到“逆轉”方法的機會!
接下來的時間,顧白一邊繼續扮演著順從的替身,一邊在腦海中瘋狂規劃。他需要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機會,獨自來到這片祭壇廢墟,用那枚令牌嚐試開啟秘密。這需要天時地利,需要引開妖姬和青蘿的注意,需要應對可能出現的任何意外。
他看著遠處殘破的祭壇基座,那烏黑的金屬在慘淡的天光下閃爍著幽暗的光澤,仿佛一頭蟄伏的巨獸,等待著喚醒它的那一刻。
而他自己,則像是一個手持唯一鑰匙、卻不知門後是寶藏還是深淵的賭徒。
賭注,是自己的性命,和整個局麵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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