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飼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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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核殿沉重的石門在顧白身後合攏,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殿內瞬間被一種更深的昏暗籠罩,唯有中央那枚被強行束縛的暗紅魔核,如同瀕死巨獸的心髒,緩慢而沉重地搏動著,散發出令人不安的光暈和熱量。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精純魔氣,卻混雜著秩序之力淨化後殘留的奇異馨香,以及一種更深層的、源自魔神殘骸的腐朽與死寂意誌,形成一種詭異而壓抑的混合物。
    妖姬背靠著冰冷刺骨的殿柱滑坐在地,石門關閉的巨響震得她耳膜嗡鳴,卻遠不及心中那片死寂的絕望。顧白離去時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像兩把冰錐,深深紮進她千瘡百孔的驕傲裏。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殘留在空氣中的那股秩序氣息,如同無形的蛛網,依舊纏繞著她,提醒著她方才發生的一切。
    唇瓣上還殘留著被粗暴侵犯的觸感,微微腫痛,帶著一種奇異的薄荷般的冰涼——那是顧白秩序之力留下的印記,與這魔核殿的燥熱陰鬱格格不入,卻如同烙印般清晰。她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舔了舔,那冰涼的氣息反而讓她更加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屈辱感如同岩漿,灼燒著她的五髒六腑,幾乎要破體而出。她猛地用手背狠狠擦拭嘴唇,直到嬌嫩的皮膚泛起紅痕,甚至滲出血絲,仿佛這樣就能擦去那份玷汙。
    【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抽魂煉魄,讓他永世不得超生!】惡毒的念頭在腦海中瘋狂叫囂,帶著歇斯底裏的恨意。
    可下一秒,靈魂深處那全新加固的鎖魂鏈便傳來一陣清晰的悸動,並非疼痛,而是一種更令人心悸的、緊密的連接感,仿佛她的生命線另一端就攥在顧白手中。一種冰冷的認知澆滅了她複仇的火焰:【殺了他?那你自己呢?這該死的鎖魂鏈……】
    她不甘心地嚐試調動體內魔元,哪怕隻是凝聚起一絲。然而,心念剛動,那新生的、更加複雜堅韌的秩序鎖鏈便驟然收縮,一股強大而溫和的力量瞬間將她剛剛提起的魔元壓回氣海,甚至引動了魔核一陣微弱卻尖銳的刺痛抽搐,仿佛在警告她的不自量力。
    “呃……”妖姬痛苦地蹙緊眉頭,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冷汗從額角滑落,混著之前沾染的血汙和灰塵,讓她顯得狼狽不堪。
    這種力量被完全壓製、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感覺,比任何酷刑都更讓她恐懼和憤怒。她不再是那個執掌魔域生殺大權的魔主,而是成了一個被拴上鏈子的囚徒,鏈子的另一端,握在那個她曾經視若螻蟻的替身手中。
    殿內的時間仿佛凝固了。隻有魔核低沉的搏動聲,如同喪鍾,一下下敲擊在她的心頭。她蜷縮在陰影裏,感覺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都在一點點變得冰冷。魔核殿殘餘的混亂意誌如同無形的觸手,不斷試圖侵蝕她脆弱的神魂,沒有顧白秩序之力的庇護,她感覺自己像一塊暴露在酸雨中的美玉,正在慢慢失去光澤,走向崩壞。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鍾,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沉重的石門再次發出了輕微的摩擦聲,緩緩滑開一道縫隙。
    光線湧入,勾勒出顧白修長挺拔的身影。他已經換下那身染血的黑袍,穿著一件質地考究的墨色長衫,款式簡潔,沒有任何多餘紋飾,卻更襯得他氣質清冷出塵,與這魔氣森森的殿宇形成鮮明對比。他手中端著一個瑩潤的白玉碗,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仿佛踏入的不是危機四伏的魔域核心,而是自家的後花園。
    妖姬猛地抬起頭,猩紅的鳳眸中瞬間爆發出刻骨的恨意和戒備,如同受傷的困獸,死死盯住步步逼近的顧白。
    顧白在她麵前停下,蹲下身,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蒼白而狼狽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他將手中的玉碗遞到她麵前,碗中盛著半碗色澤瑰麗如晚霞、散發著奇異清香的液體。那香氣極其特別,清冽中帶著一絲甘甜,聞之令人神魂一振,甚至隱隱中和了殿內那股令人作嘔的汙穢氣息。
    “看來,魔主還需要點時間適應新環境。”顧白開口,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評論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他蹲著的姿態看似隨意,卻無形中散發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喝了它。”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在這空曠的大殿中回蕩。
    妖姬冷笑一聲,倔強地撇過頭去,聲音因幹渴和憤怒而沙啞:“本座不稀罕你的施舍!拿開!”
    “施舍?”顧白輕輕挑眉,指尖在溫潤的玉碗邊緣輕輕一彈,發出“叮”一聲清脆悅耳的微響。“魔主誤會了。這是用萬年血珊瑚芯為主料,輔以七葉凝魂草、千年地心靈乳,再以秩序之火精心淬煉整整七個時辰而成的‘安魂湯’。功能定魄安神,滋養魂源,對你目前穩定神魂、緩解魔核因失去直接壓製而產生的隱性躁動,有奇效。”
    他如數家珍般報出藥材和功效,語氣從容不迫,仿佛一位耐心的大夫在對病人講解藥方。但隨即,他話鋒一轉,語調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和冰冷:“當然,選擇權在你。你可以選擇保持你的驕傲,拒絕這份‘施舍’。隻是不知道,以你如今神魂受損、魔核不穩的狀態,還能在這魔核殿的混亂意誌侵蝕下支撐多久?或許,等不到我下次想起過來查看,你就已經心神失守,魔元逆衝,落得個神魂俱滅的下場了。倒也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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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剝開了妖姬所有強撐的偽裝,直刺她內心最深的恐懼。她確實能清晰地感覺到,待在這魔核殿裏,即便魔核被顧白的力量強行平衡,但那無孔不入的混亂低語和魔神殘念,正像無數細小的蟲蟻,不斷啃噬著她的精神壁壘。沒有外力的幫助,她的崩潰隻是時間問題。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碗“安魂湯”上。碗中的液體瑩澈透亮,泛著誘人的金粉色光暈,那奇異的香氣仿佛帶著魔力,勾起了她身體本能的渴求。喉嚨不受控製地輕輕滾動了一下,背叛了她試圖維持的驕傲。
    顧白將她的掙紮、她的恐懼、她那一閃而逝的渴望,盡數收入眼底。他並不催促,隻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深邃的眼眸中平靜無波,仿佛在欣賞一場早已預料結局的戲劇。這種沉默的注視,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壓迫感。
    時間一點點流逝,殿內的壓抑幾乎令人窒息。妖姬的意誌在生存的渴望和尊嚴的堅守間劇烈搖擺。最終,對徹底湮滅的恐懼,以及對那碗湯藥所能帶來短暫安寧的貪戀,如同潮水般衝垮了她最後的防線。
    她幾乎是帶著一種自暴自棄的絕望,猛地伸出手,一把奪過顧白手中的玉碗,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不再猶豫,仰起頭,將碗中那瑰麗的液體一飲而盡。
    液體順喉而下,初時微涼,隨即化作一股溫和卻勢不可擋的暖流,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那暖流所過之處,如同春風吹拂凍土,幹涸的經脈得到滋潤,受損的神魂仿佛被包裹在溫暖的雲絮中,變得前所未有的安寧和清明。就連魔核深處那隱隱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躁動,也在這股藥力的作用下,奇跡般地平息了下去。
    效果立竿見影,身體傳來的舒適感甚至讓她發出一聲極輕的、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喟歎。
    但這短暫的舒適,帶來的卻是加倍的屈辱和冰寒。她像一隻被馴養的猛獸,接受了馴獸師投喂的、摻著蜜糖的毒藥。她清楚地知道,這碗湯藥維係著她的生命,也加深著她的奴役。
    顧白靜靜地看她喝完,伸手接過空碗。他的動作自然而隨意,仿佛做過無數次。他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和依舊不肯與他對視的雙眼,語氣平淡無波:“味道如何?希望合魔主的口味。”
    妖姬死死咬住下唇,嚐到了血腥味也不鬆開,沉默是她最後脆弱的盔甲。
    顧白也不在意,站起身,墨色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長長的陰影,將妖姬完全籠罩。他俯視著她,目光如同神明俯瞰螻蟻:“記住這種感覺。從今往後,你的‘食物’,你的‘安寧’,你賴以生存的一切,都將由我賜予。這不是請求,也不是交易,這是規則。是你親手開啟,並由我完善的規則。”
    他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補充道:“另外,魔宮外的那些蒼蠅指天刑宗和魘骨殘部),我會去處理。你無需操心,安心留在此地‘休養’便是。沒有我的允許,這座魔核殿,就是你的世界。最好不要嚐試挑戰這條底線。”
    他的話語裏沒有威脅的詞匯,卻比任何刀劍都更鋒利。他沒有囚禁她的身體,卻用生存的必需品和絕對的力量,為她打造了一個華麗而堅固的無形囚籠。
    說完,顧白不再停留,轉身,邁著從容的步伐走向殿門。石門再次無聲滑開,他的身影融入門外的微光中,隨即消失。石門閉合,將妖姬重新拋回徹底的昏暗與死寂。
    玉碗殘留的餘溫尚在指尖,體內的舒適感還未完全消退,但妖姬的心卻如同墜入了萬丈冰窟,凍得她渾身發抖。她癱坐在冰冷的地麵上,雙臂緊緊抱住自己,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顧白沒有折磨她的肉體,甚至“治愈”了她的傷痛。
    但他用這種緩慢的、精準的、無可抗拒的方式,剝奪了她的自由,她的尊嚴,她的自主。他讓她活著,卻讓她像一件被精心飼養的藏品,依賴著他的“投喂”才能存在。
    這種“飼魔”的過程,溫柔而殘酷,才是最高明的報複。
    妖姬將臉深深埋入膝間,身體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空曠的魔核殿內,隻剩下她壓抑的、細碎的嗚咽,和魔核那永恒不變的、如同詛咒般的低沉搏動。
    她知道,這場漫長的淩遲,才剛剛開始。而她,已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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