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暗流各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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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步出魔核殿那沉重的石門,外界混雜著血腥、硝煙與汙穢能量的氣息撲麵而來。他並未立刻投身於遠處震耳欲聾的廝殺戰場,而是身形微動,如一道融入陰影的流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魔宮廢墟中一處相對完好的製高點——一座半傾頹的觀星台。
台基由黑曜石砌成,表麵布滿裂痕,幾處欄杆已然斷裂,露出猙獰的缺口。顧白負手立於台緣,墨色長袍在夾雜著灰燼與死亡氣息的微風中輕輕擺動。他吞噬了魔核殿核心秩序本源後,整個人的感知已發生質變。無需刻意散開神識,方圓數裏內的能量流動、生命氣息、乃至一些強烈的情緒波動,都如同細膩的蛛網般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識海之中。此刻,他更像一個冷靜的棋手,俯瞰著腳下這片混亂而巨大的棋盤。
他的感知首先聚焦於西側宮牆區域,那裏戰況最為激烈。原本高聳的宮牆已坍塌了大半,殘垣斷壁間,魔宮守衛正與天刑宗修士進行著殘酷的拉鋸戰。銀甲染成暗紅的青蘿,如同暴風雨中不肯折斷的翠竹,挺立在防線最前沿。她手中的長劍早已卷刃,卻依舊揮舞出淩厲的弧光,每一次斬擊都伴隨著魔元的爆發,將試圖突破防線的敵人逼退。
但敵眾我寡,天刑宗的劍陣如同磨盤般不斷消耗著守軍的力量。更可怕的是,那些從葬魔淵湧出的低階魔物,毫無理智地衝擊著雙方陣線,使得戰場更加混亂。青蘿的左臂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隻是被簡單包紮,鮮血不斷滲出。她的臉上混雜著血汙、汗水與疲憊,但那雙眸子裏的堅定卻未曾熄滅。
顧白能清晰地“聽”到她心中翻湧的思緒,如同聽到急促的鼓點:
【頂住!必須頂住!魔宮不能陷落!】
【魔主……您究竟在何處?氣息為何完全消失了?難道……】
【那個顧白……他帶走了魔主……他到底想做什麽?】
【上次那股突然增強陣法力量……是他嗎?為何要幫我們?】
忠誠與疑慮在她心中交織。她對妖姬的擔憂是真切的,對顧白這個突然崛起、行為莫測的“顧客卿”,則充滿了不信任與一絲因絕境而生的、微弱的希冀。她就像一艘失去舵手的船,在驚濤駭浪中隻能憑借本能苦苦支撐,任何一點外來的力量,無論是好是壞,都會讓她敏感不已。
顧白冷漠地觀察著。青蘿的掙紮,在他看來是棋子應有的反應。她的價值在於她對妖姬根深蒂固的忠誠,這份情感,在未來或許能成為刺激妖姬、或者撬動局麵的有效杠杆。他心念微動,一縷極其精純隱晦的秩序之力,如同無形的絲線,隔空穿越混亂的戰場,悄無聲息地注入青蘿腳下那片區域一個早已黯淡的防禦陣眼核心。
頓時,那殘陣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光暈,天刑宗下一波凝聚的劍氣洪流撞擊在上麵時,威力竟莫名被削弱了近三成,為青蘿和殘存的守衛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這細微的變化在宏大的戰場上幾乎無人察覺,卻讓青蘿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揮劍格開一道散逸的劍氣,眼中閃過一絲困惑與驚疑,下意識地抬頭望向魔宮深處的方向,心中對顧白的觀感更加複雜。
顧白的感知如同水銀瀉地,流向魔宮更深處,一座依托山體開鑿、受損相對較輕的古老祭祀偏殿。殿內燭火昏暗,彌漫著香燭與陳舊羊皮卷的氣息。度法祭司如同一尊失去生息的木雕,盤坐在蒲團上,褶皺層疊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他身前懸浮著幾枚布滿裂紋的古老龜甲,正隨著他幹枯指尖的微弱牽引緩緩轉動,散發出朦朧而晦澀的波動。
表麵上看,他正在施展秘法推演天機,試圖窺探魔域未來的命運。但顧白卻能感知到,一股遠比這龜甲推演更加隱晦、更加深沉、仿佛源自洪荒遠古的神念,正如同無數條無形的觸須,以祭祀殿為中心,悄然蔓延至魔宮的每一個角落,尤其是魔核殿的方向。這股神念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感,帶著一種冷眼旁觀的漠然。
【秩序本源的悸動……竟被此子以如此霸道的方式吸納融合……異數,真正的異數……】度法的心聲如同深潭底部的暗流,緩慢而冰冷。【千年布局,竟生出此等變數……是意外,還是……天意?】
【妖姬已不足為慮,淪為囚籠之鳥……此子,顧白……他的靈魂特質,他對秩序之力的親和與掌控……遠超預期……或許,他比妖姬更適合成為承載‘神核’的‘容器’?】
【然其心性深沉,掌控欲極強,絕非易與之輩……是順勢引導,借其力完成最終儀式?還是……盡早鏟除,以絕後患?】
度法的思緒如同盤旋的禿鷲,在利益的誘惑與潛在的危險之間權衡。他沒有采取任何實際行動,依舊保持著絕對的靜默,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但這種靜默,反而讓顧白心中警鈴大作。這個老祭司,像一條盤踞在魔宮陰影最深處的毒蛇,其耐心和城府都深不可測,所圖必然極大。在徹底摸清其底細和目的之前,顧白決定按兵不動,暫且與之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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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的感知掃過戰場邊緣,一片由雙方屍體和魔物殘骸堆積而成的修羅場。身材矮小肥胖的笑麵佛,正靈活地穿梭其間,他那張永遠咧開的笑臉上,此刻更添了幾分收獲的喜悅。他對周遭的廝殺充耳不聞,手中拿著一柄奇特的骨質小鏟,熟練地剖開一具較為完整的魔將屍骸,取出其中尚未消散的魔核,又麻利地從一個天刑宗修士屍體上拽下一枚靈氣盎然的玉佩。
“嘿嘿,打得好,打得妙!”笑麵佛一邊忙活,一邊低聲嘟囔,聲音如同破鑼,“魘骨老大死了,妖姬主子看樣子也懸了,這天刑宗的偽君子們也沒討到好!亂,越亂越好!亂世才能出‘豪傑’,啊不,是出‘財主’!”
他的心聲充滿了市儈的精明:【得趕緊多撈點好東西,等那個新上位的顧白穩住局麵,肯定要清算……得想辦法搭上話,送點禮?聽說他以前是個人族,說不定喜歡人族的寶貝?唔,得好好琢磨琢磨……這魔宮啊,眼看就要換新天了,得抓緊機會站隊!】
典型的亂世投機分子,毫無忠誠可言,隻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顧白對此類人並無好感,但也深知,這種唯利是圖的小人,在某些特定情境下,反而比那些忠臣義士更容易驅使。或許,可以找個合適的時機,稍加“點撥”,讓他成為一枚探查消息或執行某些灰色任務的暗子。
最後,顧白銳利的感知穿透層層護衛,落在了戰場後方,一座臨時搭建、被清光籠罩的簡易法壇上。蘇婉清依舊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宛如濁世白蓮。但她那看似平靜的眼波深處,卻翻湧著陰沉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葬魔淵的意外爆發,完全打亂了她步步為營、逼死妖姬的計劃。而顧白與妖姬的突然消失,以及魔核殿方向傳來的那股令人心悸的秩序波動,更讓她感到事情脫離了掌控。
【妖姬……是死是活?那個替身顧白,他到底做了什麽?】蘇婉清指尖掐算,眉宇緊鎖,【那股秩序力量……純淨而強大,絕非普通源符持有者所能擁有……難道他竟得到了魔核殿深處那傳說中的秩序本源?】
【若真如此……此子斷不可留!】她眼中閃過狠厲之色,【一個掌控了秩序之力的‘魔域新主’,其對仙界的威脅,恐怕比妖姬更甚!必須在他羽翼未豐之前,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扼殺!】
她揮手招來一名心腹長老,低聲吩咐,聲音冷冽如冰:“加派人手,不惜代價,搜尋妖姬和顧白的下落!重點探查魔核殿周邊區域!另傳訊回宗,請求增派‘破魔弩’和‘鎖魂鏡’,要快!此獠不除,必成大患!”
顯然,蘇婉清已經將顧白視為了比妖姬更優先的清除目標,並開始調動更強大的力量。
感知如同潮水般收回,顧白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一片冰封的湖麵,不起波瀾,卻深不見底。
忠臣浴血,陰謀家靜待,投機者鑽營,死敵磨刀。
各方勢力,心思各異,暗流洶湧,皆在這魔宮廢墟的舞台上演繹著自己的劇本。
而這,正是顧白想要的局麵。水至清則無魚,唯有將這潭水徹底攪渾,他才能趁亂而起,將所有這些明裏暗裏的力量,逐一分辨,或收服,或鏟除。
他現在擁有了力量,更需要的是時間和空間來徹底消化這份力量,並理清這紛繁複雜的亂局。妖姬已被他囚於精心打造的心獄,下一步,便是整頓這殘破的魔宮,將這盤散沙重新凝聚,鑄成隻聽從他一人的權杖。
顧白的身影從觀星台上悄然淡去,如同融入夜色。下一刻,他已出現在西側戰場一處被陰影籠罩的斷牆之後。他沒有立刻現身,以雷霆手段鎮壓一切,而是如同一個最有耐心的獵手,冷漠地注視著眼前的廝殺與死亡。
他在等待。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一個能以最小的代價、最震撼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新時代來臨的時機。他要的不是簡單的臣服,而是從靈魂深處蔓延開的敬畏與恐懼。
而在那幽深封閉的魔核殿內,服下“安魂湯”後陷入昏睡的妖姬,對殿外這場圍繞她曾擁有的一切而展開的激烈角逐一無所知。她蜷縮在冰冷的殿堂角落,如同被遺棄的玩偶。殿外暗流洶湧,權力更迭的序幕已然拉開;殿內,她唯一的“飼主”與“獄卒”,正冷靜地編織著一張足以覆蓋整個魔域的巨大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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