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心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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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核殿厚重的石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殿內重回那種壓抑的、唯有魔核低沉搏動聲的死寂。秩序之光形成的柔和光暈取代了以往陰森的魔火,照亮了殿柱上古老的浮雕,也照亮了蜷縮在角落陰影裏的妖姬。
她依舊穿著那身破損的黑袍,長發淩亂,臉色蒼白。顧白離去後,那碗“安魂湯”的藥效逐漸消退,魔核深處的不安躁動再次隱隱傳來,雖不如之前那般撕心裂肺,卻像背景噪音般持續折磨著她的神經。更折磨她的,是腦海中不斷回放的、顧白那雙冰冷深邃的眼眸,和他那句“你會求著我,給你更多”。
殿門無聲滑開,顧白的身影再次出現。他手中沒有端藥碗,隻是信步走來,停在妖姬麵前,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妖姬猛地抬頭,眼中交織著恨意、戒備和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對那秩序之力的生理性渴望。“你又來做什麽?”她的聲音沙啞幹澀。
顧白沒有回答,隻是蹲下身,伸出手指,指尖縈繞著一點純淨的白光,如同黑夜裏的螢火,緩慢而堅定地點向她的眉心。
妖姬下意識地想躲,但身體卻因為對痛苦的恐懼而產生了瞬間的遲疑。就是這一遲疑,讓顧白的指尖輕輕觸上了她的皮膚。
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秩序之力流淌而入,如同清泉流過幹涸龜裂的土地,迅速撫平了魔核的躁動,帶來了短暫的、令人想要喟歎的安寧。妖姬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發出一聲極輕的、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舒適呻吟。
但這安寧轉瞬即逝。顧白很快收回了手指,那股令人依賴的力量也隨之消失。
妖姬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隨即被更深的屈辱覆蓋。她像一隻被投喂後又被奪走食物的動物,憤怒而無助。
“看,你的身體很誠實。”顧白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帶著那種令人討厭的了然和戲謔,“它在渴望我的力量。”
“閉嘴!”妖姬厲聲嗬斥,卻底氣不足。
顧白卻不理會她的色厲內荏,徑自在她身邊坐下,靠著她倚靠的那根殿柱。這個距離很近,近得妖姬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如同雪後鬆林般的秩序氣息,與她周身殘留的魔氣格格不入,卻又詭異地讓她感到一絲……心安?
這個念頭讓她悚然一驚。
“外麵暫時安穩了。”顧白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告訴她,“天刑宗退了,魔物潮也被暫時壓製。青蘿在整頓防務,笑麵佛在清點庫藏,老蠱婆在給你配藥。”
他語氣平淡地敘述著魔宮的現狀,仿佛隻是在處理一些尋常公務。但妖姬卻從中聽出了刀光劍影。他在告訴她,他不僅掌控了她的生死,也正在有條不紊地接管她曾經擁有的一切。
“你把青蘿如何了?”妖姬忍不住問,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青蘿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很好。”顧白側過頭,看著她,“是個得力的人手,隻要她足夠聰明。”
這話意味深長,既肯定了青蘿的能力,也暗示著某種威脅。妖姬的心沉了下去。
兩人之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殿內隻有魔核的搏動聲和彼此輕微的呼吸聲。曾經的囚禁者與被囚禁者,施虐者與替身,此刻卻以一種扭曲的方式共處一室,命運被一條無形的鎖鏈牢牢捆綁。
“你知道嗎?”顧白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在我們那裏,有一種說法,叫‘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妖姬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這個陌生的詞匯是什麽意思。
“大概就是說,受害者會對加害者產生一種情感依賴,甚至認同。”顧白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因為加害者掌控著他們的生存資源,偶爾施舍的一點仁慈,都會被放大成救贖。”
妖姬的身體猛地僵住。她聽懂了顧白話裏的諷刺和暗示。他在說,她現在的狀態,就像那種可悲的“綜合征”患者!
“你胡說!”她激動地反駁,聲音卻帶著顫抖。
“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清楚。”顧白淡淡地說,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靈魂,“你恨我,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但你又需要我的力量來活下去,來免除痛苦。這種恨與需要的撕扯,就是我現在給你打造的……心獄。”
他伸出手,不是碰觸她,而是虛虛地描摹著她臉龐的輪廓,動作帶著一種褻瀆般的欣賞。
“我會一點點磨掉你的驕傲,讓你習慣我的存在,習慣我的‘恩賜’。直到有一天,你會發現,恨我已經變得沒有意義,因為你的喜怒哀樂,甚至你的生命,都早已與我融為一體。”
他的話語如同最冰冷的毒液,緩緩注入妖姬的心田。她想要尖叫,想要反駁,卻發現顧白說的每一個字,都精準地命中了她內心最深的恐懼。她確實正在滑向那個深淵!
就在這時,殿門外傳來青蘿恭敬的聲音:“顧客卿,防務已初步整頓,資源清冊也已呈上,請您過目。”
顧白收回手,站起身,恢複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冷漠模樣。“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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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蘿低著頭,捧著一枚玉簡走進殿內。她不敢抬頭看角落裏的妖姬,隻是將玉簡呈給顧白。眼角的餘光瞥見妖姬那狼狽脆弱的模樣,青蘿心中一陣刺痛,卻隻能強行壓下。
顧白接過玉簡,神識掃過,點了點頭:“做得不錯。下去吧,繼續盯著,尤其是葬魔淵方向的動靜。”
“是。”青蘿躬身退下,自始至終,沒有與妖姬有任何交流。
殿門再次關閉。
顧白將玉簡隨手放在一旁,看向妖姬,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看,你的忠心的侍女,現在也在為我辦事了。”
妖姬死死咬著下唇,嚐到了血腥味。屈辱、憤怒、還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孤寂感,將她緊緊包裹。
顧白走到她麵前,俯視著她。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全是冰冷,而是多了一絲複雜的、難以言喻的情緒。他伸出手,不是動用力量,而是用指背,極其輕柔地擦去了她眼角即將滑落的一滴淚珠。
這個動作,溫柔得不像他。
妖姬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眼淚是弱者才有的東西。”顧白的聲音低沉下來,“你不該有。”
說完,他轉身,再次離去。沒有再說任何羞辱或威脅的話。
妖姬怔怔地坐在角落裏,臉上那被觸碰過的地方,還殘留著一絲陌生的溫度。顧白最後那個動作和那句話,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他到底想做什麽?一邊用最殘酷的方式打造心獄,一邊卻又流露出這種……近乎溫柔的舉動?
這種矛盾,比純粹的惡更讓她感到迷茫和恐懼。
心獄微光,或許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令人沉淪的陷阱。妖姬抱緊雙膝,將臉埋入臂彎,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彷徨無助。
而魔核殿外,新的權力格局正在形成,暗流依舊洶湧,她的命運,仿佛真的隻剩下了腳下這一小片陰影,和那個她恨之入骨卻又無法擺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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