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藥石與心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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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核殿內,沉重的石門隔絕了外界最後一絲喧囂,也仿佛將妖姬靈魂中最後一點支撐抽離。她背靠著冰冷刺骨的殿柱,緩緩滑坐在地,玄色宮裝華麗的裙擺鋪散開來,如同折翼的蝶。朝會上那一個時辰的強撐,耗盡了了她本就油盡燈枯的心力,此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疲憊與空洞。
顧白沒有立刻靠近她。他走到大殿中央,那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張古樸的石案,案上擺放著幾卷玉簡和一套紫砂茶具。他慢條斯理地提起一隻散發著微弱熱力的玉壺,將其中清澈的液體注入茶杯,動作優雅從容,與這壓抑的環境格格不入。那液體並非茶水,而是一種散發著淡雅藥香的透明汁液,是老蠱婆用庫存的靈藥精心調配的,旨在溫養經脈,安撫神魂——當然,是在顧白的授意下。
他沒有看妖姬,仿佛當她不存在,隻是自顧自地品著那杯藥液,偶爾翻閱一下玉簡,如同一個勤勉的掌權者在處理公務。
這種無視,比直接的羞辱更讓妖姬難受。她就像一件被使用過後隨意丟棄的舊物,連被關注的資格都失去了。殿內隻剩下他翻閱玉簡的細微聲響,和她自己無法控製的、略顯急促的呼吸聲。魔核在朝會上被強行壓製,此刻又開始隱隱躁動,帶來熟悉的鈍痛,提醒著她對那股力量的依賴。
時間一點點流逝,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淹沒上來。
終於,當妖姬幾乎要被這種死寂和體內的痛苦逼瘋時,顧白放下了手中的玉簡。他端起另一隻早已斟滿的茶杯,緩步走到她麵前,蹲下身。
“喝了。”他將茶杯遞到她唇邊,語氣平淡,沒有命令,也沒有請求,就像在完成一個既定程序。
妖姬別過頭,緊閉雙唇。殘存的驕傲讓她拒絕這種施舍。
顧白也不強迫,隻是將茶杯穩穩地停在她唇邊,聲音依舊平靜:“你可以選擇不喝。但老蠱婆說了,此藥需連續服用七日,方能穩住你魔核根基。中斷一次,前功盡棄,反噬會更烈。”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你若覺得痛苦比這杯藥更能讓你保持清醒,隨你。”
他的話,掐滅了她最後一點僥幸。是啊,她連選擇痛苦的權利都沒有,因為那痛苦最終會導向崩潰和瘋狂,而那恰恰是顧白樂於見到的,還是她更恐懼的?她分不清了。
看著眼前那氤氳著藥香的液體,感受著體內越來越清晰的絞痛,妖姬的意誌終於徹底瓦解。她顫抖著伸出手,不是去接茶杯,而是抓住了顧白的手腕,借助他的力量,低頭,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將那杯藥液喝了下去。
藥液溫潤,帶著一絲甘甜,流入喉中迅速化開,滋養著幹涸的經脈,也暫時壓下了魔核的躁動。她甚至能感覺到,有一絲極其微弱的秩序之力混在藥液中,如同最狡猾的間諜,悄然融入她的魔元,加深著那種該死的依賴。
喝完藥,她如同虛脫般鬆開了手,靠在柱子上喘息,不敢看顧白的眼睛。
顧白收回手,用指尖輕輕擦去她唇角殘留的一點藥漬。這個動作比之前的親吻更讓她戰栗,因為它帶著一種近乎憐憫的、卻更令人毛骨悚然的“體貼”。
“這才對。”顧白的聲音近在咫尺,“學會接受現實,能讓你少受很多苦。”
他站起身,卻沒有離開,而是就勢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肩膀幾乎與她相貼。他沒有碰她,隻是望著大殿中央那緩緩搏動的魔核,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她說:
“青蘿今日匯報,在清理東側廢墟時,發現了一處被掩埋的傳訊法陣殘骸,上麵有仙門法術的痕跡,很新。”
妖姬的身體猛地一僵。仙門法術?是天刑宗?還是蘇婉清?她們已經能把手伸到魔宮內部了?
“笑麵佛清點庫藏,發現少了三箱上品魔晶和幾株關鍵的千年靈藥。他懷疑是之前戰亂時被某些‘手腳不幹淨’的人趁亂卷走了。”顧白繼續平淡地敘述,“炎魁整頓防務時,與北境部落的殘餘勢力發生了衝突,雙方各有損傷。”
他將魔宮內外的大小事務,一件件,一樁樁,平靜地攤開在她麵前。這些曾經需要她耗費心神決策、關乎魔域存亡的事情,如今從他口中說出,卻像是無關緊要的閑談。
妖姬聽著,心中五味雜陳。這些都是她的責任,她的魔域,如今卻在她完全無力掌控的情況下,被眼前這個男人隨意處置。她應該憤怒,應該奪回權柄,但……她拿什麽去奪?這副殘破的身軀,這個被鎖鏈束縛的靈魂?
“你……打算如何處置?”她終究沒能忍住,聲音沙啞地問出了口。問出口的瞬間,她就後悔了,這無異於承認了她對他決策的在意,甚至……依賴。
顧白側過頭,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意料之中的光芒。“仙門探子,殺了。丟失的物資,追查,涉事者嚴懲。北境部落,不服則壓,若願歸附,可給一線生機。”他的決策幹脆利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鐵腕風格,與她以往有時會權衡妥協的作風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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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度法祭司,”顧白的聲音微微一頓,“他依舊閉門不出,對外界事務不聞不問。但青蘿感覺到,有幾股隱秘的能量波動,曾試圖探入魔核殿範圍,被她攔截了。”
度法……妖姬心中一凜。這個老祭司,始終是她心頭的一根刺。顧白提到他,是什麽意思?警告?還是……
“你覺得,度法想做什麽?”顧白忽然將問題拋了回來,目光深邃地看著她。
妖姬愣住了。她從未想過顧白會征求她的意見,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對度法的了解,似乎也僅限於表麵。這個認知讓她感到一陣無力。
“我……不知。”她最終頹然道。
顧白似乎並不意外,收回目光,淡淡道:“無妨。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他,也等所有心懷鬼胎的人,自己跳出來。”
“我們”這個詞,他用得極其自然,仿佛他們真的是並肩而立的同盟。妖姬聽在耳中,卻隻覺得諷刺和冰冷。
顧白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她身邊。殿內再次陷入沉默,但這一次的沉默,卻不再那麽令人窒息。因為他分享的信息,無形中將她拉回了權力的邊緣,哪怕隻是作為一個被動的聽眾,也讓她那顆瀕死的心,重新感受到了一絲與外界連接的悸動。
藥力逐漸散發開來,溫暖的感覺包裹著妖姬,驅散了部分寒意和痛楚。疲憊如潮水般湧上,她的眼皮開始沉重。
就在她意識即將模糊的時候,感覺到一隻微涼的手輕輕覆上了她的眼睛。
“睡吧。”顧白的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魔力,“明天,還有更多‘消息’要告訴你。”
黑暗溫柔地降臨。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妖姬模糊地想:這究竟是另一重更精妙的折磨,還是……她已經開始習慣,甚至渴望這種被“喂養”信息和安寧的感覺了?
藥石是引,心錨,已悄然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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