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欄前的人群尚未散去，我站在邊緣，目光落在那行新浮現的金色魂力文字上。測試場三個字在光暈中微微跳動，像是某種召喚。唐舞麟站在我側後方，呼吸比剛才平穩了些，但左臂骨甲仍殘留著一絲未散的波動。
    “走。”我說。
    三眼金猊從衣領探出頭，豎瞳掃過人群，爪尖輕壓我肩胛骨。我們穿過人流，朝東側通道行進。沿途魂師三五成群，低聲議論著考核內容。有人瞥見我腰間的卡匣，目光頓了一下，又迅速移開。
    通道盡頭是一條斜坡，兩側立著石雕魂獸，形態各異，皆為學院曆代強者契約之獸。石像表麵刻有魂紋，隨魂力流動而明滅。我右手小指銀環微顫，係統界麵無聲浮現：【簽到地點：未鎖定】【獎勵：待定】。我未動作，眼下不是簽到時機。
    斜坡中途，一道身影靜立於石像陰影之外。
    那是個老人，身形佝僂，穿著褪色的灰袍，腳上是一雙磨損嚴重的布履。他背對著我們，麵向一尊斷裂的石像——那獸首早已崩毀，隻剩殘軀盤踞在基座上，裂痕貫穿脊柱。他手中握著一根枯枝，正輕輕點在石像斷裂處。
    我腳步未停，但魂力悄然凝於掌心。
    唐舞麟察覺異樣，放慢半步。三眼金猊額間豎瞳金光微閃，隨即隱去。
    就在我們即將越過老人時，他忽然開口。
    “你腰間的東西，不是用來驅使的。”
    聲音沙啞，卻清晰穿透空氣。
    我停下，未回頭。
    “它是鑰匙，也是鎖。”
    老人緩緩轉身。他的臉布滿褶皺，雙眼卻異常清明，瞳孔深處似有星點流轉。他的視線落在我腰間卡匣上，目光停留三息，又緩緩抬至我右手。
    “簽到之主。”他說，“魂獸非仆。”
    我未應答。
    他嘴角微動，像是笑，又不像。“你走的路，不該由他人劃定。但記住——每一次召喚，都是契約的撕裂，也是羈絆的重塑。”
    我右手輕撫卡匣邊緣，魂力微動。係統界麵無聲展開：【檢測到異常魂力波動】【來源：未知個體】【警告：存在規則幹涉風險】。
    老人卻不再看我，而是將枯枝插入石像裂縫。刹那間，斷裂處泛起微弱青光，仿佛有生命在複蘇。
    “他們以為考核是測魂力、比魂技。”他低聲道，“可真正的試煉，從你踏入這裏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我終於開口：“你是誰？”
    他不答，隻抬起手，指向我右手小指的銀環。
    “它認你，是因為你曾墜入虛無。”
    我心頭一震。
    “你見過時空裂隙。”他繼續道，“也聽過那句‘活下去’。”
    我呼吸微滯。
    “別讓係統成為你的枷鎖。”他說，“它為你開路，但路該怎麽走，得由你決定。”
    唐舞麟上前半步，低聲道：“小心。”
    老人卻已轉身，朝斜坡下方走去。步伐緩慢，卻每一步都踏在魂導晶石的節點上，地麵紋路隨之亮起，仿佛在為他引路。
    我未追，也未動。
    三眼金猊爪子收緊：“他不是普通人。”
    “我知道。”我說。
    係統界麵閃爍：【異常魂力波動消失】【簽到地點更新：測試場外圍】【獎勵類型：魂技秘籍 or 召喚卡 or 天材地寶隨機）】。
    我收起界麵，目光仍停留在老人消失的方向。那條斜坡已被光影覆蓋，仿佛從未有人走過。
    “走吧。”我說。
    唐舞麟點頭，跟上。
    三眼金猊低語：“他說的‘契約撕裂’……是指召喚的本質？”
    我沒回答。
    卡匣在腰間微震，像是感應到了什麽。我右手撫過銀環，魂力探入指環內層——那裏藏著一絲極細微的時空烙印，是穿越時留下的唯一痕跡。此刻，烙印正微微發燙。
    斜坡盡頭連接一片開闊廣場，中央立著三座測試台，周圍已聚集不少學生。魂力波動交錯，黃、紫、黑三色魂環陸續浮現。有人在調試魂導器，有人在熱身，空氣中彌漫著緊繃的氣息。
    我目光掃過測試台左側的一株古樹。樹幹扭曲，枝葉稀疏，卻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魂力韻律。係統提示浮現：【隱藏簽到點：古樹之根】【是否簽到？】
    我未動作。
    “林羽。”唐舞麟忽然道，“剛才那老人……他怎麽知道你的事？”
    “不知道。”我說，“但他知道我經曆過什麽。”
    “可係統是……”
    “係統不是一切。”我打斷他，“它提供資源，但無法告訴我該信誰、該防誰。”
    三眼金猊豎瞳微縮：“他提到‘簽到之主’，說明他知道係統的存在。”
    “或許。”我說，“但也可能，他知道的比係統還早。”
    唐舞麟皺眉：“你是說……他來自更早的時代？”
    我沒回應。右手小指銀環再次震顫，這一次，震感來自內部。我低頭，指環表麵浮現出一道極細的裂痕，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劃開。
    係統之靈的聲音本該在意識中響起，但此刻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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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魂力注入指環，試圖激活係統界麵。界麵浮現，卻隻有殘缺的字符：【……簽到協議……部分失效……請確認……】
    “有問題。”我說。
    “什麽？”唐舞麟問。
    “係統被幹擾了。”我握緊卡匣，“就在那個老人出現之後。”
    三眼金猊忽然抬頭：“他不是來警告你的。”
    “那是來做什麽？”
    “他是來確認。”三眼金猊豎瞳金光流轉，“確認你是不是他等的那個人。”
    我心頭一沉。
    就在這時，古樹根部的魂力波動驟然增強。係統提示重新浮現：【隱藏簽到點激活】【獎勵類型：神級魂技秘籍《天地共鳴訣》殘篇）】【是否簽到？】
    我盯著那行字。
    《天地共鳴訣》——係統從未出現過這類命名方式。它的獎勵一向是“隨機”或“指定”，從不標注具體名稱。
    這不像係統的行為。
    更像是……某種引導。
    “別簽。”唐舞麟低聲道，“太反常了。”
    三眼金猊爪子搭上我手腕：“那棵樹……它的根，連著地脈。”
    我閉眼，魂力外放，感知延伸至地麵。古樹根係深處，確實連接著一條隱秘的地脈通道，魂力流動的節奏，與老人剛才踏過的斜坡節點完全一致。
    他們是一體的。
    我睜開眼，右手緩緩抬起，指尖凝聚魂力，準備切斷與簽到點的連接。
    就在這時，古樹最底端的一條根須突然顫動，裂開一道縫隙。一枚暗青色的骨片從中滑出，落在泥土上，表麵刻著半句銘文：“簽到者，當以身為祭”。
    我瞳孔微縮。
    唐舞麟已擋在我身前，骨甲完全展開。
    三眼金猊豎瞳金光暴漲，低吼一聲。
    我蹲下身，未觸碰骨片，而是將魂力凝成細線，探向銘文邊緣。魂力剛接觸，骨片表麵突然浮現出一行新字：“你已踏入試煉，退無可退。”
    係統界麵瞬間黑屏。
    我右手小指銀環裂痕擴大，一滴血從指腹滲出，滴落在骨片上。血跡蔓延，銘文開始重組，最終化作三個字：“見我來”。
    唐舞麟猛地回頭：“那老人——”
    我站起身，卡匣緊握在手。
    古樹根部的魂力波動消失了，地脈回歸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隻有那枚骨片，靜靜躺在泥土中，表麵血跡未幹。
    我抬起右手，指虎虛影一閃而沒。
    然後，我朝測試台走去。
    唐舞麟跟上。
    三眼金猊伏在我肩頭，爪尖微微發顫。
    測試台前，一名執事正宣讀考核規則。我走過他身邊，未停留。
    就在我踏上測試台邊緣的瞬間，身後傳來一聲輕響。
    我回頭。
    那枚骨片，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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