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走出石室時，天光已徹底亮起。他右手緊貼卡匣，指環的溫度尚未褪去，掌心殘留著封印之柱傳來的震顫。唐舞麟靠在回廊盡頭的牆邊，雙臂環抱，發帶鬆垮地垂在肩頭。古月娜立於三步之外，銀發微動，眸光如冰麵裂紋般細微而銳利。
    “談完了？”唐舞麟直起身，聲音比平時低了一度。
    林羽點頭，腳步未停。
    “那就走。”古月娜開口，轉身便行。
    唐舞麟沒動，目光釘在林羽背上：“等一下。昨夜的信標是從學院內部激活的，監察網被幹擾，線索指向地下三層。現在我們是要去查，還是等下一個‘合法’信號再追？”
    林羽停下，但未回頭。
    “你從密室出來，一句話沒說，連係統提示都沒共享。”唐舞麟往前一步，“以前不是這樣。出事了，你說一聲就行，但現在像在防著我們。”
    林羽緩緩轉身，指環在光下泛出冷白：“我沒有隱瞞。”
    “沒有？”唐舞麟冷笑，“那你告訴我，老者說了什麽？那位‘外來者’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和你有沒有關係？”
    空氣凝滯。
    三眼金猊蹲坐在地，前爪輕顫，豎瞳微微收縮。
    古月娜忽然抬手，魂力如絲線般探出，直指林羽眉心。她的動作極快，卻在觸及他額前寸許時驟然停滯——一股無形之力自林羽體內迸發，將她的魂力震散，反衝之力順著連接倒卷而回。
    古月娜悶哼一聲，身形微晃，左手扶住牆壁，指尖在金屬壁上劃出三道淺痕。
    “你做了什麽？”她聲音冷得像霜。
    林羽瞳孔一縮，卡匣劇烈震顫，黑卡裂痕中那枚古老符文一閃即逝。
    “我不是故意的。”他說。
    “不是故意？”唐舞麟怒意上湧，“你體內有東西在排斥我們！剛才那股力量，根本不是魂力，連魂核波動都測不出來！你到底還藏著多少事？”
    林羽右手緊握卡匣，指節發白：“係統……出了點問題。”
    “係統？”唐舞麟一怔，“你從沒提過什麽係統。”
    “我不該提。”林羽聲音低沉，“它不該存在，也不該被你們知道。”
    “所以你就一個人扛？”唐舞麟逼近一步，“上次深淵寄生，是你強行斬斷契約救我。這次呢？等係統失控，把你變成第二個深淵容器，再來‘意外’救我們？”
    “夠了。”古月娜扶著牆站直，銀發無風自動，“他的精神波動紊亂，魂識深處有記憶碎片在遊走。不是隱瞞，是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了。”
    唐舞麟猛地看向她：“你能看出來？”
    “不是看。”她抬手撫過眉心，指尖微顫，“是反噬。剛才那股力量，帶著某種契約烙印，直接衝擊了我的精神本源。”
    林羽終於開口：“那不是攻擊。是係統在自我保護。它察覺到外力探查，自動觸發了防禦機製。”
    “可它保護的是你，不是我們。”唐舞麟一字一句，“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你決定什麽事該說，什麽事不該說？團隊不是你一個人的戰場。”
    林羽沉默。
    “昨夜追蹤，線索中斷。”古月娜冷冷道，“你拿到殘片，帶回學院，卻沒第一時間分析符文。你在等什麽？等係統給你答案？”
    “我在等它穩定。”林羽抬眼，“那枚深淵符文，和卡匣裂痕裏的符文同源。它們在互相呼應。如果貿然解析，可能激活更深層的連鎖反應。”
    “所以你就獨自麵對？”唐舞麟聲音陡揚，“你知不知道，我們是搭檔？不是你的戰術工具！”
    林羽猛然抬頭：“你以為我想這樣？！”
    聲音炸開，卡匣嗡鳴，黑卡裂痕中浮現出細密紋路，像是某種封印正在鬆動。
    三眼金猊低吼一聲，豎瞳金紋暴漲，瞬間鎖定林羽體內那股異動。它前爪猛拍地麵，一道金光衝天而起，在四人頭頂形成短暫的因果屏障。
    “別吵了。”它聲音稚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他的命脈被係統纏住，每一步都在規則邊緣走。你們逼他，就是在逼係統反擊。”
    唐舞麟咬牙：“那我們就眼睜睜看著他被係統吞噬？”
    “不是吞噬。”三眼金猊盯著林羽，“是融合。你們看到的是異常，我看到的是覺醒。他的每一次簽到，都在改寫這個世界的魂力規則。而規則，不會允許被輕易窺探。”
    古月娜閉眼片刻，再睜開時，眸中七彩光暈流轉：“你剛才說，係統有防禦機製。那它有沒有告訴你，為什麽偏偏是現在？為什麽在院長提及那位外來者後，它突然出現記憶反噬？”
    林羽喉頭滾動。
    係統界麵在意識中閃爍，那行猩紅警告仍未消失：【警告：檢測到深層記憶喚醒，係統權限即將臨時凍結。】
    他沒有回答。
    “你不答，我來猜。”古月娜一步步走近，“那位外來者，也擁有同樣的力量體係。他消失前說‘第七十二次簽到，是轉折點’。而現在，你完成了第七十二次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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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瞳孔微縮。
    “所以係統醒了。”她聲音冷得刺骨，“它不再隻是工具，而是在尋找繼承者。而你，正在被它重塑。”
    唐舞麟臉色驟變：“你是說，林羽……可能會變成另一個人？”
    “不是可能。”三眼金猊低語，“是已經開始。他的魂力運轉路線，和三天前相比，偏移了百分之七。這不是修煉導致的，是係統在重構他的本源。”
    林羽低頭，右手撫過卡匣，指環微光閃爍。他想解釋，卻發現無法開口——那些記憶碎片仍在腦海中翻湧：冰原祭壇、破碎冰環、幼獸啼哭……它們不屬於他，卻又與他血脈相連。
    “如果係統真的在重塑你。”唐舞麟聲音沙啞，“那你還是林羽嗎？”
    空氣死寂。
    林羽抬頭，目光掃過兩人：“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深淵已經盯上我，也盯上了你們。如果我倒下，下一個就是你們。”
    “所以我們得信你？”唐舞麟冷笑，“信你一個人扛下所有？信你不說實話，是因為‘為我們好’？”
    “我不是在求你們信。”林羽聲音低沉，“我隻是在履行承諾——活下去，然後保護該保護的人。”
    “可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唐舞麟怒吼，“你知不知道剛才古月娜差點被係統反噬致殘？她要是出了事，你怎麽辦？用係統給她複活？還是再簽到一次，換一張‘友情修複卡’？”
    林羽猛地攥緊卡匣，指環灼燙，黑卡裂痕中符文劇烈旋轉，投射出三個字：
    “你來了。”
    三眼金猊豎瞳驟縮：“不對！這不是對他說的！”
    古月娜瞬間後退，魂力凝聚於掌心。
    唐舞麟八蛛矛骨甲暴起，咬住發帶，全身魂力沸騰。
    林羽僵在原地，瞳孔失焦，耳邊響起一個不屬於他的聲音：【第七十二號簽到點已激活，是否進行召喚？】
    他想搖頭，卻發現身體不受控製。
    卡匣自動彈開，黑卡緩緩升起，裂痕貫穿整張卡片，符文旋轉至極限，投射出一道模糊身影——那輪廓似人非人，背生雙翼，手持長杖，腳下蔓延出無數裂紋。
    “阻止他！”古月娜厲喝，魂力如潮湧出。
    唐舞麟撲上前，一把抓住林羽肩膀：“醒過來！”
    三眼金猊豎瞳金光炸裂，因果屏障猛然擴張，試圖切斷林羽與卡匣的連接。
    可就在屏障觸及黑卡的瞬間，那符文猛然爆閃，一道無形波紋橫掃而出。
    古月娜噴出一口血，倒飛撞牆。
    唐舞麟手臂骨甲寸裂，踉蹌跪地。
    三眼金猊哀鳴一聲，豎瞳滲出血絲，屏障崩碎。
    林羽緩緩抬起右手，指環與黑卡共鳴，聲音機械而冰冷：“簽到成功，獎勵：未知召喚物。”
    那模糊身影緩緩凝實，一隻覆蓋著漆黑鱗片的手從虛空中伸出，抓住了林羽的腕。
    林羽的指尖開始發黑，像是被某種力量從內部侵蝕。
    唐舞麟掙紮著抬頭，嘶吼：“林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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