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靴底碾過那片金屬殘片，發出輕微的刮擦聲。他彎腰拾起碎片，邊緣一道細紋正與沈星回掌心的印記隱隱呼應。唐舞麟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他手中。
    “這東西不對勁。”林羽低聲說，“訓練場不該有這種材質的殘骸。”
    唐舞麟沒接話，隻是抬手按了下左臂的骨甲，八蛛矛微微震顫，仿佛感應到了什麽。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轉身離開。
    半小時後，城外極限訓練區入口。
    鐵門在身後合攏，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前方是一片開闊的荒原，地麵布滿裂痕，遠處幾座魂導柱立在焦土之間，頂端閃爍著淡藍色的能量光暈。這裏是史萊克為高階學員特設的實戰模擬區，能通過魂力場域重構戰鬥環境。
    “就這兒。”林羽從卡匣抽出一張銀邊卡片，輕輕一劃，空中浮現半透明的操作界麵。他輸入指令，三道光束從魂導柱射出，在中央交匯成環。
    “啟動‘魂力壓製場’，一級限製。”
    本該平穩下降的魂力波動忽然劇烈跳動。監測符文閃出紅光——
    【係統異常：壓製等級自動躍升至二級，全員魂力壓縮至七成】
    林羽眉頭一皺，立刻揮手召回已召喚出的風影天鵬。魂獸身形剛消散，地麵就傳來一陣震動。唐舞麟腳步微晃，骨甲表麵泛起暗紅紋路。
    “不對……壓得太狠了。”他咬牙道，“八蛛矛在排斥這個場域。”
    林羽迅速翻看係統提示，指尖在虛空中快速滑動。簽到台界麵彈出一條新消息：【檢測到外部幹擾源，建議使用玄晶穩定符校準能量節點】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薄如蟬翼的符紙，上麵刻著細密的金色紋路。這是前日在極北簽到時獲得的獎勵，一直未用。
    “貼中樞。”他快步走向最近的魂導柱，將符紙按在底部凹槽內。符文亮起，三根柱子間的光環比剛才穩定許多。
    “壓製回落到一級，魂力恢複至八成。”林羽回頭，“先適應六成狀態下的配合節奏，逐步提升。”
    唐舞麟點頭，活動肩膀，骨甲收縮回皮膚之下。他深吸一口氣：“那就從‘輪轉陣眼’開始。”
    林羽取出三張召喚卡並列握在手中。這次沒有直接釋放，而是先閉眼感知體內魂力流動。昨夜推演的數據仍在腦海中，但他清楚，虛擬場和現實完全不同。
    “第一階段，風為主導。”他睜開眼，將第一張卡拍向地麵。
    風影天鵬現身，雙翼展開，氣流瞬間卷起沙塵。它並未立即俯衝，而是在低空盤旋，等待指令。
    “第二階段，疾風豹隱襲左側。”林羽右手一揮，第二道光影落地，黑影一閃便沒入地麵。
    唐舞麟站定中央位置，雙手自然垂落。“我準備好了。”
    “第三階段，冰晶狼王封鎖軸線。”林羽打出第三張卡，寒氣自狼王口中溢出，在空中凝成霜霧。
    “開始！”他一聲令下。
    風影天鵬猛然俯衝，雙翼掀起螺旋氣流直逼假想敵核心。幾乎同時，疾風豹破土而出，利爪撕開空氣，留下一道扭曲軌跡。黑霧狀的能量靶標本能收縮防禦。
    就在其右翼偏移的刹那，冰晶狼王躍起噴吐極寒風暴，精準命中關節連接處。靶標動作遲滯。
    “現在！”林羽看向唐舞麟。
    唐舞麟雙臂張開，八蛛矛骨甲重新浮現，這一次不再是被動應激，而是主動催動血脈之力。一股壓迫性的氣息擴散開來，靶標被牽引向前。
    林羽甩出雷焰狻猊召喚卡。
    赤金巨獸轟然落地，雙爪燃起雷火，直撲目標。撞擊瞬間，整片訓練區震蕩了一下。
    光幕浮現評估結果：【聯動完成度：68｜誤差來源：陣眼釋放延遲0.4秒】
    “還差一點。”林羽收起卡片，“你最後那步，早了零點幾秒。”
    唐舞麟喘著氣，額角滲出汗珠：“骨甲反噬有點重，控製不住節奏。”
    林羽走近，伸手搭在他左臂上。觸感滾燙，皮膚下有細微的裂紋在蔓延。
    “不能再硬撐。”他說，“八蛛矛不是工具，它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壓製場會影響血脈共鳴，強行催動會傷及經絡。”
    “可決賽不會等我調整狀態。”唐舞麟盯著自己的手，“我們沒時間慢慢來。”
    “那就換方式。”林羽轉身走向中樞，“把壓製場調回七成，隻練前兩段。”
    “隻練前兩段？”
    “對。”林羽操作魂導柱，“風與暗的銜接必須做到無縫。等你恢複，再加入冰封與陣眼引導。節奏拆開練，比強行連貫更有效。”
    唐舞麟沉默片刻，點頭：“行，聽你的。”
    接下來三個時辰，他們反複演練前兩段聯動。每一次風影天鵬起飛，疾風豹都必須在特定角度突進，誤差不能超過半尺。林羽不斷修正指令，甚至親自模擬疾風豹的行動路線，在沙地上留下交錯的腳印。
    唐舞麟坐在一旁調息，骨甲已完全收回體內。他看著林羽一次次奔跑、指揮、記錄，忽然開口：“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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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停下腳步，抬頭看他。
    “以前你總想一口氣把所有事做完，現在卻願意一段段拆開練。”
    林羽笑了笑，抹去額頭的汗：“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什麽叫留餘地。”
    唐舞麟沒再說話。
    太陽西斜，訓練區溫度漸降。林羽重新開啟八成壓製，嚐試完整四段聯動。
    第三次演練，節奏終於接近理想狀態。風起、暗襲、冰封、牽引、終結一氣嗬成。光幕顯示：【完成度：79｜建議：陣眼釋放時機可優化】
    “可以了。”林羽收卡，“今天到此為止。”
    唐舞麟站起身，活動手臂，骨甲不再發燙。他剛要說話，忽然瞳孔一縮。
    “等等。”他低頭看向左臂，皮膚下有一道暗紋正在緩緩移動，像某種活物在遊走。
    林羽立刻上前：“怎麽了？”
    “不知道……像是骨甲在重組。”唐舞麟聲音緊了幾分，“有點疼，但不是反噬那種痛。”
    林羽伸手按住他手臂，魂力探入。那一瞬間，他察覺到一絲異樣——八蛛矛的能量流竟與簽到係統的波動產生了微弱共振。
    “別動。”他說，“可能是壓製場引發了某種共鳴反應。”
    他迅速從卡匣取出一張空白符紙，注入魂力後貼在唐舞麟肩頭。符紙吸收了一絲黑氣，隨即化為灰燼。
    “暫時壓住了。”林羽皺眉，“但這不是普通的副作用。”
    唐舞麟抬起手，看著那道暗紋逐漸隱去：“你覺得……會不會和昨晚那塊殘碑有關？”
    林羽沒回答。他想起金屬碎片上的紋路，還有沈星回離去時的身影。這些線索尚未串聯，但他知道，有些事正在悄然變化。
    遠處，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下。訓練區的魂導柱依舊亮著，映照出兩人站立的身影。
    “明天繼續。”林羽收起設備，“先把基礎打牢。”
    唐舞麟點點頭，剛邁出一步，忽然身子一晃。他扶住一根柱子，呼吸急促起來。
    林羽立刻扶住他：“又來了？”
    “沒事……就是眼前黑了一下。”唐舞麟勉強站直，“可能是太累了。”
    林羽盯著他脖頸處一閃而過的黑線，沒說話。他扶著唐舞麟走向出口，腳步放得很慢。
    鐵門開啟的瞬間，唐舞麟忽然停住。
    “林羽。”他聲音很輕，“如果有一天，我也變成那種無法控製的東西……你會怎麽做？”
    林羽看著他，眼神平靜。
    “那你得先告訴我，什麽叫‘無法控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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