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把金屬銘牌翻過來又翻過去，指尖在那行刻痕上摩挲了兩遍。唐舞麟站在旁邊，低頭看著自己的恢複液瓶子，眉頭始終沒鬆開。
    “不是隊裏的人發的。”林羽終於開口，“補給流程有登記，助教不會直接遞。”
    唐舞麟沒說話，隻是把瓶子握得更緊了些。他左臂的衣袖已經重新拉下，但剛才那一瞬的抽搐還在林羽腦子裏回蕩。
    兩人沿著走廊往訓練區走，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裏顯得格外清晰。拐過轉角時，前方傳來笑聲和喧鬧聲——慶祝會已經開始。大廳門口掛著紅底金紋的橫幅，寫著“祝賀晉級決賽輪”，幾個低年級學生正忙著布置桌椅。
    “進去嗎？”唐舞麟問。
    林羽點頭：“該露個麵。”
    他們推門而入，氣氛立刻熱了起來。有人拍著桌子喊他們的名字，幾杯果汁被舉起來。林羽勉強笑了笑，接過一杯，沒喝。他注意到角落裏放著一個未開封的補給箱，標簽朝外，正是他們賽前準備的那批藥劑編號。
    “誰負責後勤？”他低聲問身邊一名隊員。
    “是三班那邊協調的，說是幫忙統一分配。”那人回答，“咱們這邊沒人跟進。”
    林羽眼神一沉，沒再追問。
    酒過三巡，話題漸漸從比賽細節轉向指揮問題。起初隻是玩笑式的調侃，比如“林羽你是不是提前算好了對手心跳”，後來卻有人提到戰術調整太突然，節奏全靠一個人掌控，其他人像被牽著走。
    “我不是說打得不好。”一個隊員放下杯子，“但最後一輪聯動，唐舞麟提前動了，你就立刻切b預案，連商量都沒有。我們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麽。”
    另一人接話：“對啊，感覺就像……我們在演你的劇本。”
    空氣一下子靜了幾秒。
    唐舞麟看了林羽一眼，沒出聲。他知道那天改動是因為自己失序，可這話不能當眾說。
    林羽把果汁放在桌上，瓶子底留下一圈水漬。“你們說得沒錯。”他聲音不高，但所有人都聽清了，“我確實沒留反應空間。”
    這句話讓不少人愣住。
    “賽場上變數太多，我怕慢一步就崩盤。”他繼續說，“所以習慣把所有變量壓到最小。包括隊友的動作。”
    有人想反駁，但他抬手製止了。
    “但這不代表是對的。”林羽看著圍坐的每一個人，“昨天那一戰，如果不是唐舞麟提前出手，我們可能已經被雷霆之握砸中。他的判斷，其實救了整個陣型。”
    唐舞麟微微一怔。
    “我太依賴係統推演的結果，以為隻要按計劃走就能贏。”林羽頓了頓，“可人不是數據點。你們有自己的節奏、直覺，甚至失誤——這些都不是錯誤，而是戰鬥的一部分。”
    大廳裏安靜下來。
    “所以我決定改。”他說，“從現在開始，每場實戰前選出一名輪值主控，由他來定核心節奏。我不再單方麵下令。”
    “你信得過我們？”有人問。
    “不信的話，就不會站在這裏了。”林羽答。
    會議散後，大部分人陸續離開。林羽叫住了唐舞麟。
    “你為什麽不替自己解釋？”他問。
    唐舞麟靠著牆，手指輕輕敲了敲瓶身：“說了也沒用。他們質疑的是你，不是我。”
    “但你是關鍵一環。”林羽盯著他，“八蛛矛的延遲在加快，你在硬撐。”
    唐舞麟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不想成為拖累。”
    “你從來都不是。”林羽取出一張卡，遞過去，“這是新簽到拿到的‘魂脈緩釋符’，能暫時壓製血脈反噬。今晚貼在肩胛就行，別等到發作才用。”
    唐舞麟接過卡片，觸感微涼。
    “還有件事。”林羽從儲物戒中拿出那個被調換的恢複液瓶，“這東西不能留。”
    “你想怎麽辦？”
    “交給實驗室做成分分析。”林羽眯起眼，“敢動手腳，就一定留下痕跡。”
    第二天清晨，訓練場邊緣的小會議室亮著燈。林羽坐在桌前，麵前攤著戰術板和幾張新打印的數據表。唐舞麟推門進來時，他正在畫一條新的聯動軸線。
    “昨晚睡得怎麽樣？”林羽抬頭問。
    “用了你給的符，沒再抽。”唐舞麟走到對麵坐下，“今天誰輪值？”
    “你。”林羽把一枚刻有“控”字的金屬片推過去，“第一場模擬戰，由你主導節奏。”
    唐舞麟一愣：“我？可我對陣型分配不熟。”
    “但你知道什麽時候該動。”林羽說，“而且你比誰都清楚，過度壓製力量會付出什麽代價。這種感知，恰恰是最適合做決策的。”
    唐舞麟低頭看著那枚金屬片，指尖緩緩撫過邊緣。
    上午九點，模擬戰開始。
    訓練場開啟一級壓製模式，魂力限製在七成。唐舞麟站在中央，第一次以主控身份下達指令。
    “冰晶狼王封鎖左翼，風影天鵬高空警戒，雷焰狻猊待命。”他語速平穩，“林羽，你負責誘敵，但別深入，等我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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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點頭，照做。
    對方是由三名高年級生扮演的假想敵，攻勢淩厲。林羽剛引出一人，另一側便有突襲逼近。
    “現在！”唐舞麟突然喊。
    林羽立刻召回召喚獸，轉身迎戰。與此同時，疾風豹從側方切入，配合冰晶狼王形成夾擊。整套動作比預演流暢得多。
    “好機會！”唐舞麟眼中閃過一絲光，“合流！”
    能量鏈瞬間成型，赤黑交錯的衝擊波將假想敵逼退至邊界線。
    裁判按下計時器：“完成度91，誤差集中在右翼銜接，但整體節奏穩定。”
    林羽走回來，額角帶汗：“你控得不錯。”
    唐舞麟喘了口氣，笑了：“原來發號施令這麽累。”
    “可你做得對。”林羽認真道，“你給了大家反應的時間，也留了犯錯的空間。”
    中午休整時，實驗室傳來消息：那瓶恢複液中含有微量“蝕魂粉”，一種能加速血脈紊亂的違禁物質，通常用於幹擾特定武魂的穩定性。
    “目標是你。”林羽看著報告，“他們知道八蛛矛的問題。”
    唐舞麟冷笑：“看來不止想贏比賽。”
    林羽把報告收進抽屜，鎖好。“下次輪值主控是沈星回推薦的人，你準備做個簡短交接嗎？”
    “當然。”唐舞麟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腕，“團隊的事，總得一起扛。”
    傍晚，林羽獨自回到訓練場。他站在中央陣台，右手小指上的銀環忽然震了一下。
    係統界麵浮現：【今日簽到地點：主賽場·中央陣台】
    【簽到成功，獲得獎勵：極寒凝核指虎未激活）】
    他取出一副通體幽藍的手套，表麵布滿細密紋路，像是凍結的河流。試著戴上去的瞬間，一股冷流順著手臂蔓延，卻不刺骨，反而有種奇異的平衡感。
    他握了握拳，指節發出輕響。
    遠處傳來腳步聲。唐舞麟提著兩個飯盒走來：“吃點東西，別又熬到半夜。”
    林羽摘下手套，放進儲物戒。“謝謝。”
    “對了，”唐舞麟停下腳步，“剛才路過實驗室，他們說……那瓶藥劑的封口指紋，匹配到了三年級三班的副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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