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內壁的寒氣順著指尖爬上來，林羽屏住呼吸，將魂力緩緩壓成薄霧狀貼附在管壁上。他沒有再動，隻讓一縷極細的感知從縫隙間垂落，像蛛絲般無聲探向下方宿舍的通風口。
    就在三小時前，他啟動了第二次隱蹤探查。此刻，那枚藏於儲物戒中的冰晶殘片正安靜地躺在掌心，表麵泛著微弱的冷光。他知道，下麵那個人已經入睡——但魂導器不會睡。
    他輕輕撚動銀環，係統界麵在意識中展開一角。【時之塵·共振掃描】的進度條緩慢推進，數據流如細沙滑過指縫。突然，界麵上跳出一段異常波動：頻率穩定、間隔精確，每隔四十七秒便有一次低頻脈衝向外擴散，軌跡呈螺旋式上升，穿透牆體後直指北方。
    不是戰鬥信號，也不是通訊指令。這是記錄與傳輸。
    林羽眯起眼，魂力悄然凝聚於耳畔，將聽覺提升到極限。果然，在心跳間隙裏，捕捉到了一絲幾乎不可聞的嗡鳴——來自床底。他記得那個位置，白天巡查時曾注意到地板有輕微凹陷，像是被重物長期壓迫所致。
    他不再猶豫，指尖輕彈，一道近乎無形的魂力絲線穿過通風口縫隙，精準纏上那枚隱藏設備的一角。拉扯的動作極輕，如同風吹簾動，未激起任何警報反製。
    設備被拖出半寸，露出底部銘文。林羽瞳孔微縮。那些紋路不屬於鬥羅大陸任何已知宗門，線條扭曲而規整，帶著某種機械式的冷感。更關鍵的是，其能量回路結構與幽冥教遺留的死靈魂導器高度相似，隻是更加精密。
    他立刻取出冰晶殘片，貼在設備表麵。刹那間，脈衝信號戛然而止。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將整個裝置封入靜止狀態。沒有爆炸，沒有反擊，仿佛它本就不該擁有自毀機製。
    “怕留下痕跡。”林羽心中冷笑，“說明你還想繼續用。”
    他迅速調出係統解析模塊，輸入編碼格式嚐試破譯。三段加密信息陸續浮現：
    【樣本a組反應達標】
    【融合技演化符合預期模型】
    【建議啟動第二階段植入】
    時間戳清晰標注：第一段發送於昨夜淘汰賽結束後的第一百零三分鍾，早於學院戰報解密兩小時以上。
    林羽手指一頓。他們不僅在觀察，還在反饋。而所謂的“樣本”，正是包括他在內的參賽學員。那些看似尋常的比賽，早已成了別人實驗室裏的數據采集場。
    他閉了閉眼，回憶起半決賽時那名選手使用的領域類魂技——並非史萊克教學內容，也不是常見武魂衍生技。那種通過幹擾神經傳導來遲滯對手反應的手法，更像是某種經過優化的控製程序。
    而現在，這台設備的存在證實了他的猜測：對方的目的從來不是贏下比賽，而是測試年輕一代在高壓對抗下的戰鬥模式演化規律。每一個戰術調整、每一次魂技組合創新，都被實時傳輸出去，用於構建某種預測模型。
    誰需要這樣的模型？
    誰能提前布局，把人安插進史萊克的核心賽事？
    答案呼之欲出。
    他收回魂力絲線，將冰封的設備重新推回原位，動作依舊輕緩。不能驚動對方，至少現在不行。一旦切斷聯係，幕後之人很可能啟用備用節點，甚至派出更高層級的執行者接手監控。
    他必須掌握更多。
    退出通風管道後，林羽沿著外牆陰影疾行，避開巡邏路線，直奔東側訓練塔後方的小型能源艙。那裏是學院網絡的邊緣接入點之一，也是少數幾處未被完全加密的數據中繼站。
    撬開外殼，他將一枚微型符卡插入接口。這是唐門秘傳的逆向追蹤裝置，能模擬合法權限短暫接入內部日誌。屏幕亮起，滾動顯示最近二十四小時的高階通訊記錄。
    大部分都被屏蔽，唯有兩條異常日誌引起注意：一條標記為“離線同步”，另一條則是“遠程喚醒協議”。
    他選中後者，強行解包。文件頭顯示目標地址為星羅城郊外某廢棄研究所，坐標準確落在一片荒廢工業區中心。係統自動比對曆史資料，彈出提示：【該坐標與百年前幽冥教舊址重合度達87】
    林羽眼神沉了下來。
    幽冥教雖已被剿滅多年，但其殘餘勢力始終未曾徹底根除。他們擅長操控人心、篡改記憶，更熱衷於打造“完美容器”。若此次滲透真是他們所為，那麽所謂“第二階段植入”，極可能意味著某種精神控製或魂核替換計劃即將展開。
    他拔下符卡，深吸一口氣，抬手在銀環上敲擊三下。係統深層界麵再次開啟，請求對設備材質進行溯源分析。
    結果返回：主體合金含微量極北之地特有的寒鐵礦，產地唯一指向十年前一次秘密開采行動——那次行動由三大極限鬥羅帶隊，對外宣稱是為了封鎖遠古冰窟，實際目的從未公開。
    而參與那次行動的人員名單中，赫然有現任史萊克監察組兩名高層的名字。
    林羽沉默良久，終於做出決定。他將截獲的信息全部加密，存入一枚特製玉簡，隨即激活其中預設的唐門密令印記。這種玉簡隻能由指定血脈開啟，且一旦強行破解便會自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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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這些，他取出通訊器，在頻道中撥通一個私人頻率。
    唐舞麟接得很快：“怎麽了？這麽晚還有事？”
    “今晚別回宿舍。”林羽聲音壓得很低，“去東側訓練塔頂層等我。”
    那邊頓了一下：“出問題了？”
    “有人在盯著我們。”林羽盯著遠處宿舍樓的燈光，“不隻是比賽的事。他們的目標是整個新生代的戰鬥數據，而且已經傳出去了。”
    唐舞麟呼吸一緊：“你是說……我們一直在被人看著？”
    “每一場戰鬥，每一個決策。”林羽握緊玉簡，“他們想知道我們會怎麽成長，會形成什麽樣的戰術體係，甚至——會在什麽情況下崩潰。”
    短暫的沉默後，唐舞麟問：“為什麽不直接上報？”
    “因為上報之後，他們就會消失。”林羽目光掃過四周，“可我想知道，是誰在背後下令。是某個教官？還是更高層的人？如果連監察組都有問題，貿然揭發隻會讓我們變成靶子。”
    “那你打算怎麽辦？”
    “繼續打。”林羽嘴角微動，“但我不會再按他們的劇本走了。”
    通訊掛斷後，他站在原地沒動。夜風卷過訓練塔邊緣，吹起衣角。遠處鍾樓敲響淩晨兩點，校園陷入更深的寂靜。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這場聯賽的意義已經變了。勝負之外，還有更重要的東西必須守住。
    他取出玉簡，輕輕放在訓練塔入口的石階上，用一塊碎石壓住一角。唐舞麟會找到它，也會明白該怎麽做。
    自己則轉身走入黑暗，腳步朝著指揮中樞的方向移動。既然對方能偷偷收集數據，那他也該去看看，別的選手房間裏，是否也藏著同樣的設備。
    剛邁出幾步，銀環忽然震動了一下。係統彈出警告：【檢測到遠程信號嚐試激活，來源未知，已攔截】
    林羽停下腳步，眼神驟冷。
    他們察覺到了。
    或者——
    根本就沒打算讓他一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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