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手指剛觸到那張夾在通風口邊緣的紙片，唐舞麟便迅速掃了一眼走廊兩端。沒人靠近，但他的呼吸明顯放輕了。
    “別碰它。”唐舞麟低聲道，“剛才那人消失得太快，這可能是誘餌。”
    林羽沒有收回手，反而將指尖壓得更穩。紙片微微顫動，表麵那串由點與短線組成的符號，在宴會廳透來的燈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冷光。他盯著那些排列，腦海中自動將其與係統界麵中的底層代碼結構比對——不是完全一致，但運行邏輯高度相似。
    “這不是陷阱。”他緩緩開口，“是信號。某種加密回傳機製。”
    “你懂這個？”唐舞麟皺眉。
    “不懂，但係統有反應。”林羽閉眼一瞬，意識沉入簽到台。界麵剛浮現，底部那行小字再次跳動：【外部訪問痕跡：最後一次掃描發生在1分03秒前】。而這一次，數據流末端出現了一個微弱的反向追蹤標記，像是被什麽程序悄悄植入了反饋路徑。
    他猛地睜眼。
    “他們用我的係統做監聽節點，現在反過來，我可以順著這條線查回去。”
    “可你怎麽確定對方不會察覺？”
    “那就得讓他以為，監聽還在正常進行。”林羽收回手，從袖中取出一枚冰藍色的晶片，邊緣刻著極北特有的符文紋路，“‘冰瞳密鑰’本是用來繞過監控防火牆的，但現在我要把它變成偽裝層。讓係統看起來照常運行，實則切斷真實數據出口。”
    唐舞麟看著他將晶片貼在右手小指的銀環上。銀光一閃，卡匣的震顫節奏變了，由急促轉為平穩，仿佛一切歸於常態。
    “你在模擬係統信號？”
    “不止。”林羽低聲說，“我在偽造一個假的簽到記錄循環，讓它持續向外釋放無意義的數據包，就像心跳一樣規律。真正的操作，全走離線模式。”
    他說完，抬腳朝安全通道走去。樓梯間門縫透出一絲幽藍微光，那是學院安防子係統的備用接口所在。這種接口平時隻供海神閣直屬人員使用，但“冰瞳密鑰”能短暫模擬高階權限令牌的身份特征，最多維持七分鍾。
    兩人進入樓梯間，林羽靠牆蹲下，掌心覆住銀環，開始引導密鑰激活。唐舞麟守在門口，耳朵貼著門縫聽動靜。
    “你確定這不會觸發警報？”
    “隻要不修改核心日誌，隻是讀取外部訪問記錄，就不會。”林羽聲音很輕，“而且我隻查後勤通道和外圍監控的調閱日誌，範圍越小，越不容易被發現。”
    地麵忽然傳來輕微震動，像是遠處有人啟動了魂導設備。林羽眉頭一跳，卡匣又是一震，但這次頻率極短，像是一次試探性的信號探測。
    “他們在確認連接是否正常。”他咬牙，“再給我三十秒。”
    銀環徹底亮起，一道細如發絲的藍線從晶片延伸而出，貼著牆壁爬向天花板角落的通訊節點。幾息之後，一段加密信息流入意識深處。
    第一項記錄彈出：
    【非授權訪問嚐試  時間：214713】
    【目標模塊：戰鬥裝備殘構體運行日誌】
    【來源終端：b區後勤維護艙第4號控製台】
    林羽眼神一凝。
    那個穿後勤服的人，根本不是臨時起意，而是通過專用終端主動發起的數據抓取。更關鍵的是，該終端按規定隻能連接內部維修係統，不具備外聯權限——除非有人篡改了網絡拓撲結構。
    “問題不在人，而在設備。”他迅速分析，“有人提前在控製台植入了跳轉協議，把原本封閉的局域網變成了監聽中繼。”
    “誰能做到這點？”
    “權限不低於三級教員，且熟悉技術組架構。”林羽繼續翻閱日誌，“還有……這個人知道殘構體的存在，並且清楚它會留下能量殘留信號。”
    唐舞麟倒吸一口氣：“也就是說，對方不僅盯上了你，還了解係統的部分原理？”
    “或許不了解原理，但掌握了一些線索。”林羽關閉當前頁麵，轉而調取過去十二小時內所有經過該終端的數據流向圖。畫麵展開，一條隱蔽的傳輸鏈路赫然顯現——數據並未直接上傳至某個服務器，而是被打散成碎片，分別送往三個不同的臨時緩存點，最後再重組。
    典型的規避追蹤手法。
    “他們在隱藏最終接收端。”林羽冷笑，“可惜忘了，極北密鑰附帶數據溯源功能。”
    他啟動追蹤程序，藍線順著虛擬路徑逆向推進。第一個緩存點位於圖書館地下檔案室，第二個在東側訓練場廢棄的魂導炮台內，第三個……
    【定位失敗：信號經中繼後轉入移動載體】
    “移動的？”唐舞麟追問。
    “說明接收方不固定。”林羽眯起眼，“要麽是隨身攜帶的接收器，要麽是某個人。”
    他立刻切換視角，查看這三個地點在過去六小時內的人員進出記錄。圖書館檔案室有兩名管理員輪班；訓練場炮台區域因維修封鎖，無合法出入記錄；而第三個緩存點對應的接收位置，竟短暫出現在慶功宴現場西側走廊——正是他們剛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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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還在裏麵。”
    “可我們沒看到任何人異常。”
    “不一定需要行動才算異常。”林羽站起身，“隻要身上帶著接收裝置，哪怕靜止不動，也會產生微弱的能量波動。普通探測儀發現不了，但係統可以。”
    他重新連接卡匣，開啟被動感應模式。這一次，不再依賴視覺或聽覺，而是讓係統以殘構體殘留信號為基準，掃描全場範圍內是否存在同頻回應。
    數秒後，界麵上浮現出七個微弱信號點，分布在宴會廳不同角落。其中六個雜亂無序，像是幹擾源殘留；唯獨一個，每隔三十四秒就規律性閃爍一次，節奏與之前監聽脈衝完全吻合。
    坐標鎖定：東南角飲品區附近，一名正在倒果汁的學生背後背包側袋。
    “找到了。”林羽低聲說。
    “要抓現行嗎？”
    “不能動。”林羽搖頭，“現在揭穿，隻會打草驚蛇。對方背後一定還有更多節點，一個人暴露不影響整體運作。”
    “那你打算怎麽辦？”
    “建立自己的網。”林羽目光沉定，“既然他們能布眼線，我就能設耳目。從今晚開始，我不再被動防禦，我要主動掌控信息流向。”
    他退出係統界麵，撕下一張餐巾紙，在背麵快速寫下三組數字序列，分別是三個緩存點的物理坐標與時間窗口。
    “這是什麽？”
    “第一批情報節點坐標。”林羽將紙折好塞進唐舞麟手裏，“明天早上六點前，我要你幫我做三件事：第一，以維修名義申請進入檔案室，取一段地板下的舊線路；第二，聯係機甲社的人，查炮台區域內是否有未登記的微型信號放大器；第三，查這個背包主人的身份，但不要接觸，隻記錄日常動向。”
    唐舞麟盯著紙條：“你這是要自己搭一套監控體係？”
    “不是監控，是反製。”林羽聲音低沉，“他們以為我在明處，其實在暗處。接下來，我會讓他們每一次監聽，都變成向我傳遞情報的機會。”
    他抬起右手，銀環上的冰晶密鑰已開始褪色，效能接近耗盡。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決定。
    “等密鑰失效後，我會用其他方式維持節點運轉。極北之地給的資源、星鬥森林換來的信物、甚至比賽獎勵裏的稀有材料——全都可以轉化為情報工具。”
    唐舞麟沉默片刻，終於點頭：“你需要多久成型？”
    “三天。”林羽望向窗外夜色，“在這之前，所有人看到的我還是那個剛奪冠的學生。但實際上，我已經開始了反擊。”
    他轉身走向另一側樓梯，腳步穩健。唐舞麟緊隨其後。
    就在他們即將拐入主樓通道時，林羽忽然停下。
    卡匣再度震了一下。
    不是來自監聽信號，而是一條新的係統提示：
    【臨時簽到點生成條件滿足：累計完成三次隱秘信息采集】
    【是否構建“影哨”節點？】
    他盯著空氣，沒有立即回應。
    唐舞麟察覺異樣：“又出事了？”
    林羽緩緩抬起手，按在牆上。指尖下，一塊不起眼的瓷磚邊緣泛起極淡的藍光，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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