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盯著冰壁上那道新裂的符號，指虎在掌心微微震顫。影子眼中閃過的銀光已經消失，但那一瞬的異樣讓他脊背發緊。他沒有回頭，隻是緩緩抬起左手，向後擺了擺。
    冰熊王立刻會意，低伏身軀，霜霧從鼻腔中緩緩溢出，在雪地上凝成一片薄冰。它不動聲色地將前爪插入地麵，借力穩住身形，隨時準備突襲或撤退。
    林羽蹲下身，指尖輕觸冰壁刻痕。寒意順著指腹爬上來，卻不刺骨，反而帶著一絲詭異的溫順——就像死物被喚醒前的呼吸。他閉眼，調動魂力自識海下沉，以指虎為引，將那一縷共鳴反向推送出去。
    刹那間，晶片在他懷中發燙。
    他迅速取出，發現原本微藍的光澤此刻已轉為深靛，邊緣浮現出細密的紋路，像是某種地圖的輪廓線正在浮現。林羽用指甲輕輕刮過表麵，紋路隨之移動，最終匯聚成一個倒置的塔形結構，底部嵌入地下，頂端隱沒於雲層。
    “這是……路徑？”冰熊王湊近看了一眼，“不是平麵圖，是感應軌跡。”
    “不止。”林羽低聲說，“它在響應指虎釋放的頻率。剛才那一擊，不隻是警告，更像是觸發了某個信標。”
    他站起身，望向遠處雪原。夜梟早已不見蹤影，風也重新流動起來，可空氣中殘留的壓迫感並未消散，而是改變了方向——朝西北偏北，斜切入山脊深處。
    “他們知道我們來了。”
    “所以故意留下痕跡？”
    “不，是算準我們會來。”林羽收起晶片，重新戴好指虎，“幽冥教主不是被動防守的人。他會設局，等獵物自己走進去。”
    冰熊王低哼一聲：“那你還要進？”
    “現在退，等於放任他們完成儀式。”林羽活動了下手腕，金屬指虎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而且，這信標隻對特定能量有反應。我的指虎、你的魂核結晶、還有那塊晶片，三者疊加才能激活它。說明這條路，是‘為我’準備的。”
    “陷阱的可能性超過八成。”
    “那就走第八條路。”
    冰熊王咧嘴，露出尖牙：“你什麽時候學會賭命了？”
    “從第一次簽到極北冰窟開始。”林羽轉身，朝著信標指引的方向邁步，“那時候係統給我的獎勵是‘鎮魂龜’，明麵上防精神侵蝕，實際上……是讓我學會怎麽分辨‘假死’和‘真活’。”
    兩人一前一後前行，速度不快，每一步都落在積雪最實處。林羽右手始終貼著腰間卡匣，左手則時不時按一下胸口——那裏藏著從祭壇裂縫中采集的第二塊樣本，比晶片更原始，尚未被激活。
    約莫半個時辰後，地勢驟降。
    前方出現一道斷裂的地縫，寬不過三丈，深不見底，兩側岩壁覆蓋著黑灰色苔蘚，散發著淡淡的腥氣。林羽停下腳步，從卡匣抽出一張新的召喚卡，卡麵呈暗紅色，繪有一隻雙翼展開、尾如鎖鏈的夜梟。
    “赤喙夜梟，聽覺感知型魂獸。”他低聲解釋，“能捕捉千米內最細微的震動頻率。”
    魂力注入，卡片化作光點落地，一隻體型修長的夜梟顯現。它沒有鳴叫，隻是豎起羽毛，雙耳微動，隨後展翅飛向地縫上方，盤旋三圈，突然俯衝而下，消失在黑暗中。
    不到半分鍾，它重新飛出，落在林羽肩頭，輕輕啄了下他的耳垂——這是確認安全的信號。
    “下麵沒有活人守衛。”林羽說道，“但有能量波動，周期性起伏，像是某種循環陣法在運轉。”
    冰熊王皺眉：“這種地方不該有魂導裝置。極北之地的寒流會凍結所有機械核心。”
    “除非……它們靠別的能源驅動。”林羽從懷中取出那塊未激活的樣本，靠近地縫邊緣。
    樣本瞬間變得滾燙，表麵裂開一道細縫，滲出黑色黏液，滴落下去時竟在空中懸停了一瞬，才緩緩墜入深淵。
    “死氣凝液。”冰熊王聲音沉了下來，“他們把亡靈能量壓縮成了燃料。”
    林羽點頭：“所以這道裂縫不是天然形成，是人為撕開的。用來輸送能量，也用來隱藏入口。”
    他取出第三張召喚卡——灰金色卡麵，中央刻著一頭盤踞如環的蛇形生物。這是係統上周簽到史萊克舊庫房時獲得的“地脈蟒”，專擅探測地下空洞與隱秘通道。
    卡片燃盡，地麵裂開一道口子，地脈蟒鑽出，蛇尾拍地三次，隨即鑽入地縫。幾分鍾後，它從另一側岩壁破土而出，尾巴劇烈擺動，指向右下方四十度角的位置。
    “找到了。”林羽立即行動，沿著指定方向前行十步，手掌貼上岩壁。冰冷的觸感中夾雜著一絲震動，極其微弱，若非他刻意感知幾乎無法察覺。
    他運轉魂力，順著震動傳來的方向探查，終於在一處凹陷的石瘤上發現了異常——表麵看似普通岩石，實則內部中空，且材質與周圍完全不同。
    “偽裝層。”林羽取出指虎，輕輕敲擊石瘤。
    “咚——”
    聲音空洞。
    他沒有強行破壞，而是將晶片貼在表麵，同時催動指虎共鳴。兩者頻率逐漸同步，石瘤內部傳來“哢”的一聲輕響，緊接著整塊岩石向內縮進，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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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道內壁光滑，像是被高溫熔鑄而成，隱約可見暗紅色紋路蜿蜒分布，如同血管般延伸至深處。
    “這不是魂導技術。”冰熊王嗅了嗅空氣，“是血煉術留下的痕跡。用活人精血混合魂骨粉末澆築結構，堅固且能吸收外界魂力。”
    林羽眯眼：“難怪外麵沒有守衛。真正的防禦不在明處，而在這些牆壁裏。一旦入侵者觸動警報，整條通道都會變成絞殺陷阱。”
    “怎麽走？”
    “按原計劃。”林羽取出最後一張召喚卡，“用‘影蛛’探路。它能在垂直麵上爬行，且不會觸發壓力機關。”
    卡片展開，一隻通體漆黑、八足帶節的蜘蛛顯現，迅速沿通道頂部爬入。林羽緊隨其後，冰熊王則化作一道白影，緊貼岩壁跟進。
    通道呈螺旋狀向下延伸，越深入，溫度越高。起初還能見到霜花附著在壁麵，後來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熱浪。
    林羽額頭滲出汗珠，但他不敢擦拭。指虎仍在輕微震動，頻率越來越快，顯然距離目標越來越近。
    忽然，影蛛停下了。
    林羽立刻抬手示意停止前進。透過魂力連接，他看到前方通道盡頭是一扇青銅門，門上刻著巨大的骨琴圖案，琴弦由真實的人骨串聯而成，微微顫動，仿佛正演奏無聲樂章。
    門前地麵鋪著一層灰白色粉末，仔細看竟是磨碎的魂環殘渣。
    “踏上去就會驚動整個係統。”林羽低語，“必須繞開。”
    他正欲召回影蛛，卻發現它的八足中有兩根突然斷裂，身體抽搐了一下，隨即化作光點消散。
    “觸發了反偵測機製。”冰熊王沉聲道，“對方早就料到會有探路手段。”
    林羽沉默片刻，忽然從卡匣中取出一枚不起眼的白色卡片——這是係統昨日簽到極北邊緣哨站時獎勵的“替身傀儡”，一次性道具，可模擬使用者的氣息移動三十秒。
    他激活卡片，一道與自己外形完全相同的身影走出通道，徑直朝青銅門走去。
    剛踏上粉末區域，那具替身猛然僵住。骨琴嗡鳴加劇，琴弦一根根繃直，隨即彈射而出，化作數道白光貫穿替身胸膛。下一瞬，整具身體炸成碎片，連同氣息一同湮滅。
    “果然。”林羽鬆了口氣，“隻能智取。”
    他轉向冰熊王：“你能頂住一瞬間的衝擊嗎？”
    “多久？”
    “五秒。”
    冰熊王咧嘴：“隻要你別讓我硬接那玩意兒。”
    林羽點頭，從懷中取出那塊已滲出黑液的樣本，又將晶片貼在指虎側麵，三者疊加握於掌心。他閉眼，集中全部魂力，引導冰火之力在體內循環一周，最終匯聚於右手。
    掌心發熱，樣本中的黑液竟開始逆流回縮，晶片光芒暴漲，指虎震動達到前所未有的強度。
    “準備。”
    冰熊王四肢伏地，肌肉鼓脹，周身泛起霜霧與紅焰交織的光暈。
    林羽猛然睜眼，將三件物品同時擲向通道頂部，用力砸在岩壁上。
    轟——
    一股扭曲的能量波爆發開來，不是爆炸，而是空間短暫錯位。青銅門前的粉末區域瞬間扭曲，仿佛被無形之力拉扯變形。
    就是現在！
    林羽暴起衝刺，冰熊王緊隨其後，兩人借著能量擾動的瞬間盲區，飛躍而過，穩穩落在門側。
    林羽伸手觸碰青銅門，指虎與門上的骨琴圖案接觸刹那，整扇門竟無聲滑開一條縫隙。
    門後黑暗湧動，隱約可見階梯繼續向下。
    他回頭看了一眼冰熊王，對方微微頷首。
    林羽深吸一口氣，側身擠入門縫。
    階梯潮濕，腳下傳來輕微粘滯感，像是踩在某種生物表皮上。他沒有遲疑，一步步往下走。冰熊王跟在身後，呼吸平穩。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微弱綠光。
    林羽放緩腳步，貼牆前行。轉過最後一個彎，視野豁然開闊——
    一座巨大的地下殿堂出現在眼前，四壁鑲嵌著無數漂浮的魂骨，排列成複雜陣型，中央是一座由黑色水晶構成的祭壇，上麵擺放著一具被鎖鏈纏繞的軀幹骨架，通體泛著幽藍冷光。
    林羽瞳孔驟縮。
    指虎劇烈震動，幾乎要從手指上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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