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環的熱度順著指尖蔓延到手腕，林羽的手停在半空，沒有按下簽到確認。那張召喚卡燒成灰燼後，風一吹就散了，隻剩下一點焦味殘留在空氣裏。
    古月娜的耳墜裂紋擴大了一分，她抬手按住耳朵，臉色微白。三眼金猊趴在地上，前爪死死壓著地麵，豎瞳劇烈收縮，像是看到了什麽極可怕的東西。
    灰霧中的人影緩緩轉身。
    不是人臉，而是一張由扭曲符文拚湊出的輪廓，看不出性別，也沒有聲音發出，但林羽能感覺到對方在“看”著他。
    腳下的祭壇開始發光，那些爬行的符文迅速覆蓋四周，形成一個封閉的圓環。地麵震動了一下，緊接著，周圍的景象徹底變了。
    樹木、天空、光線全部消失。他們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灰白色空間裏，腳下是光滑如鏡的石麵，倒映著他們的身影，但倒影的動作卻慢了半拍。
    唐舞麟突然出現在不遠處，單膝跪地，雙手撐著地麵，呼吸急促。他抬起頭，看到林羽時眼神有一瞬的茫然。
    “我……怎麽在這？”他說。
    林羽立刻意識到不對。唐舞麟剛才根本沒進森林，他被派去通知巡查隊了。可現在他就站在這裏，真實得無法忽視。
    “別靠近他。”古月娜低聲說，“這不是真的。”
    話音剛落，唐舞麟的身體猛地一顫。他的眼睛翻白，嘴角流出黑色液體，整個人抽搐起來。下一秒，他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下麵腐爛的血肉，嘴裏發出不屬於人類的嘶吼。
    林羽後退一步，右手握緊卡匣。他知道這是幻象，可身體還是本能地繃緊。
    眼前的唐舞麟突然停下，恢複正常，指著林羽喊：“你害死了所有人！要是你沒拿到那份文件，他們就不會死！”
    林羽心跳加快。那是食堂盒子裏的紅色標簽文件，他確實動了它。但他沒有退縮。
    “閉嘴。”他說。
    幻象瞬間破碎。
    可還沒等他喘口氣，四周的空氣驟然變冷。他看見自己站在一片廢墟中，父母就在眼前，伸手就能碰到。但他們身後是撕裂的時空裂縫，狂暴的能量正在吞噬一切。
    “活下去。”父親的聲音響起。
    母親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被卷入裂縫，消失不見。
    林羽喉嚨發緊。這是他穿越那天的場景，每一個細節都刻在記憶裏。他想衝過去，可雙腳像被釘住。
    “這不是真的。”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他用力掐了一下手臂，疼痛讓他清醒。再睜眼時，廢墟沒了，他又回到了灰白空間。
    古月娜站在原地，雙手抱頭，銀發垂下遮住了臉。她的肩膀在抖，手指深深掐進太陽穴。她看到的是世界崩塌的畫麵——大地裂開，海水倒灌，魂獸與人類一同化為灰燼，而她站在最高處，手中握著毀滅的權柄。
    唐舞麟也在掙紮。他看到自己的家人倒在血泊中，屋子裏全是黑霧，牆上用血寫著“叛徒”兩個字。他跪在地上，一遍遍喊著“不是我”，可沒人回應。
    林羽強迫自己冷靜。他掃視四周，發現這個空間雖然看似無邊，但有規律可循。每一次幻象出現前，腳下的石麵都會泛起一圈波紋，從某個點擴散開來。
    他盯著最近一次波紋的源頭，發現是在古月娜左後方三步遠的位置。
    那裏就是節點。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恐懼，朝著那個方向走了一步。
    空間立刻反應。灰霧湧動，父母的身影再次浮現，這次離他更近。
    “兒子，救救我們！”母親哭喊。
    林羽咬牙，繼續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沒有停下。
    當他走到預定位置時，猛地抽出一張召喚卡，注入魂力。
    “出來！鐵甲犀牛！”
    魂獸現身的瞬間，整個空間震了一下。幻象扭曲了一瞬，露出了石麵上一道細微的裂痕。
    就是這裏！
    “古月娜！”林羽大喊，“集中魂力打那個點！唐舞麟，你也上！別管眼前的東西，全都攻擊地麵！”
    古月娜猛地抬頭，銀發飛揚，眼中閃過一絲清明。她抬起手，一道銀光凝聚成鎖鏈，直刺林羽所指的位置。
    唐舞麟也回過神來，怒吼一聲，左臂骨甲暴漲，狠狠砸向地麵。
    兩股力量同時擊中裂痕處，石麵炸開一道口子，黑氣從中噴出。林羽抓住機會，將剩餘魂力全部灌入卡匣，召喚出影豹王。
    影豹王落地後四爪抓地，猛然躍起，利爪撕向裂縫。
    轟的一聲，整個空間劇烈晃動。灰霧被撕開一角，露出外麵森林的真實景象。
    可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反震力傳來。三人同時吐血，魂力幾乎枯竭。
    林羽單膝跪地，卡匣差點脫手。他抬頭看向灰霧深處，那個人影還在，靜靜地站著，仿佛在等待他們倒下。
    “不行……還得再來一次。”他說。
    古月娜撐著地麵站起來，耳墜的裂紋已經延伸到根部。她看了一眼林羽，點了點頭。
    唐舞麟抹掉嘴角的血，咬緊牙關：“你說打哪，我就打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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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閉眼，回想係統提示過的能量流動模式。剛才那次攻擊雖然打開了缺口，但維持時間太短。必須一次性把節點徹底破壞。
    他把手伸進卡匣最底層，摸到了一張從未使用過的萬年魂獸卡。這張卡是上次簽到獲得的，他還來不及查看具體信息。
    現在沒時間猶豫了。
    “準備第二次攻擊。”他說，“三秒後動手，目標不變。”
    古月娜雙手交疊，銀光再次凝聚。唐舞麟雙臂交叉，骨甲發出低鳴。
    林羽將魂力注入卡片。
    光芒閃現，一頭通體漆黑的巨狼出現，雙眼赤紅，身上纏繞著雷電。它低吼一聲，伏下身子，隨時準備撲擊。
    “就是現在！”
    古月娜的鎖鏈先出手，撕裂空氣。唐舞麟緊隨其後，全力砸下。林羽指揮巨狼用利爪橫向撕裂裂縫邊緣。
    三股力量疊加，石麵終於徹底崩裂。黑氣瘋狂外泄，灰霧迅速消散。
    外麵的風聲回來了。
    樹影重新出現在視野中，陽光透過枝葉灑落。他們躺在地上，渾身脫力，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林羽仰麵躺著，胸口劇烈起伏。卡匣掉在一旁，幾張召喚卡邊緣焦黑。他的銀環不再發燙，而是變得冰涼。
    古月娜靠在樹幹上，一隻手扶著耳墜，另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她看著林羽，沒有說話。
    唐舞麟趴在地上，喘著粗氣：“這地方……真邪門。”
    林羽慢慢坐起來，撿起卡匣檢查。裏麵還剩三張召喚卡，其中一張邊緣已經碳化，無法使用。
    他抬頭看向森林深處。那個祭壇不見了，地麵平整如初，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但他知道，有人在盯著他們。
    他摸了摸小指上的銀環，低聲說：“係統，記錄當前位置。”
    【臨時簽到點已標記】
    他閉上眼，靠在樹幹上休息。魂力恢複緩慢，身體像被掏空。
    古月娜忽然開口：“那個人……認識你。”
    林羽睜開眼：“什麽意思？”
    “他沒對你出手。”她說，“他隻是看著你，等著你做選擇。”
    林羽沉默。
    唐舞麟撐著地麵站起來：“我們現在怎麽辦？回去報告嗎？”
    林羽搖頭：“不能回學院。”
    “為什麽？”
    “因為送信的人還在食堂後巷。”林羽盯著遠處，“我們一回去，線索就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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