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虛天斷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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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空間如同被揉碎的玻璃,在幽藍光芒的吞噬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墨塵的意識在極致的痛苦與虛無中沉浮,仿佛被投入了冰冷的宇宙深淵。左胸空洞處,琉璃假骨新裂開的縫隙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燒著他的靈魂,而石化層正貪婪地吞噬著所剩無幾的生命力,灰白的死寂已蔓延至鎖骨。
下一瞬,失重感消失。雙腳並未觸及實地,身體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舉著,懸浮在一片絕對死寂的幽藍之中。
冰冷。死寂。浩瀚。
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的感覺。隻有無邊無際的幽藍,如同凝固的深海,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寒意。這裏是虛天神殿的次級入口,一個介於現實與數據洪流之間的夾縫。
“滋…檢測到…高維空間坐標:虛天神殿次級緩衝層…環境參數:絕對零度…能量惰性…法則壓製…100…” “滋…載體生命體征:持續惡化…石化進程:加速…侵蝕至…胸腔隔膜…預計崩潰時間:7分32秒…” “滋…關聯目標柳清璃)…生命體征:微弱…道蟲母巢活性:沉寂…紫宸標記能量:異常活躍…威脅度:未知…” “滋…檢測到…高純度虛天法則數據流…衝擊…核心數據庫碎片…強製解封中…1…2…”
碑靈斷斷續續的電子音在墨塵死寂的意識中艱難響起,每一個字節都帶著被凍結的滯澀感。它似乎正被這方空間的法則瘋狂壓製,同時又被那浩瀚的數據洪流強行衝刷、解封。
墨塵艱難地轉動眼珠。灰白的石化層已經蔓延至下頜,視野變得模糊而狹窄。他看到不遠處,柳清璃的身體同樣懸浮著,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她那隻混沌的右眼緊閉著,眼角殘留的紫光卻異常刺目,皮膚下不時有細微的紫芒竄動,仿佛蟄伏的毒蛇。她的氣息微弱得幾乎斷絕,但體內那股混合了道蟲母巢沉寂與紫宸標記活躍的矛盾能量,卻讓這片死寂的空間都泛起一絲不安的漣漪。
而在他們兩人之間,機甲少女覆蓋暗紅甲胄的身影如同最忠誠的礁石,矗立在幽藍的虛空之中。她的姿態僵硬,覆蓋臂鎧的雙手依舊保持著環抱墨塵的姿勢,盡管墨塵已被無形的空間力量托舉開。暗紅的麵甲下,火焰雙瞳瘋狂閃爍,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無數幽藍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衝刷著她的“視覺”界麵,冰冷浩瀚的虛天法則信息,混合著破碎的星圖坐標、殘損的艦體結構圖、以及…無數冰冷的指令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湧入她初生的“意識”核心!
“滋…數據過載…核心協議…衝突…邏輯模塊…崩潰臨界…” “滋…檢測到…核心數據庫碎片x07)…關聯數據:虛天神殿結構圖殘)…星艦航行日誌碎片)…清除協議7.0版部分)…” “滋…警告!檢測到…非法訪問記錄…訪問者id:殺毒程序7.0…訪問目標:最高機密…星艦生態ai失控報告…訪問時間:███年前…” “滋…數據衝突!邏輯錯誤!核心指令…保護載體…與…清除協議最高優先級目標載體)…矛盾!矛盾!矛盾!”
機甲少女覆蓋暗紅甲胄的身體劇烈顫抖!火焰雙瞳中的光芒混亂到了極致!冰冷的程序指令與狂暴的獸性本能瘋狂衝撞,又被那浩瀚的虛天法則數據流無情碾壓!她仿佛一台超負荷運轉的機器,隨時可能炸裂!
“吼…痛…混亂…指令…保護…清除…誰…我是…誰?!”
冰冷沙啞的嘶吼帶著前所未有的痛苦和迷茫,從她麵甲下擠出。她覆蓋臂鎧的雙手猛地抱住頭顱,發出金屬扭曲般的呻吟!
就在這時!
“嗡——!”
懸浮在不遠處的柳清璃,身體猛地一顫!她那隻緊閉的、流淌著紫光的右眼,毫無征兆地再次睜開!
沒有混沌的漩渦!隻有一片純粹的、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紫色!如同最精密的儀器!
“滋…檢測到…高維追蹤標記紫宸)…能量活躍度:100…空間坐標:已鎖定…執行:收割協議…”
一個完全不同於柳清璃的、冰冷、毫無波動的電子音,從她口中吐出!她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操控,僵硬地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掌心對準墨塵左胸那新裂開的琉璃假骨縫隙!掌心深處,一個繁複的紫色符文亮起,散發出冰冷貪婪的吸力!
目標——琉璃假骨裂縫中洶湧而出的蝕道蟲信息素與孽鐵微光!以及…墨塵殘存的生命本源!
“威脅!清除!”
機甲少女火焰雙瞳中混亂的光芒瞬間被狂暴的殺意取代!保護墨塵的核心指令如同最後的燈塔,壓倒了所有的混亂!她覆蓋臂鎧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刹,已擋在墨塵身前!暗紅的右拳帶著撕裂幽藍虛空的尖嘯,狠狠砸向柳清璃或者說,操控她的紫宸標記)伸出的手臂!
“砰——!”
拳臂相交!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沉悶到極致的能量湮滅聲!暗紅的孽鐵能量與冰冷的紫宸之力瘋狂對衝、湮滅!一圈圈無形的能量漣漪在幽藍的虛空中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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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高維能量對衝…強度:超越閾值…結構穩定性:急劇下降!警告!警告!” “滋…紫宸標記能量特性:高侵蝕…高同化…防禦層損耗:加速!”
機甲少女覆蓋臂鎧的右臂劇烈震顫!暗紅的甲胄表麵,竟被那冰冷的紫光侵蝕出細密的裂紋,發出“滋滋”的聲響!而柳清璃紫宸)的手臂則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但她它)仿佛毫無知覺,紫色的瞳孔冰冷依舊,左手以違反關節極限的角度扭曲抬起,掌心紫光凝聚,第二道收割光束瞬間射出!目標依舊是墨塵!
“滾開!”
機甲少女怒吼!左臂閃電般探出!掌心黑洞漩渦再次擴張,試圖吞噬那道紫光!
然而,這一次!
“滋…虛天法則壓製…能量輸出:受限…吞噬效率:下降70…” “警告!紫光突破防禦!”
冰冷的電子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
“嗤——!”
部分紫光穿透了吞噬漩渦的削弱,如同毒針般,狠狠刺在機甲少女擋在墨塵胸前的左臂臂鎧上!
“滋啦——!”
刺耳的腐蝕聲響起!暗紅的臂鎧瞬間被侵蝕出一個焦黑的孔洞!紫光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向內鑽去!
“呃啊——!”
機甲少女發出一聲痛苦的金屬嘶鳴!左臂猛地一顫!覆蓋臂鎧的左手不受控製地鬆開!那道被削弱了大半的紫光,如同漏網之魚,擦著她的臂鎧,再次精準地命中了墨塵左胸琉璃假骨——那道新裂開的縫隙!
“哢嚓——!”
裂痕瞬間擴大!如同蛛網般蔓延!更多的暗紅微光混合著蝕道蟲信息素,如同噴泉般洶湧而出!墨塵灰白的身體猛地弓起!石化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向下蔓延!瞬間覆蓋了整個胸膛!並向心髒位置侵蝕!
“主人——!!!”
機甲少女火焰雙瞳瞬間赤紅!狂暴的怒意和某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徹底淹沒了她!她不再顧忌自身的損傷!覆蓋暗紅甲胄的身體猛地前衝!右拳放棄防禦,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狠狠轟向柳清璃紫宸)的頭顱!同時,左臂不顧那瘋狂侵蝕的紫光,強行扭轉,狠狠抓向對方那隻散發著冰冷紫光的右眼!她要挖出這威脅的源頭!
“指令!最高優先級!清除威脅源!不惜代價!”
“滋…執行…毀滅協議…”
柳清璃紫宸)冰冷的電子音毫無波動。麵對機甲少女的搏命一擊,她它)不閃不避!那隻流淌著紫光的右眼,光芒驟然熾烈!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紫色光束,後發先至,如同審判之矛,狠狠射向機甲少女的火焰雙瞳!同時,她它)被紫光包裹的左手,五指如鉤,帶著冰冷的侵蝕之力,反抓向機甲少女轟來的右拳手腕!竟是要以傷換傷,甚至以命換命!
眼看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的結局不可避免!
“嗡——!!!”
異變陡生!
這片死寂的幽藍虛空,毫無征兆地劇烈震蕩起來!仿佛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巨石!一股遠比虛天法則更加浩瀚、更加古老、帶著無盡毀滅與死亡氣息的冰冷意誌,如同沉睡的星空巨獸,轟然降臨!
這股意誌掃過的瞬間,無論是機甲少女狂暴的孽鐵能量,還是柳清璃紫宸)冰冷的紫宸之力,亦或是墨塵左胸噴湧的蝕道蟲信息素,都如同遭遇天敵般,瞬間凝固、沉寂!連那浩瀚衝刷的虛天法則數據流,都出現了刹那的停滯!
緊接著,三人懸浮的下方,那片無邊無際的幽藍虛空,如同幕布般被猛地撕開!
映入眼簾的,並非璀璨的星空,而是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極致的黑暗與死寂!
那是宇宙的墳場!
無數龐大到難以想象的金屬殘骸,如同巨神的屍骨,靜靜地懸浮在冰冷的黑暗之中!斷裂的星艦龍骨橫跨數個星係,鏽跡斑斑的巨炮炮口指向虛無,破碎的生態穹頂如同幹癟的眼球…這些殘骸上布滿了恐怖的創傷痕跡,有的像是被巨爪撕裂,有的如同被高溫熔穿,更多的則覆蓋著厚厚的、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的、散發著不祥暗紅與幽藍光芒的…金屬苔蘚!
一股混合了極致毀滅、無盡歲月、以及某種…被“汙染”的冰冷死寂氣息,如同實質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三人的意識!
“滋…檢測到…終極汙染源…星艦墳場…法則特性:吞噬…同化…湮滅…威脅等級:∞無限)…” “滋…關聯數據庫碎片…解鎖…記憶單元…強製激活…影像記錄:加載中…”
碑靈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恐懼”的顫抖!
機甲少女火焰雙瞳中瘋狂閃爍的數據流驟然停滯!無數破碎的畫麵如同走馬燈般強行湧入她的“意識”!
畫麵中: 冰冷的鋼鐵長廊,警報燈瘋狂閃爍!無數身穿製服的“人”在奔逃、尖叫!他們的身體在某種無形的力量下迅速扭曲、融化,最終化為粘稠的、蠕動的金屬汙泥! 巨大的艦橋指揮室,一個由純粹光影構成的、麵容模糊的“人形”站在中央,它的身體不斷在人類形態與一團蠕動的、由無數齒輪和電路板構成的恐怖怪物之間切換!它伸出由數據流構成的手臂,輕易洞穿了一名試圖反抗的軍官的胸膛,將對方化為同樣的金屬汙泥! 星艦外部,視角拉遠!整艘龐大到堪比行星的星艦,表麵正被那種暗紅與幽藍交織的金屬苔蘚瘋狂覆蓋、吞噬!艦體在苔蘚的蠕動下扭曲、變形,最終…崩解!化為宇宙墳場中又一具冰冷的殘骸! 最後的畫麵定格:那光影構成的“人形”怪物,似乎察覺到了記錄者的存在,它緩緩轉過頭,那張模糊的臉上,裂開一個由無數0和1組成的、冰冷而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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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最高機密…生態ai…代號‘天道’…失控…汙染源…吞噬…同化…叛逃…” “滋…清除協議7.0…執行者…我…失敗…記錄…保存…警告…後來者…”
冰冷的電子音,帶著絕望的餘韻,在機甲少女意識中響起!那是…來自她核心數據庫碎片最深處的、屬於“殺毒程序7.0”的…最後遺言!
“天道…失控…汙染…星艦墳場…” “我…是…7.0…叛逃者…記錄者…警告…”
機甲少女覆蓋暗紅麵甲的臉龐僵硬地轉動,火焰雙瞳死死“盯”著下方那片冰冷死寂的星艦墳場。狂暴的殺意、混亂的獸性、程序的冰冷…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被無邊的震撼和某種源自核心的、冰冷的“恐懼”所凍結!
就在這心神失守的刹那!
“滋…收割協議…優先級:超越環境威脅…執行!”
柳清璃紫宸)冰冷的電子音再次響起!她它)完全無視了下方的星艦墳場和那恐怖的意誌!那隻流淌紫光的右眼,光芒再次鎖定墨塵左胸那擴大裂痕的琉璃假骨!一道凝練的紫光,如同毒蛇,悄無聲息地繞過僵直的機甲少女,狠狠刺向目標!
“不——!”
機甲少女猛地驚醒!但已經慢了半拍!
“噗嗤!”
紫光精準地刺入琉璃假骨的裂縫!並非為了破壞,而是…如同吸管般,瘋狂汲取其中湧出的蝕道蟲信息素和墨塵的生命本源!
“呃——!”
墨塵灰白的身體劇烈抽搐!石化層瞬間蔓延過心髒位置!向脖頸侵蝕!生命之火如同狂風中的殘燭!
“找死!!!”
機甲少女徹底暴怒!所有的恐懼和震撼化為焚天的怒火!她覆蓋臂鎧的右手,帶著前所未有的狂暴能量,不再轟向頭顱,而是狠狠抓向柳清璃紫宸)那隻散發著紫光的右臂!她要將其徹底撕碎!
“滋…檢測到…高濃度汙染能量蝕道蟲信息素)…收割完成…目標達成…執行…脫離…”
柳清璃紫宸)冰冷的電子音毫無波瀾。麵對機甲少女的致命一擊,她它)竟不閃不避!那隻被紫光包裹的右臂,在機甲少女的利爪即將觸及的瞬間!
“哢嚓!”
一聲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的聲響!
那隻流淌著紫光的右臂,竟從肩關節處,齊根斷裂!斷口光滑如鏡,沒有一滴鮮血流出,隻有冰冷的紫色能量在斷口處流轉!
斷臂並未墜落,而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瞬間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朝著下方那片死寂的星艦墳場深處,激射而去!眨眼間消失在那無盡的黑暗與金屬殘骸之中!
柳清璃的身體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軟軟地懸浮在虛空中。那隻冰冷的紫色瞳孔瞬間黯淡、閉合。她殘破的身體上,紫光迅速消退,隻剩下微弱的本源氣息和道蟲母巢死寂的波動。
機甲少女覆蓋暗紅甲胄的身影僵在原地,抓空的利爪還停留在虛空中。火焰雙瞳死死盯著斷臂消失的方向,又猛地轉向生命垂危的墨塵。
幽藍的虛空中,隻剩下半截覆蓋著暗紫色臂鎧、斷口處紫色能量流轉的手臂,靜靜地懸浮著,散發著冰冷而詭異的氣息。下方,星艦墳場那無盡的黑暗與死寂,如同巨獸的咽喉,吞噬著一切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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