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星艦心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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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墜落。
    沒有盡頭,沒有方向,隻有永恒的黑暗與失重。墨塵的意識在冰冷與劇痛的漩渦中沉浮,如同被卷入黑洞的塵埃。他感覺不到自己的石化的左臂,感覺不到懷中柳清璃冰冷的重量,甚至感覺不到左胸空洞處那點微弱的銀光。隻有一種被無盡虛空吞噬的虛無感,伴隨著碑靈斷斷續續、瀕臨消散的電子雜音。
    “滋…載體…自由落體…環境…未知…惰性能量輻射…強度…提升…威脅…載體生命體征…持續惡化…瀕死臨界…建議…強製…休眠…”
    深淵·巡天之心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伴隨著骨骼碎裂般的劇痛,將墨塵從混沌中狠狠拽回現實!
    他重重砸在一片冰冷、堅硬、布滿粘稠滑膩物質的地麵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前金星亂冒,五髒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他劇烈地咳嗽著,腥甜的液體湧上喉嚨。他掙紮著睜開沉重的眼皮。
    視野模糊,光線極度昏暗。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巨大得難以想象的空間底部。頭頂是望不到邊際的、深邃的黑暗穹頂,仿佛倒扣的宇宙深淵。四周是扭曲、斷裂、覆蓋著厚厚鏽跡和某種暗綠色粘稠苔蘚的巨大金屬結構,如同遠古巨獸坍塌的肋骨,森然聳立。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令人窒息的鐵鏽味、腐臭的有機質氣息,以及一種…比葬淵垃圾場濃鬱百倍的、如同實質般粘稠的惰性蝕道蟲信息素!這股氣息如同無形的枷鎖,壓製著一切能量活性,也加速著生命力的流逝。
    他低頭看向懷中。柳清璃依舊昏迷,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得如同遊絲。最觸目驚心的是她的右臂,從肩膀到指尖,已經完全變成了布滿暗紅詭異紋路的灰白石雕,那紋路如同活物般在石皮下隱隱搏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混亂氣息。石化甚至蔓延到了她的鎖骨和右頸側,死亡的灰白色正緩慢而堅定地向上蠶食。
    “清璃…” 墨塵聲音嘶啞,帶著絕望。他試圖調動一絲力量,但石化的左臂沉重如鉛,僅存的右臂也麻木無力。左胸空洞處,琉璃假骨裂縫中那點銀光微弱得幾乎熄滅,生命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流逝。
    “滋…環境分析…完成…坐標:巡天者號…核心…引擎反應堆…殘骸區…惰性能量輻射…強度:葬淵表層…300倍…壓製係數…超越閾值…載體能量活性…歸零…倒計時:未知…”碑靈的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巡天者號核心!他們竟然墜入了這艘遠古星艦最深處的心髒地帶!這裏彌漫的惰性能量輻射,足以讓任何生命體在短時間內徹底“石化”、化為宇宙塵埃!
    蟲巢·蝕心之影
    就在墨塵陷入更深絕望之際!
    “沙沙…沙沙沙…”
    一陣極其微弱、卻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密集摩擦聲,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從那些覆蓋著暗綠苔蘚的金屬廢墟縫隙中響起!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快,越來越響!
    墨塵猛地抬頭!熔金色的豎瞳在昏暗的光線下收縮!
    隻見周圍堆積如山的金屬殘骸和扭曲管道陰影中,無數點幽綠、猩紅、甚至閃爍著詭異銀藍光芒的“光點”,如同鬼火般亮起!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一股混合了狂暴饑餓、貪婪嗜血、以及…被某種更高階能量刺激後的混亂氣息,如同無形的浪潮,瞬間將兩人淹沒!
    不是噬鐵獸!是…蟲子!
    體型隻有拳頭大小,覆蓋著暗紅與幽藍混合的、如同金屬與血肉融合的甲殼!頭部是尖銳的口器,不斷開合,流淌著腐蝕性的粘液!背部生長著幾對薄如蟬翼、閃爍著幽光的膜翅!最詭異的是它們的複眼,幽綠、猩紅、銀藍…光芒混亂地閃爍著,散發出混亂而瘋狂的精神波動!
    蝕心蟲!以惰性能量輻射為食,以蝕道蟲信息素為巢,群居在星艦墳場核心區域的恐怖生物!它們對一切蘊含秩序本源或高濃度能量的存在,有著本能的、毀滅性的貪婪!
    此刻,它們被墨塵左胸裂縫中那點微弱的秩序銀光,以及柳清璃石化右臂上散發出的、精純的蝕道蟲母巢本源氣息所吸引!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從沉睡中蘇醒!
    “沙沙沙…沙沙沙…”
    蟲群如同黑色的潮水,從四麵八方的陰影中湧出!帶著腥風和毀滅的欲望,瘋狂撲向墨塵和柳清璃!尖銳的口器開合,閃爍著寒光!
    “滋…檢測到…高密度…蝕心蟲群…能量特性…惰性吞噬…威脅等級:高…載體防禦…0…建議…立即…脫離…脫離路徑…無…”
    碑靈的警報帶著冰冷的絕望。
    墨塵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猛地將柳清璃護在身後,僅存的右手狠狠握拳,試圖凝聚最後一絲力量!哪怕粉身碎骨!
    然而!
    “嗡——!!!”
    一股遠比蟲群更加恐怖、更加浩瀚、帶著金屬鏽蝕與星辰寂滅氣息的冰冷波動,毫無征兆地從這片巨大空間的最深處,轟然爆發!
    緊接著!
    “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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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核心區域劇烈震顫!堆積如山的金屬殘骸轟然倒塌!覆蓋其上的暗綠苔蘚如同活物般瘋狂蠕動!一道暗紫色的、冰冷而華麗的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帶著狂暴的能量亂流,狠狠砸在距離墨塵不遠處的一片金屬廢墟上!煙塵彌漫!
    是機甲少女或者說,是進化後的機甲怪物)!她竟然也追了下來!
    她龐大的身軀比之前更加扭曲、更加恐怖!覆蓋全身的幽藍金屬血肉大麵積焦黑、崩裂,粘稠的液體如同噴泉般從數個巨大的創口湧出!那顆搏動的頭部肉瘤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無數猩紅的複眼黯淡無光,甚至有不少已經破碎!她僅存的左爪也斷裂了一半,斷口處閃爍著不穩定的電弧!顯然,巡天者號核心烙印最後的自爆,讓她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然而,她身上散發出的混亂與毀滅氣息,卻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暴戾!那是一種重傷野獸瀕死反撲的極致瘋狂!
    “滋…檢測到…高威脅目標機甲變異體)…能量層級…波動劇烈…核心汙染源…活性…異常飆升…威脅等級:終極…關聯目標蝕心蟲群)…活性…受刺激…急劇提升…威脅疊加…載體存活率:0…”
    共鳴·母巢的呼喚
    “吼——!!!”
    機甲怪物發出混合了痛苦與暴怒的咆哮!她猛地抬頭,那顆布滿裂痕的頭部肉瘤上,殘存的猩紅複眼瞬間鎖定了墨塵和柳清璃!更準確地說,是鎖定了柳清璃石化右臂上那搏動著的暗紅紋路!
    “母…巢…我的!!!”
    含糊不清的意念帶著極致的貪婪!她龐大的身軀猛地站起,不顧身上流淌的粘液和崩裂的傷口,僅存的半截左爪抬起,纏繞著毀滅性的幽藍電弧,目標直指柳清璃!她要吞噬!要掠奪那最後的母巢本源,完成終極進化!
    與此同時!
    “沙沙沙——!!!”
    四麵八方的蝕心蟲群也徹底瘋狂!它們不再顧忌機甲怪物散發的恐怖威壓,幽綠、猩紅、銀藍的複眼死死鎖定柳清璃!它們感受到了!那石化手臂中散發出的、最精純的蝕道蟲母巢本源氣息,對它們而言是致命的誘惑!是族群進化的至高階梯!
    蟲群如同黑色的風暴,率先朝著柳清璃席卷而去!尖銳的口器張開,目標正是她石化手臂上搏動的暗紅紋路!
    三方!致命的威脅!同時撲向昏迷的柳清璃!
    避無可避!墨塵眼中爆發出最後的瘋狂!他猛地轉身,用自己殘破的身軀死死護住柳清璃!石化的左臂橫在身前,準備迎接毀滅的衝擊!
    然而!
    就在蟲群尖銳的口器即將觸及柳清璃石化手臂的刹那!
    “嗡——!!!”
    異變陡生!
    柳清璃那隻完全石化的右臂上,那些搏動著的暗紅紋路,毫無征兆地爆發出刺目的血光!一股精純、浩瀚、帶著不容褻瀆的冰冷意誌的蝕道蟲母巢本源波動,如同沉睡的火山蘇醒,轟然爆發!
    這股波動並非攻擊!而是一種…召喚!一種…共鳴!
    “唧——!!!”
    撲在最前麵的幾隻蝕心蟲,猩紅的複眼瞬間被混亂的銀藍光芒充斥!它們發出尖銳到變調的嘶鳴!身體劇烈顫抖!覆蓋的甲殼上,那些幽藍與暗紅混合的紋路瘋狂閃爍!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對母巢本能的絕對服從與渴望,瞬間壓倒了所有的貪婪與瘋狂!
    它們猛地調轉方向!不再攻擊柳清璃,而是如同最忠誠的衛士,赤紅著複眼部分複眼轉為銀藍),帶著同歸於盡的瘋狂,狠狠撞向撲來的機甲怪物和後續湧來的蟲群!
    “砰!砰!砰!”
    如同飛蛾撲火!幾隻蝕心蟲狠狠撞在機甲怪物覆蓋粘液的軀體上,瞬間爆裂!粘稠的、帶有強烈腐蝕性和精神汙染性的蟲血和體液四濺!雖然無法對怪物造成實質性傷害,卻成功阻滯了她撲擊的勢頭!更有一股混亂的精神衝擊波,狠狠撞入怪物那顆布滿裂痕的頭部肉瘤!
    “吼——!!!” 機甲怪物發出痛苦而狂怒的嘶吼,動作再次凝滯!
    後續湧來的蟲群也出現了短暫的混亂!一部分蟲子被母巢氣息吸引,依舊撲向柳清璃,卻被那幾隻“叛變”的蝕心蟲死死擋住!另一部分蟲子則被機甲怪物散發的恐怖氣息和混亂能量所吸引,調轉矛頭,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湧向她身上的傷口!尖銳的口器瘋狂撕咬、吮吸著她流淌的幽藍粘液和混亂能量!
    混亂!三方混戰瞬間爆發!
    “滋…檢測到…目標柳清璃)…蝕道蟲母巢本源…強製共鳴…影響…部分蝕心蟲…行為模式…邏輯衝突…威脅判定…混亂…載體…機會…概率:0.01…建議…立即…向…空間深處…移動…檢測到…微弱…同源秩序波動…源頭…下方…強度…提升…”
    碑靈的聲音帶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希望!
    墨塵沒有絲毫猶豫!他強忍著劇痛和虛弱,一把抄起柳清璃,用盡最後的力量,朝著這片巨大空間更深處、那股微弱秩序波動傳來的方向,跌跌撞撞地亡命狂奔!
    身後,是機甲怪物狂暴的咆哮、蝕心蟲群尖銳的嘶鳴、以及能量碰撞湮滅的恐怖轟鳴!整片核心區域,徹底淪為混亂的殺戮場!
    他不知道自己能逃多遠。他隻知道,在那片黑暗的最深處,那點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秩序銀光,是他和柳清璃…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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