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沒有璀璨奪目的光華，隻有書頁翻動的“嘩啦”聲，在漫天佛印中，顯得格外清晰。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蘇舍的聲音響起，溫和卻帶著一股包容萬物的浩然正氣。
    隨著他的誦讀，《道德經》的書頁上，浮現出淡淡的青色紋路，紋路流轉，化作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所有襲來的佛印、流光、禪杖，盡數擋在外麵。
    “噗！噗！噗！”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那些佛印撞在屏障上，如同泥牛入海，瞬間消散，而出手的佛修們，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反噬，齊齊噴出一口鮮血，身形踉蹌著後退，手中的念珠、禪杖掉了一地。
    為首的中年僧人更是臉色慘白，捂著胸口，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你……你的功法……”
    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防禦，明明沒有絲毫攻擊性，卻能讓他們的佛力如同撞上棉花，不僅無功而返，還被自身力量所傷！
    蘇舍合上書頁，依舊揣回懷中。他看都沒看那些倒地吐血的佛修，隻是順著石階，繼續往上走。
    他的腳步很穩，每一步都踏在金光之中，仿佛剛才那場衝突從未發生。
    那些佛修躺在地上，看著那道青衫身影越走越遠，竟無一人敢再起身阻攔。
    他們終於明白，眼前這個書生，絕非他們能抗衡的。他的道，看似溫和如水，卻有著無堅不摧的韌性，正如他剛才念誦的“水利萬物而不爭”——不爭，卻無人能擋。
    平台上，隻剩下佛修們痛苦的呻吟和散落的法器，濃鬱的金光似乎也黯淡了幾分，連那縹緲的梵音，都帶上了一絲滯澀。
    蘇舍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石階的拐角，朝著更高處的大雷音寺走去。
    他不知道山頂等待他的是什麽，是真正的慈悲高僧，還是更洶湧的阻攔。
    但他知道，自己的道，就在腳下的石階上，在親眼所見的真實裏。
    哪怕這條路，比想象中更崎嶇，他也會一直走下去。
    中域藏道山深處，那條熟悉的溪水依舊潺潺流淌。隻是岸邊的冰層，似乎比上次薄了些，陽光落在上麵，折射出細碎的光點。
    淩雪蹲在溪邊，指尖懸在水麵上方，卻沒像往常那樣讓溪水結冰。她望著水裏遊弋的小魚，眼神有些發怔，不知在想些什麽。
    “又想吃烤魚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帶著溫和的笑意。
    淩雪猛地回頭，看到那道青衫身影正提著一個竹籃，緩步走來，陽光灑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淺金色。是蕭塵。
    她的臉頰微微泛起紅暈，像被凍住的晚霞，輕輕點了點頭：“嗯。”
    蕭塵笑著走到三丈外，熟練地用槍意撐起一道屏障隔絕寒氣，然後從竹籃裏取出工具——還是那套林舟給的調料，孜然、辣椒粉、醬油瓶整齊地擺開，又用靈力從溪裏撈起一條肥美的魚，處理幹淨，架在自己用靈力凝聚的簡易烤架上。
    火焰跳動，魚肉很快滲出油脂，滋滋作響，濃鬱的香氣彌漫開來。蕭塵一邊翻動魚身，一邊撒上調料，動作熟練得像是做過千百遍。
    淩雪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看著他忙碌的背影，藍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暖意。
    這些日子，她偶爾會想起這個會烤魚的青衫修士，想起他說要請師尊幫忙解決自己體質的事，隻當是一句安慰——畢竟，連他們世家的族老們都束手無策，一個南域修士的師尊，又能有什麽辦法？
    可他真的來了。
    “好了，嚐嚐。”蕭塵把烤得金黃的魚遞過去，用靈力托著，送到淩雪麵前。
    魚肉外焦裏嫩，熱氣騰騰，驅散了周圍的寒意。淩雪小心地接過，小口咬了一口，熟悉的香味在舌尖散開，比上次的還要好吃些。
    “對了，”蕭塵見她吃得開心，語氣輕快地說，“我跟我師尊說了你的情況。”
    淩雪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看向他，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師尊說，讓我帶你回青雲宗看看。”蕭塵笑得很真誠，語氣裏滿是篤定，“他老人家本事大得很，什麽稀奇古怪的體質都見過，說不定就能幫你解決呢。”
    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林舟的“事跡”——比如隨手布置的聚靈陣比宗門禁地還濃鬱，比如一指就破了連渡劫都頭疼的陣法。
    淩雪靜靜地聽著，手裏的烤魚漸漸涼了些。
    心裏有感動，像溪水融冰時的微響。他真的記著自己的事，還特意跑一趟來接她。
    可更多的，是猶豫和不確定。
    他們世家傳承千年，族裏的秘法、天材地寶不計其數，連最擅長冰係秘術的太上長老，都隻能勉強壓製她體內的寒氣，無法根治。蕭塵的師尊，真的能做到嗎？
    她想開口說“算了吧”，想告訴他別抱太大希望，免得失望。
    可看著蕭塵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說起師尊時的崇拜和自信，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輕輕的一聲：“嗯。”
    蕭塵沒察覺到她的複雜心緒，隻當她答應了，更高興了：“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我宗門那邊還有事，盡早回去最好。”
    淩雪低下頭，看著手裏的烤魚，輕聲道：“我……我得先回去跟族老說一聲。”
    要離開中域，必須經過族老同意。
    “應該的。”蕭塵點頭，“那我在這裏等你？”
    “不用，”淩雪搖搖頭，站起身，“我家就在不遠，我去去就回。”
    她將剩下的烤魚小心地收好，像是要把這份暖意也藏起來，然後看了蕭塵一眼，轉身朝著不遠處的山穀走去。白色的裙擺在林間飄動，留下一串淡淡的寒氣，卻比往常柔和了些。
    蕭塵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穀口，笑了笑，開始收拾東西。
    他覺得，師尊一定有辦法，等淩雪到了青雲宗，就能像正常人一樣，吃熱乎的飯菜，曬太陽，再也不用怕凍傷別人了。
    淩雪快步走著，心裏卻亂糟糟的。
    告訴族老？他們會同意嗎？
    蕭塵的師尊，真的能創造奇跡嗎？
    她低頭看了看手心，那裏似乎還殘留著烤魚的溫度，輕輕握了握拳。
    不管怎樣，去看看吧。
    至少，不能辜負他這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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